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文鬥

曇花站在乾坤山半山腰,擡頭看着天空中一對自由飛翔的海鳥在你追我逐,上下翻飛不亦樂乎的場景,似乎看得癡了。等到古云走近身邊打招呼,她纔回過神,略微尷尬地一笑。

“前方不遠便是你暫時休息的地方,隨我前去!”

古云點頭示意,默默地跟在曇花身後。彎過前方山坡,露出一片桃花林。也不知是用什麼方法,這個原本應該凋謝的季節,粉紅桃花卻是爭相綻放,濃郁的花香四處瀰漫。

桃花林中心處,有一個不大的院落靜靜地躺在那裡。籬笆牆上也插着一根根桃花枝條,遮住木屋的大門。

“聽妙仙說過,她有七名師兄姐,怎麼今天只見到師姐與橫木葉師兄?”

古云推開院落木門,一步踏入院中,回首輕輕笑道。

曇花站在門外,原本準備離去,聽到古云詢問,微微一愣過後隨即說道:“實不相瞞,大師兄與六師弟因在外給乾坤山丟臉,被師傅關了禁閉。四師妹與五師妹在修真界歷練去了,唯有二師兄還在乾坤山,不過也在閉關!你爲了妙仙師妹甘願赴險,精神實在可嘉,還望好自爲之!”

桃花香醇,清風掃過,枝條齊齊搖擺釋放更多花香。直到曇花的身影消失在桃花林,古云才皺眉走進爲自己準備的木屋。

曇花說話的語氣平淡,此刻的表情也是自然,古云卻是聽出不一樣的意味。他反覆琢磨也不得要領,唯有搖頭嘆息。

木屋是一室一廳的結構,除了幾張桌椅板凳之外,唯有一張木牀,室內佈置極爲簡陋,就連打造木屋的木板也是本色,沒有任何色彩裝裱。

古云將這般苦行僧居住的簡陋木屋盡收眼底,神識更是衝入門板內部查探是否有不一樣之處。幾息過後,他失望地搖頭,這裡確實普通得很。

剛纔與空見一番言語交鋒,他逐漸將內心的恐懼之情逼出,將受到對方居高臨下氣勢的影響減少到最低。

當你坦然面對即將到來的兇險之時,就會發現世間所有的未知危險最後只有一個結局,拋卻對死亡的恐懼,那神秘的面紗也會變得透亮,況且有時候想死也很不容易。

空見號稱修真界化神第一人,最終還是要藉助自己的機緣氣運來達到他的目的。說明他即使能夠洞察天機,算無遺漏,有些事卻無法做到親歷親爲。

“說不定他心中比我更緊張百倍,畢竟妙仙的冰晶之魂能否恢復圓滿,他依靠的還是我!”

古云緩步從木屋走出,站在院落內看着星光灑在桃花林裡,閃過一片片晃動的亮光。

空見口中說得好,算計自己是爲了幫妙仙度過大劫,實際上所有人都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一枚鋪在他前進道路上的基石。

“強者爲尊!他是有足夠的實力與本錢,才能將其他人視作螻蟻與棋子玩弄於掌股之間,也不知我選擇迎刃而上是對是錯!”

夜晚,一縷縷細微的海風氣息滲透進來,帶着淡淡的魚腥味。古云擡頭向上望去,似乎看到有一雙若隱若現的眼睛也在俯視他。

“唦唦唦”的腳步聲漸漸清晰,不多久便停留在院落外,古云此刻宛如老僧入定,對此毫無反應。隔着一道木門,誰也沒有發出聲響。

“師弟在嗎?”

許久,門外傳來橫木葉猶豫的聲音。僅僅四個字,從他口中傳出彷彿很是沉重的感覺,中間居然有短暫的停息。

“門沒有關,師兄請進!”古云收起思緒,輕聲迴應。

院落木門‘吱呀’響動,橫木葉雙手推門,一步走入。他身上沾染少許桃花葉片而渾然未覺,眼神中曾經有過的恨意被密佈的血絲取代,看起來蒼老幾十歲。就連看着古云的笑意也是十分勉強,好似脖子上架着一把鋼刀。

“時間很晚了,師兄怎地有空到訪!”

古云抱拳一笑,隨即做出一個將對方請進內屋的手勢。

進入內屋,橫木葉還禮坐下,從乾坤袋內拿出一小塊方形青石放在木桌上,右手很是愛惜的撫摸說道。

“以前常聽妙仙師妹提起你,那是讚口不絕。今日見你能夠在師傅親自佈下的禁制內走過一半的路程,足見你確實實力不凡。我除了日常修練,就是對禁制一途頗有愛好,今夜無眠,特來此向師弟討教一番!”

