張作相這一次帶來的一共五百多人,不到六百,基本上相當於一個營的規模,不過由於要分出一百多人看管俘虜,另外還要分出百十人去照看搜剿的財物,這一次他們搜出了三四十萬大洋的外幣和金銀,光是這筆錢就夠二十七師肥吃肥喝過上一年了,絕對不能出問題,而且這之中還有大量的往來文件,是善耆等人密謀叛國的鐵證,也是這次行動正確性的支柱,更不容出問題。
這樣算下來剩餘的兵力也就是三百人了,因此張作相的臉色很不好,衆所周知中國軍隊無論從裝備還是訓練上都遠遠比不過日本兵,偵察到遠處有日本兵向這邊趕過來,張作相面色凝重。
他一招手,部隊立即行動起來,把俘虜推到了一處,然後外面用馬車圈起來,再外面由士兵守衛,確保這些財物和俘虜不會丟失,其餘的士兵快速集結,將道路堵住。
西村大佐一直在輕蔑的盯着奉軍亂糟糟的動作,他狂妄的對張作相喊道:“張將軍,你的部下還停留在日本戰國時代的水平,就憑着這樣的軍隊別想和大日本的強兵對抗。你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趕快釋放了抓捕的日本人,然後向日本政府提出道歉,然後等着帝國政府的處理,我相信仁慈的帝國政府會給你們一條活路的,不然你們只有死路一條。”
西村雖然身邊只有十幾個人,但是他面對幾百名中國軍隊絲毫沒有什麼害怕,在他看來中國的軍隊根本不能稱之爲軍隊,即便是裝備最先進的北洋新軍也只是沒有靈魂的空殼子。
即便是他們擁有最先進的槍炮,可是這些人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西村故意催動戰馬逼近二十七師一方,他手中抓着武士刀,不斷的指指點點。
“你們的戰術動作完全不合格,速度太慢了,日本的新兵都比你們快得多。支那人不要掙扎了,趕快聽從我的命令,放人認錯,老老實實的等待着懲罰。”
西村還要說下去,突然一聲槍響傳了過來,他胯下的東洋馬隨即猛地希律律的痛叫,戰馬的身體就立了起來,西村瞬間就被掀了下去。他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日本人一樣,身高也就一米五出頭,矮壯的身體就好像一個球一樣,滾出好幾米,嘴還正好撞在了路邊的頑石上面。
頓時兩顆門牙就被撞斷了,鮮血和泥土弄了滿嘴都是,西村的模樣別提多悽慘了。原來正在他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時候,張廷蘭悄悄找到了孫安虎,讓他給西村一點顏色看看。
按理說西村是一個大佐,身份已經很高了,以往孫安虎絕對不敢暗算西村,但是自從跟張廷蘭辦了幾次事情之後,孫安虎就對這個張少爺有着盲目的信心,他絕對不是魯莽的人,既然張廷蘭下了命令,那就絕對沒問題。
況且孫安虎也早就看不慣西村那副囂張的嘴臉,他趁着西村揮動軍刀的時候,一槍擊中了他的戰馬的眼睛,這一槍打得分毫不差,正好將眼珠擊碎,而後又鑽進了頭骨之中,將戰馬的腦子都打成了一團漿糊。
西村被手下人從地上了攙扶起來,回頭一看自己的戰馬已經倒在了地上,眼珠之中還在不住的噴血,身軀劇烈的抽搐,眼看着已經沒命了。也頓時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同時他也有強烈的恐懼。
如果剛纔這一槍不是打得戰馬而是打在了他的身上,現在的西村多半也是一具死屍了,想到這裡,西村就怒不可遏。
“西村先生,您說我們的士兵比不得日本新兵,我看您的騎術也比不上三歲的孩子啊,怎麼還從戰馬上摔下來了?”
