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閣。
花魅嘆了一聲,轉過身來,稍微攤手,那嬌媚豔麗,顯得幾分慵懶面容上,又帶着些許無奈的意味,道:“好了。”
在她身後,赫然是有三人站立,均已修成陽神,且非尋常真人可比。
當頭一人,身着白衣,面戴薄紗,聖潔而高貴,赫然是浣花閣當代閣主。
而在她身後,也有兩人。
一位是*****衣着華貴,神色冷漠。
至於另外一位,則是白髮蒼蒼的一位老嫗,皮膚宛如樹皮一般枯槁,眼睛渾濁,氣息昏暗。
而三人的當中,最讓花魅在意的,不是浣花閣閣主,正是這個白髮蒼蒼的老嫗,因爲這老婦人……已是半仙之境,於人世之間,可稱人仙,已是如今人世間,至高無上的修爲。
“你果然與這妖魔有所來往。”中年婦人面色冰冷,沉聲說道:“你早與他相識,在東海之時,他恰巧去救玉靈,想來也不是巧合……這些年來,你仗着花類成妖,耳目通玄,不知窺探了多少窺探本門無數消息,賣與他人,該當何罪?”
花魅微微一笑,如鮮花綻放,動人心魄,只是對面三人均爲女性,且出身浣花閣,不知見過多少各類風采的人物,只是平靜相對。
花魅倒也不以爲然,悠悠道:“空口無憑……本王確實是能察知許多消息,但這是浣花閣之中,處處隱秘,宛如仙家所在,我區區妖王,又能知你多少隱秘之事?再者說,退一萬步講,本王無意中得知什麼消息,自家得知便好,爲何還要告知於他人?”
說着,她似是後知後覺,訝然道:“你說賣與他人?本王如今衣食無憂,安靜修行,後輩又得浣花閣如此重視,憑什麼要冒着犯浣花閣戒律的風險,作這等事情?”
中年婦人冷哼一聲,轉頭看向那老婦人。
這老嫗悠悠道:“這花妖所言,不盡不實,但她與玉靈息息相關,玉靈又非是尋常小妖,關乎白蓮,因此這花妖王身上的許多事情,是老身都未能盡數探知的。”
中年婦人說道:“雖無真憑實據,但此事多半也是無錯的……”
“等等……”花魅淡淡道:“只憑你一點猜測,便要用這莫須有的罪名,把我拿下?”
聲音悠然,似無半點情緒變化,但這花妖的眼睛,卻看向了浣花閣主。
浣花閣主面上罩着一層薄紗,但隱約可以看見,她面色平淡,緩緩說道:“你的罪責,稍後再論,我只問你,那七殺真人會如你所言,去往山谷麼?”
“誰知道?”花魅攤了攤手,纖細修長,潔白如玉,她看着雙手,露出笑容,讚了一聲,隨後說道:“他道行已是比我更高,不知是否觸及了八重天的境地,以你們道家正統的傳承,他是能勘破虛實的……雖說這位老前輩遮掩了天機,但難免他心中多疑,只不過,他畢竟是走投無路,就算心有懷疑,想來也可能會嘗試一下的,你們在那裡佈置一番,或許真能守株待兔,把他拿下,當然,我也就隨口說說。”
浣花閣主默然片刻,道:“他當真這般容易欺瞞?”
“堂堂閣主果然眼界不凡,其實,有人仙攜寶物遮掩了他趨吉避凶的感知,有我出手與他聯繫,有浣花閣在背後謀算,哪裡容易了?”花魅嘆了聲,說道:“我也不能說他一定信我,但先前所言,三位盡都聽在耳中……他雖然有所懷疑,但想來也有幾分信任,畢竟我與他也打過幾分交道了。”
那****人忽然開口,說道:“你行事言語一向不端,適才與他說話,則又不同,可是示警?”
“怎麼說話的?誰行事言語不端正了?”花魅偏了偏頭,絕麗的面容上露出冷色,她身子高挑婀娜,略微傾斜,有着異樣的美感。
****人掃了她站姿一眼,默然不語。
浣花閣主說道:“是我師姐言語不當,但你與他交談時,確實與平常不同。”
花魅聞言,目光落在浣花閣主身上,說道:“我與他相識之時,他道行低淺,弱似螻蟻,我自是居高臨下的,只是誰也難以想到,居然有人在修行路上,勢如破竹,一日千里。而我這種語氣,早已定下了,總不能見他道行高了,反過來奉承於他罷……”
“先前所言,諸位俱都聽了。”
“你們看不透我,也看不透他……但我適才誑他時,他事前可是不知的,加上被矇蔽了感知,若他真的有所懷疑,心生變化,語氣改變,定然瞞不過三位。”
“先前所言,三位覺得有多少是破綻所在,你們儘管提來,看我能否給你們圓過去。”
花魅微微一笑,說道:“適才我可是十分配合,甚至在他發問之時,我還隨機應變,提到了他身上那件寶物,把他瞞了過去,你們不給我記功也就是了,總是疑我,那可不成。”
三人對視一眼,俱有些許沉默。
偏偏清原是命外之人,偏偏花魅涉及白蓮,都是讓人仙都難以徹底看透的人物,難以用感知斷定真假,只能以常人的思緒推斷而已。
先前清原曾問花魅想要什麼,花魅只須用類似於“仗義相助”的言語,就能讓清原心生疑惑。
但花魅卻提及了那件寶物。
“那件寶物,出自伏重山,而我是生於伏重山……實際上說來,伏重山的所有精怪妖物,其實都是因爲這件寶物才得以開啓神智,得以踏足修行門檻,自是萬分重要。”
花魅說道:“我平常與他所言,所爲的便是這樁寶物,他也是知曉的……”
中年婦人沉聲道:“但你將地方告知於他,卻只是讓他答應,空口白言,如何得信?”
花魅嘆了聲,說道:“他這人重諾,而我知他重諾,他也知道我知他重諾,這點本就是沒有問題的。退一步講,他如今淪落至此,茫茫世間盡是敵手,有一個信他的人,他心中難免會有感激,從而有什麼錯誤的舉動。”
說着,看見那婦人又要開口,花魅頓生不悅之色,說道:“行了,問一問也就是了,他也不過一個外人,我如今是浣花閣客卿長老,而玉靈又是浣花閣如此重要的一位人物,我犯得着爲一個外人叛了浣花閣麼?”
聞言,饒是那處處刁難的婦人,也覺有着兩分道理,停下了到嘴邊的話,看向了浣花閣主。
浣花閣主平靜道:“你之所言,不可盡信,但身在浣花閣,與外人相應,本就是罪責……雖然不知你具體與他是否有什麼泄密之事,但爲免意外,暫時關押起來……”
花魅嘆道:“這麼做不太好罷。”
浣花閣主說道:“你本就不是我浣花閣本門長老,而是外界客卿來投,若不是念在玉靈的情分上,單是今日一事,無須經過確認,便足以將你定罪誅殺。如今念在玉靈的份上,只把你打入後山,封閉外界,待清原伏誅,再將你放出……此事已是網開一面,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花魅徐徐吐出一口氣,面露無奈之色。
當年竹筒十八個,她爲了結交於人,送出了三個。
如今只得清原一人存活,其餘兩位俱都身死道消。
未想留下的一個清原,竟然還是個妖魔禍胎。
真是差點讓這傢伙害死了。
只希望這傢伙不要死了。
否則,姐姐可是白受罪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