看着橫木葉憔悴的神色,古云知道對方到此必定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明明對自己來到乾坤山心中不喜,在師傅空見的威壓下又不敢發作,只得找藉口到此發泄。

“師兄盡得空見前輩禁制之術的衣鉢,我這等水平豈是你的對手。依我看,今天的較量就免了吧,不如同去夜賞桃花林來得愜意!”

古云擺擺手,輕聲細語地婉拒橫木葉的要求。

“大家心照不宣,你也不必推辭。況且我來此只是文鬥,不會鬧出靈力波動被師傅責怪的!”

橫木葉鬆開手中方形青石,朝古云這邊一推,眼中的血絲更加鮮豔與密集。他喃喃輕語,彷彿是自己與自己在說話。見古云不再推辭,接着緩緩說道。

“這是一塊寶貴的空間石,在上古修真界繁榮鼎盛時期用來煉製乾坤戒的主材料,如今已經很是少見了!它裡面空間很大,裡面即使有少許靈力波動也不會被師傅感應得到。你我以空間石中間線爲界,各自佈下禁制,看誰先破除對方禁制者爲贏!”

他這個提議很是奇妙,既能夠與古云一較高下不傷體面,又可以不被其師傅空見發現端倪而怪罪。

“你來找我文鬥,那就將你的賭注底牌亮出來,看我能否接下!”

對方夜間來訪,且神色很不自然,肯定有令自己爲難的要求。古云並沒有立即答應,輕輕笑着說道。

“賭注很簡單,誰輸了便要答應對方一件事!”

橫木葉聽到古云口氣鬆動,身體微微前傾,雙眸緊盯古云不放,只差抓住他的衣袖。

古云卻是一愣,輸了答應對方一件事,這是一句活話。一件事可大可小,輸一塊下品靈石也是輸,輸掉自己性命也是輸,況且自己對橫木葉沒什麼事相求,說到底這場文鬥對他沒有意義。

“對不起,你我皆爲妙仙較親近的朋友,大家說話也不必遮遮掩掩,不如打開窗戶說亮話,告訴我來此真實目的!”

想了想,他乾脆單刀直入,追問橫木葉,同時將面前的空間石推回對方手中。

“好吧!我輸了,便告訴你妙仙昏迷不醒的秘密。如果你輸了,將來妙仙甦醒之時,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帶她逃離乾坤山,到時我們會助你一臂之力!”

橫木葉雙眉擰緊,宛如下了很大的決心咬牙說道。他放在木桌上的右手也是狠狠握緊,使得手背一片蒼白,青筋鼓起。

古云對於妙仙的突然昏迷,隱隱猜測到與她師傅空見有關,但其中細節暫時無從下手。現在橫木葉開出的條件並不苛刻,況且禁制感悟乃是自己強項,與對方比拼禁制造詣絕不會輸。

“既如此,還望師兄手下留情!”他不再猶豫,抱拳一笑後滿口答應。

青色空間石內有衆多大小不一的空間被一層層的石壁隔開,合計起來足有四里見方。以古云與橫木葉倆人的神識強度來說,完全可以將其全部覆蓋。

倆人神識侵入空間石,各自在默認的區域開始佈下禁制。古云心知一般的禁制根本難不倒橫木葉,所以別出心裁地將封靈仙符的禁制融合陣法裡,爲對方破禁造成額外壓力。

化神第一人空見佈置在乾坤山外的禁制大陣他也見過,當初爲了保存地心髓的秘密沒有用它來恢復體內耗盡靈力,加上禁制被空見操控,所以纔會走到一半而裝作功虧一簣放棄。

橫木葉的禁制功法傳至空見,但到底領悟幾層還是個未知數,起碼不會強過乾坤山的護山大陣。對方想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點很難,古云心中已有判定。

神識吐出靈力佈下禁制,遠比日常直接用靈力佈陣來得費力,對神識的消耗尤爲巨大。橫木葉似乎志在必得,沿着空間石內的石壁密密麻麻地佈滿重重禁制,並且反覆掃視斟酌,力求達到最大效果。

“可以開始了嗎?”

一炷香時間過去,古云已是率先佈下禁制,直接通過神識傳音在空間石裡交流。

“嗯!”

橫木葉勉強答應,此刻纔對於古云表現出來的淡定與布禁實力刮目相看。他知道雙方作爲修士誰也不願輸了在自己道心上留下一絲陰影,布禁必定竭盡全力,強大禁制非常耗費精力,而古云布禁的時間比他要短上十幾息,自己今天是遇見對手了。

古云很是謙讓,等橫木葉的神識率先衝入自己的禁制之中後,他才捲起一股神識風暴,猛地撞擊對方的陣法。

在外人看來,此時古云與橫木葉端坐在木桌兩邊思索着什麼,桌面中間有一塊小青石靜靜躺着,顯得安靜之極。但空間石內部,兩股強大的神識早已拼盡全力轟擊對方佈下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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