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槍響之後，世界彷彿靜止了。
我依然能看見前方的道路，依然感覺到林溫馨的觸感，依然能嗅到鮮血的味道。
而在我前方，多出了一隻手。
那隻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但它卻抓住了男子手中的槍，並且將槍往上仰去，使得這子彈打在了天空，並沒有打在我腦門上。
而手的主人，是一個女子。那女人長相美麗，有一頭特別長的頭髮，她身材高挑，臉色卻滿是冰冷，猶如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虎騎宗李河有令：放李東與其妻子一條生路，如若不然，李河麾下鬼奴曹欣，將取諸位項上人頭。”
曹欣……
這女人我見過，曾經有見過她站在李河身邊，那是我還在陳子寅門下的時候。
聽見曹欣的威脅，那領頭女子不甘心地說道：“我們之間的恩怨，李先生也要插手？李東並不是虎騎宗的人，就算李先生是天下大能，也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放肆！”
曹欣低喝一句，只見那女人的腦袋竟忽然炸裂開來！
沒有動手，沒有任何徵兆，只是低吼一句，之前最爲囂張跋扈的女人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人們發抖而害怕地看着曹欣，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只是李河的一名鬼奴……
“還不快滾！？”曹欣低吼道。
他們哪裡還敢停留，都紛紛朝着巷子裡逃竄。曹欣這時候看向我，她用手摸了摸林溫馨的脖子，然後站在一旁看着我，輕聲說道：“李東，來不及了。你先坐下吧，我用靈藥幫你把傷治療了，再這麼下去，恐怕你要……”
“不是的，那只是暫時休克而已……”我驚慌失措地說道，“你看醫院就在前面了，肯定不會有事的。”
曹欣愣了一下，隨後嘆氣道：“既然你不相信，那就算了。我幫你抱她過去，我速度快很多。”
她朝着林溫馨伸出手，我卻是死死抱着她不肯鬆手。
曹欣沒再堅持，就是站在我旁邊，陪着我靜靜走着。我一步一瘸地走向醫院，對懷裡的林溫馨喃喃道：“你看，醫院就在前面了，再堅持一會兒就好。”
“睜開眼睛看看我，雖然我現在挺醜的……哈哈，我跟你說，其實我聽說有東西可以去掉我的疤痕，所以我本來想着，要等疤痕好了之後再見你。可沒想到今天就見面了，其實約會的時候，我心裡一直挺害怕的。我很怕醜，你是不是覺得特娘們……”
“溫馨……叫我名字啊，你不是
說過麼，李東，李東，這個名字其實好聽，多叫幾次，是不會倦的……”
“我也覺得你的名字很好聽，因爲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覺得特別溫馨。”
“幹嘛不說話……你爲什麼不說話……”
無論我怎麼懇求林溫馨回話，她都是靜靜躺在我懷裡，一句話也不說。我只能看見她閉着眼睛，深深地睡在我懷裡。
“李東，不用走了……”等走到距離醫院只有幾十米的距離，曹欣說道，“我現在用鬼遮眼幫你抵擋着，使得人們看不見你，你也看不見人們。再獨處一會兒吧，你若是去醫院，關是這槍傷，解答起來就特別麻煩。”
“噗通。”
我抱着林溫馨坐在地上，貼着她的臉，想嗅到她溫熱的呼吸，但已經呼吸不到。
“是要當睡美人嗎……那我吻你的話，你會醒來是嗎？”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吻在了她的嘴脣上。
她的嘴脣依然柔軟，只是沒有了溫度。
我再次抱着她，很是掙扎地站起來。曹欣有些驚訝地看着我，而我抱着林溫馨，猶如行屍走肉走在寧波的街道上。
等我終於停下，是那一片曾經走過的小道。
這裡的小道乾乾淨淨，一片楓葉也沒有落在地上。我看向樹枝，在微弱的燈光下，我可以看見每一片樹葉後面，都有在微微反光。等看得仔細了，我才發現是膠帶紙已經將樹葉給包裹住。
“樹葉不會落下來，你也會好好的，我答應你，這裡的樹葉不會落下，哪怕每一片都被憤怒沾染，它也不會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話語還在我耳邊迴盪。
怎麼樹葉還沒落下來，你卻已經走了……
“蔣偉，小青，範潔，都出來。”
我輕聲地說了一句，他們都跑了出來。此時他們站在我身邊，一句話也不敢說。曹欣沒再說話，她將一瓶靈藥放在蔣偉手上，隨後就轉身離開了。
“別跟進來，讓我與她獨處一會兒。”
“是，主人。”
我抱着林溫馨，走在這隻走過一次，卻讓人倍感熟悉的小道上。
盡頭，依然是那個簡單的小屋。門並沒有關，可能是沒人會想到來這裡竊取，我推門而入，只看見在簡單的木桌上有一張道符，正在桌上快速旋轉。
我坐在地上，用鼻尖蹭着林溫馨的臉龐，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我疲憊得好想睡覺。
屋裡有一張小牀，我把林溫馨放在牀上，從身後抱着她，閉上了眼睛。
這個時候，我的傷口傳來一陣冰涼感，睜開眼一看，是範潔正在用靈藥幫我塗抹傷口。
“都過來吧。”我輕聲道。
話音剛落，他們就又出現在我面前。我抱着林溫馨的腰，輕聲說道：“到底怎麼回事，有沒有看清楚？”
“不知道……”蔣偉說道，“主人，你和溫馨姐那個……的時候，我們就不敢出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之後你也完全沒心思戰鬥，甚至還……下跪了，我們也就不敢添亂。不過我將那些人的模樣都記下來了，有幾個人跟資料裡的洪門之人一模一樣。”
“意思就是，洪門有參與，對麼？”我問道。
蔣偉點頭道：“有的。”
我用手摸了摸林溫馨的臉，下意識抽出借命。在黑暗的環境下，借命的刀鞘微微發亮，彷彿等待我將它抽出來。
“蔣偉，還有力氣不？”我問道。
他連忙點頭道：“當然有，只擔心主人你……”
“報仇不隔夜……”我將願無憂和借命都插在腰間口袋，心情猶如鏡面一般平靜，但卻冷得嚇人。
“主人，現在不適合報仇吧？”蔣偉連忙勸道，“洪門雖然有參與，但從他們剛纔的話語中就能聽出來，這幕後黑手可不是洪門的人，應該是某個跟周寡婦有對付的人。我們應該……”
“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蔣偉頓時就閉上了嘴，不敢多說。
範潔此時幫我將子彈取出來，我疼得握緊拳頭，她害怕地抖了一下，然後小心地幫我弄好靈藥。
“小青，今天晚上隨你們去哪兒，反正我回來的時候，要看到一個冰棺……”我輕聲道，“蔣偉，你跟我去趟洪門。”
範潔小聲說道：“主人……你別這麼平靜地說這種事情，我害怕……怕……怕你回不來了。”
“不會回不來的……”
我看向臉色寧靜的林溫馨，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呢喃道，“範潔，師傅那邊有我的揹包，你去取來。裡面有一瓶黑狗血和一罐糯米，將糯米放在黑狗血裡浸泡，然後封住房間的門窗。記得別觸碰到，否則以你這實力，恐怕要魂飛魄散。”
範潔聽得一驚：“主人，這種事情，很損陰德的啊，只怕要遭報應……”
“陰德？”
我看向範潔，平靜地說道：“自我入道以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善事，我做過一些，惡事，我絕對沒沾染過……報應卻是一次次來了，你說有陰德，你說這老天有長眼睛……拿什麼讓我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