奉軍之中嘲笑之聲隨即傳了過來,西村的臉漲得通紅,他猛然拔出了軍刀,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好像受傷的野獸一般,就想要衝到奉軍的陣地之中,將嘲笑他的人砍成碎片。
不過他的手下人把他死死的拉住了,這些人也不是傻瓜,他們已經注意到了奉軍已經排好了隊形,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着他們,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變成篩子。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人數遠遠不如對方,而且對方既然敢開槍射擊戰馬,那就敢射擊馬上的人,要是有什麼擦槍走火的事情,吃虧的還是他們。
這些人死死拉着西村向後撤退,就在此時三百多日本士兵已經整齊的趕到了事發地點,西村一看自己的部下到了,他瞬間就有了膽氣。人手充足,氣勢自然就恢復了,他現在就想着要報一箭之仇,讓這幫該死的支那人嚐嚐日本皇軍的勇武,西村站在所有的日本士兵前面。
“大日本的勇士們,卑鄙的支那人抓捕了帝國的臣民,這是對帝國最大的挑釁,身爲帝國軍人要保護每一個帝國臣民,給予任何挑釁行爲以猛烈的打擊,讓他們嚐到帝國勇士的厲害。”西村說得慷慨激昂,不過唯有一點問題,那就是他的兩顆門牙被摔斷了,因此說話的時候不兜風,聲音十分怪異,就像一個暴怒的小丑一般。
那些日本士兵也是第一次見到長官如此狼狽,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老老實實的聽從命令,西村訓話完畢,將手中的軍刀揮動起來,下達了準備作戰的命令。
所有日本士兵迅速行動起來,在路邊尋找遮掩,擺開了戰鬥隊形,他們的動作明顯比起奉軍要專業快速的多,日本士兵還快速構築了簡易的掩體,雙方隔着幾百米,就對峙了起來。
“團長,這幫小鬼子動作真快,而且各司其職,一點不亂,相比之下咱們的士兵差遠了。”孫安虎一面觀察一面向張作相說道。
張作相也神色凝重的點點頭:“我們是該好好抓抓訓練了,不能再這麼稀裡糊塗的混下去了,不然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說話都不硬氣,這兵當得真晦氣。”
這個時候一個日本小軍官快步跑了過來,送來了一份文件,這就是西村的最後通牒了,他要求張作相立即釋放抓捕的日本人,同時所有在場的奉軍士兵都主動繳械,等待日本的處理,不然他就下令發起攻擊。
看到這份通告張作相就清楚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對所有士兵高聲說道:“弟兄們,日本人要求我們主動繳械,等候他們處理,不然就要發起攻擊。他們已經把槍口頂在了我們的頭上,大家回頭看看,不遠處就是奉天城,就是咱們的老家,這幫日本人讓咱們在自己的家門口向他們繳械投降,大家能答應麼?”
“不能!不能!”
所有的奉軍士兵也被激怒了,多年以來日本人橫行無忌,大家的心裡都積蓄了不少的怨氣,現在又面對這種無理要求,大家已經怒氣填胸,絕對不能再後退了,不然這關東大地就變成日本人的了。
士兵們都高聲呼喊着,彷彿要把胸中的那口怨氣喊出來一般,張作相一見大家士氣高昂,軍心可用,他勉強放心了,隨即說道:“弟兄們,父老鄉親都看着呢,我命令大家只需迎着槍口戰死,不準揹着槍口逃生,如果日本膽敢發起攻擊,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要死戰到底。弟兄們,腳下的黑土地終究還是咱們的,師長和其他弟兄也都在城中,很快就能援助我們,大家不要有任何的害怕和擔心。”
張作相又指了指繳獲的財物,朗聲說道:“如果哪位弟兄真的不幸在衝突之中受傷,甚至喪命,家人就會得到一千大洋的補償,二十七師奉養他的全家老小。”
在這個關頭張作相的一番話真的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其實說起來這種軍事對峙並不是沒發生過,多半不會真正衝突起來,但是其中的兇險並不亞於真正的衝突。以往中國政府對於日本軍隊的鬧事和挑釁都百般忍讓,能退就退,少不得賠款道歉,正是這種懦弱,反倒加劇了日本人的猖狂。
他們越發的肆無忌憚,全然忘了中國人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張作相先是給曉之以義,讓大家爲了父老而戰鬥,鼓起了士兵的戰鬥慾望,而後又動之以利,拿真金白銀鼓舞士氣,產生的效果的確不錯。
所有奉軍士兵都精神昂揚,一掃往常的懈怠和疲勞,他們也加緊構築簡易的戰壕,堆放起密匝匝的沙袋,形成了一條嚴密的防線,士兵們瞪大了眼睛,握緊了鋼槍,只要日本人有任何動作,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展開還擊。
張廷蘭也一直沒有閒着,他知道自己這邊的狀況,士兵們昨天晚上就沒有睡覺,現在都很疲勞,如果日本立即發動攻擊,能不能抗住張廷蘭真的沒有把握。當然他也清楚自己的優勢,那就是背靠奉天城,張作霖說不定已經開始調兵援救了,關鍵就是確保老張大隊人馬趕來之前的安全。
從心底講張廷蘭不願意和日本人撕破臉,畢竟二十七師的底子太薄,但是他更清楚和平不是卑躬屈膝換來的,而是靠着拳頭換來的,你要希望和平,就要讓你的對手相信他們無法獲得勝利。
因此張廷蘭讓士兵們把繳獲的四挺哈齊開斯機槍全都搬了出來,另外又成箱成箱的搬運彈藥,堆在了陣地上,四挺機槍全都對着日本兵,強硬不是嘴上說的,而是通過行動展現出來的,這四挺機槍遠比西村的最後通牒更有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