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古云若無其事走進來的神態,馬齊暉恨不得衝上前咬他一口,連皮帶肉地吞下一大塊方纔安心。對方**裸的威脅,哪將自己長清門第二元嬰老祖放在眼裡。
“你算計我!這沒什麼,在我洞府裡,即使我剛剛奪舍成功,要殺你也很輕鬆!”
馬齊暉頃刻間恢復鎮定,身體不由得往後靠了靠,右手放在洞府內一根一米多高的石桌上,謹慎地盯着古云的一舉一動。
“殺你麼!好歹你也是長清門元嬰老祖,我會顧全大局的!找你不過是完成當日對沈如嫣的承諾!你借刀殺人犧牲沈家元嬰老祖是爲了鞏固馬家在長清門的地位,但如果不是你默許,身爲掌門的馬博豈敢逼婚不成找藉口將沈如嫣打入死海門!逝者已矣,你跪守沈如嫣靈位前一天,也好了去這段因果,大家都輕鬆!”
一步一步走近,古云的渾身散發的殺戮氣息越發濃郁。他每說一個字,便感覺到有把小刀在切割自己的**,似乎看到沈如嫣最後時刻的那種掩藏悽慘的幸福。
“古云!不管你要如何爲沈如嫣出頭,了卻自己心願,但必須留下一個活着的馬齊暉!當你有一天站在長清門當家老祖的地位上,就會明白我的苦衷!有時候,宗門榮耀與修士問道長生同等重要!”
這次與長清門當家老祖清風子合演一出雙簧戲,藉故調開守在馬齊暉洞府外的四名馬家修士,古云耳邊時刻響起清風子的叮囑。
瘋狂的殺戮氣息充斥整個洞府,馬齊暉聽完古云話語不由得稍許放心一些,不必他與對方拼個魚死網破。只要自己不死,一切都會改變。對於古云提出他跪守在沈如嫣靈位前一天的想法,心中嗤之以鼻。
“你知道元嬰老怪的尊嚴是何物嗎?我們代表的是修真界最強戰力與至高無上的身份,要我爲一名小小的金丹修士跪守,恐怕清風子老祖也不會答應!”
現在他剛剛奪舍成功,還需幾天的調息才能徹底融合,並不願意立刻與古云發生衝突,這纔將清風子給搬出來擋在前面。
“錯了!元嬰老怪所謂的戰力與身份是針對弱者纔有的,在絕對實力面前,你什麼都不是!清風子老祖當然不會答應,可惜的是你小命握在我手中,這是最重要!”
古云冷冷地走進幾步,神識催動之下,便聽見馬齊暉發出悽慘的呼叫,雙手抱頭在洞府內顫顫巍巍地搖擺。
“你在湯顯魂魄裡做了什麼?啊
??”
劇痛之下,馬齊暉沒有元嬰老怪居高臨下的氣勢,有的只是一個折磨的老者形象。眼眸中的恐懼這一刻壓制住心中憤怒,不相信地瞪着古云。
奪舍前,爲了安全起見,他裡裡外外仔細地搜查過湯顯,絲毫沒有發現異常。古云雖說戰力超強,但畢竟僅是金丹後期實力,見識與感悟哪裡敵得過自己元嬰初期巔峰境界。
剛開始他懷疑是奪舍後不適反應造成的魂魄劇痛,現在看到古云胸有成竹的模樣,他知道自己被陷害了。
“我要告訴清風子師兄,你竟然藐視宗門律規,以下犯上!”
“想當年,長清門四家家族共存局面被你馬家逐一合併,你可曾想過宗門律規!這世間,勝者爲王的故事已經經久不息,你能保持馬家現狀內心就該滿足!給你十息時間考慮,要是不答應跪守沈如嫣靈位前一天,你將永遠處於瘋癲狀態,到那時說不定清風子老祖會自己動手以除後患!”
古云冷然地看着馬齊暉,口中開始數數。十息的時間足以讓驚慌失措的馬齊暉作出決定,他自身的神經也是緊繃,防止對方亡命一蹬腿的反擊。
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從古云口中毫無感情地蹦出,就像一根根劇毒的利箭射進馬齊暉心臟,他按在石桌上的右手青筋暴起,彷彿聚集着無窮的憤怒。
一陣紫色幽光突然揮灑在洞府,馬齊暉終於將受損的琉璃燈法寶祭起。
燈芯連連閃跳,頃刻間一隻瘋狂燃燒的火鷹掙扎着躍起,在馬齊暉頭頂撲騰幾下,使得洞府內的溫度迅速升高。
“從未聽說有哪種功法可以通過魂魄過度來控制另一人,你今天不讓我心服口服,大不了一拍兩散!好歹我多活你數百年,值了!”
