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雲越此言,天方長老身形也停了下來,回頭看向衆人,嘴角似有笑意。
“很好,兩位太上長老並沒有看錯人。”天方長老低笑一聲,道:“三日後,無天門會派出暗影前往靜瓊山,此座山頭乃是懸空城附近一個小門派,由於此座門派實力不強,暗影只會出動三十人左右的分舵,除了其舵主成威老魔有法力中期的修爲,其餘則大多在法力初期和築基期,以你們的實力若配合得當,絕對可以應付。”
說話間,他屈指射來一枚玉簡。
“老夫身份特殊,不可多留,詳細計劃都在此枚玉簡之中,爾等可自行商量細節,三日之後,我們在約定地點回合,老夫會全力配合你們拿下此人。”
“此次乃是難得的機會,切不可錯失良機。”
一語落罷,天方長老不再多說,化爲一抹黑影遁地而去。
雲越接過玉簡,猶豫一下後也以神識探入其中。
片刻後,他皺了皺眉,回首望着衆人,露出遲疑不定之色,但沒有開口,只是將玉簡傳給衆人輪流查看。
大約一炷香後,玉簡便傳到了葉純陽手上,可是當他接過玉簡的時候卻發現衆人的神色有些異樣,均是一副猶豫不定的模樣,讓他不禁好奇起來,暗猜那天方長老所說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心念一閃後,他同樣以神識探入其中,接着便有一股信息洪流逸入腦海。
讀取着這股信息,他先是詫異,隨後驚愕,接着又是有些遲疑。但最後,他則是一臉平靜的將玉簡傳給下一人。
然則世事太多巧合,下一位接過玉簡之人不是別人,赫然是真虛道長那位道侶玉梅仙子。
四目對視,葉純陽有些訝異,他奇怪的不是下一個接手之人竟是玉梅仙子,而是她自十里亭匯合起便是如此的淡定,如此沉靜的表現實在反常。
此時那玉梅仙子亦是沒有任何異狀,只看了一眼後便將玉簡接了過去,探了片刻,她同樣有幾分驚訝,只是她也並無多言,只與同伴相視一眼後便將玉簡繼續傳下去。
如此傳遞了半個時辰左右,玉簡又重新回到雲越手中。他捏了捏玉簡,平靜收入乾坤袋,之後擡頭望向衆人,沉默片刻後,道:“玉簡的內容各位都已看過了,不知諸位有何想法?”
雲越雖是領隊職責,一些重要的決定卻不敢獨斷獨行的,還是要聽取衆人的意見。
聽得此話,衆人無一開口,只是在各自同門之間相互竊竊私語,似欲言又止。
“諸位有何意見但說無妨,只要有利於衆人,雲某自當採納。”雲越微微凝眉,目中不顯波瀾,顯是一位心性沉穩之輩,彰顯領導者的風範。
“雲師叔,有句話,小女子不知當講不當講。”沐靈兒略有遲疑。
“同門之間何需如此遮遮掩掩,靈兒有話不妨直說便是。”雲越笑容溫和的道。
“既然如此,小女子便直說了。”沐靈兒微蹙秀眉,環視衆人一圈,沉凝少頃後才道:“依照那位天方長老所言,暗影將在三日後出動一方分舵對靜瓊山出手,他會依計隱藏在暗影之中配合我等行動,只是師叔如何確信此人便是我派中人?若對方是身份作假,我等豈不是落入他人圈套,被無天門請君入甕了麼?”
衆人聽聞此話,心中皆是一怔,不由得皺眉深思起來。
沐靈兒此番話太過犀利,此前無人膽敢往這方面設想,再者那天方長老已亮出信物,他們自然信了七八分,而此番下山的首要任務便是探清暗影動向,天方長老所提之計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成功便可通過暗影順藤摸瓜查清無天門的底細。
但無人想到沐靈兒竟會提出如此反差的意見,不免讓人意外。
葉純陽凝眉不語,沐靈兒所說也正是他心中所想,只是他另有一番思量,是以沒有開口明言。
“沐師妹此話是在懷疑本派長老嗎?若是如此的話,師妹未免多心了。”
這時,一旁忽然傳來一道生意你,竟是那一路上從未開口的玉梅仙子說話了,她脣角掛着淡淡的輕笑,望着沐靈兒平靜說道。
沐靈兒纖眉微凝,道:“我等此番行蹤隱秘,門派少有人知,此位卻對我等了如指掌,而且宗內從未有過關於此人的消息,如今突然冒出來,你們不覺得可疑嗎?”