躲在琉璃燈紫色光罩內,馬齊暉稍許鬆口氣,猙獰的神色將隱藏着濃郁的恐懼。
越老越怕死,這是修真界鐵律。特別是到了元嬰境界的修士甚至不到迫不得已,很少與同階對手生死相搏,就是怕萬一傷重影響自己的長生之路。
看着面前憤怒裡夾雜恐懼的馬齊暉,古云知道對方此刻是色歷內鑑,全力粉飾元嬰老怪的尊嚴而已。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你如滄海一鳥,豈能目睹整個大海的雄姿。我對湯顯魂魄下了魂凝咒,將一個小小的禁制藏在魂魄裡,你從未見過巫族控魂之術的神奇,自然檢查不出來!然道你奪舍之時,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異樣嗎?”
古云充滿諷刺意味的語氣迴旋在馬齊暉耳邊,他氣得一手按住胸膛,勉強嚥下幾乎噴出的一口血箭。
對湯顯進行奪舍之時,確實有一股怪怪的感覺,但當時正處於關鍵時刻,他無法全身而退,只能希望是對方魂魄曾經受過傷留下的異樣。
“莫非我真要拼着捨棄琉璃燈法寶,與一名小小的金丹修士同歸於盡嗎?”
“這小子與趙飛燕走得很近,加上又曾經招來三名金丹後期長老,如果沒有我坐鎮,馬家數百弟子必定會遭到對方的迫害,好似長清門其他家族的命運一樣!我這麼做,豈不是愧對馬家列祖列宗!”
“巫族的控魂之術真有那麼神奇?或許我魂魄產生的痛苦只是奪舍後的短暫不良反應,是他在藉機訛詐!”
一個個地想法在馬齊暉腦海裡急速閃過,他看着胸前輕輕浮動的琉璃燈法寶,心中不由得翻起濃郁的悲哀。
從踏上修真路開始,作爲馬家一名天資卓絕的弟子倍受家族寵愛,有着其他馬家弟子無法企及的優勢。對於家族的重點培養,他心存無限感激,併發下血誓,有生之年要讓馬家站在修真界最巔峰。
長清門經過近百年的變化,逐漸走向衰敗,這對於馬齊暉來說卻是好事。當家老祖清風子僅有二百年壽元,正常情況下,自己終有一天接過長清門當家老祖的大旗。到那時,長清門就屬於馬家了。
古云的突然迴歸,就像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攔在河道前方,使得筆直流淌的河水不得不改變方向。
七十餘年的時間他從練氣期弟子一躍成爲金丹後期長老,假以時日碎丹成嬰,極有可能取代自己位置。
憑藉馬家與古云的恩怨,一旦被古云當家作主,馬家弟子的日子必將艱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優勢頃刻間土崩瓦解。
“九???”
馬齊暉在胡思亂想,古云留給他作出決定的時間只有兩息。他只感覺識海內魂魄一顫,有股被撕裂的劇痛激盪在每一寸魂絲上。
“行了!好漢做事好漢當!沈如嫣之事我負全責,你不得爲難其他馬家弟子!”
眼望古云嘴角翹起的冷笑,馬齊暉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但在家族利益的牽絆下,他無奈地選擇了滴血的妥協。
“我好歹身爲長清門元嬰老祖,在宗門弟子面前有着很大的威望!哼!你我達成協議之事,不得對任何人說起,否則我將以血洗恥!”
說完,馬齊暉很是痛苦地閉上雙眼,琉璃燈也緩緩收起。在沈如嫣靈位前跪守一天,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去承受內心的憤怒與憋屈。他甚至懷疑,自己經過這次羞辱,心境或多或少地受到衝擊,往後的進階之路是否變得更加困難。
“你很委屈麼!可曾想過沈如嫣被你逼得自毀容顏十三刀,無端困死在死海門,跪守一天的處罰實在太輕!”
古云嘴角的冷笑並沒有因爲馬齊暉的妥協而收起,反而釋放濃烈的殺意。他冷哼一聲走到洞府門口說道。
“五天之後,我來找你!你慢慢療傷,清風子老祖還在玉流峰大殿內等我前去嘉獎呢!哈哈!”
狂笑過後,古云的身影消失在洞府裡。馬齊暉滿頭大汗無力地坐在石椅上,右手狠狠一捏,將石桌一角給捏碎,化作粉末緩緩從他指縫裡滑落。
自從進階元嬰老怪行列,他的命運便被自己牢牢掌控。馬家也在他的帶領下以最小的代價將長清門其他三大家族徹底打垮,就連沈家的元嬰初期老祖也在與古神宗當年的交戰中魂歸地府,這其中自是有他的功勞。
“清風子,你暗中縱容古云鬧事,想要打垮馬家。哼!我會在你壽元耗盡之前將長清門變成馬家天下!古云,你這個不知進退的東西,今天的得意將給你換來永遠的痛苦記憶!”
馬齊暉喃喃自語,突然一掌拍在石桌上,轟隆巨響頓時擁擠在洞府裡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