出身經商家族,常年四處遊走各地,沐靈兒即使女兒身也早已磨練出一副沉穩的意志,看待任何事都能縝密分析,在她看來,這“天方長老”形跡可疑,不可完全輕信。
此般質問,衆人無不瞠目結舌,似對她的判斷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在場均非泛泛之輩,自然也有老辣之處,沐靈兒所說的疑慮他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未能如她這般深入。
雲越也一時默然起來。
玉梅仙子又道:“即便如此,這麼難得的機會也值得我等前去一試,師妹莫不是貪生怕死,不肯出力麼?”
也不知是欲通過沐靈兒針對葉純陽還是其他,玉梅仙子言語中多有譏諷刻薄之意,若是旁人聽來,一時激動之下只怕百口莫辯。
但她顯然對沐靈兒的瞭解不夠,聽得此言後,沐靈兒冷笑一聲後直接選擇無視。
玉梅仙子臉上一寒,卻不知該如何迴應了。
此位是易太長老座下弟子,她多少也有些顧忌,當下只得冷哼一下,閉口不言。
但臨末之時,她又似有意或無意的微瞟葉純陽一眼,目中掠過幾分深邃之意。
“葉兄,你對此事如何看待?”
見衆人不答,沐靈兒轉而向葉純陽問道,在她心中,此位可是睿智精明得很,非等閒弟子所能比較,不可能看不出此次事件的詭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此次葉純陽竟無半句反駁,只點點頭平靜的道:“我贊同此事,若能配合此位長老拿下暗影這一處分舵,我派便可掌握到無天門的命脈,乃是百利無一害之事。”
沐靈兒眨了眨言,對他此番話大感意外。
以她對他的瞭解,此位心思遠比常人更縝密數倍,此時儘管不能判斷有何奇詭之處,卻也不該如此草率答應,如此與他往日沉穩的作風委實不太相近。
千盈、李陌塵等對葉純陽稍有了解的親近之人也對他此番意見有些疑惑,但葉純陽對此並不解釋,不待沐靈兒追問,他則上前一步,看了看那位玉梅仙子。
迎上他的目光,玉梅仙子有些驚詫,但她似另有心思,短暫相視後便果斷移開了目光。
葉純陽見此,不禁目光一閃,說道:“方纔玉梅仙子所言甚有道理,在下深感認同,暗影素來行蹤隱秘,神龍見首不見尾,儘管我們得知對方在四處剿滅各派,但無法確切掌握對方消息,實難探得消息,此次有天方長老暗中協助,在下以爲拿下暗影分舵並非不可能之事。”
話落,他望向雲越,目中閃過幾分異色,淡然問道:“不知雲師叔意下如何?”
雲越沉凝不語,只是在葉純陽一番辯論之時,目光早已在對方身上打量數遍,驚訝的發現此人氣息有些獨特,但言行舉止間卻透着一股爽朗開明,也不知究竟天生如此還是故意做出表面假象。
若是天生如此藏不住話,此人也就僅此而已了,枉費沐靈兒頻頻對他示好。
可若是刻意僞裝,從而掩藏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那此人便是城府極深,難以對付。
雲越雙眉愈發緊蹙,冷銳的目光彷彿要把葉純陽看穿,然則葉純陽何等精明,怎察覺不到對方的探測,當下僅是鎮定自若的立在原地,不卑不亢,無畏無懼。
如此更讓雲越看不清他的深淺。
不過話說回來,以葉純陽的功法和修爲,雲越雖是法力修士,要想探測他的底細也還差了些道行。
“從天方師兄所言來看,暗影分舵舵主至少是修成法力之輩,此人單獨一人便能將對方一處分舵上下屠了乾淨,絕非表面上如此簡單,今後無論如何要尋找機會探出他的底細。”
久探無果,雲越只好作罷。
思量一番後,他微微點頭,道:“葉師侄說得不錯,如此絕好的機會若是錯過,我等將再難查清暗影的行蹤。”
頓了頓,他面向衆人:“有關天方長老的身份,諸位儘管放心,此次下山之前,師祖他老人家曾向雲某提及此事,此番也正讓我伺機與天方長老取得聯繫,讓其作爲我等內應,方便我等行事。只不過天方長老早一步收到消息,爲安排三日後截擊暗影分舵之事,所以主動來此尋上我們,此事有信物爲證,他確實乃我本門弟子。”
似怕衆人仍有疑慮,一語之後,雲越又道:“據他所提供的消息,此次不僅與我等裡應外合,更提早一部向靜瓊山掌門通風報信,此位掌門也是一位法力中期的高手,爲保山門,他定會與我們合作,而天方長老一路上會給我們留下記號,我等只需暗中跟隨,等到了靜瓊山便可三方夾擊,剿滅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