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陰草被稱作無瓣花,也算是有些名堂的。
古蒼翻看着手中的淮陰草,一根枝條,中間幾片綠葉,末端生長着花蕊,只缺了幾片花瓣而已。
“先生?”
“嗯?”
“這是什麼東西?”
“淮陰草。”
清原說道:“這種藥材已可堪稱靈草,一般來說,只生長在兩處地方。一處是山中深處,多是飛禽走獸所在之地,多半是靈氣充裕,少有人跡;而另一處,則是埋骨衆多的地方,但凡生靈,俱有魂魄,待得死後散開,那埋骨之地便會聚斂這些氣息,若有機緣巧合,便會凝成淮陰草。”
古蒼問道:“淮陰草有什麼用?”
清原說道:“淮陰草的效用,便是可以壯大陰神,我如今的道行,已經是用不上了。但是你初入四重天,可以藉此來鞏固陰神,穩住四重天的境界。”
古蒼這才恍然,道:“這是能鞏固境界的寶物?”
清原點頭道:“正是。”
古蒼想起那些人自以爲賺了先生一把的歡喜表情,它原來心中頗是不喜的,此刻看來,卻是先生撿了寶。
“淮陰草多是大片生長,約有上百株。”
清原微微搖頭,說道:“適才看了下,這上百株淮陰草應該都落在這羣人手裡了,如今只剩二十餘株了。”
說着,他又跟古蒼稍微提起這淮陰草的禁忌之處,避免日後意外。
這淮陰草共分兩種,一種是靈氣充裕之地生長出來的,算是寶物。而另外一種,乃是埋骨之處生長出來的,沾染死氣,利弊參半。
好在這二十餘株,是前一類地勢生長出來的,並無弊端。
“當今天下,征戰四起,戰場積骨累累,日後你若行走到類似的地界,發覺了淮陰草,便不要採摘了。”
清原說道:“這一類埋骨之處所生長出來的淮陰草,只有經過丹爐煉製,才能免去弊端,甚至可以有另外的神奇效用。”
古蒼摸摸腦袋,稍微點頭。
……
官道之上,這一行人依然在緩慢行走,但原本頹靡的氣氛已是稍微減去了些。
原以爲此次血本無歸,並且還丟了許多兄弟的性命,不禁頹喪萬分,未想半路之中,還得了一筆不算低的錢財,算得是意外之喜。
但也因此,不少弟兄對於先前用來療傷的那些無瓣花,頗爲可惜。
“若是節省一些,又是一大筆銀兩。”
“一株四兩銀子,就全嚼爛了,敷在傷口上……”
身邊那副手彷彿牙疼一般抽了口氣,道:“這些傷藥倒也太貴了些……早知道便忍一忍了。”
尋常貧苦人家,一兩銀子便可十天半月不愁,哪怕是他們這些人,經常出入青樓賭場,花天酒地,但一般來說,四兩銀子也夠月餘花費。未想,這好多銀子,都貼在了傷口上,想想倒也真是肉疼。
“得了罷。”魯昌笑道:“老吳,無瓣花本就是無意間得來的東西,經過一位老郎中的鑑別,得知此物可以療傷,才運送過來的。實際上這種藥材十分稀有,那老郎中也認不出來,隨便取了個名字。其實,這次就是送到地方了,像這種從來沒有見過的藥材,店鋪那邊多半也不會有太高的價錢,此次若不是這位公子看中,哪裡會有這般高的價錢?”
說着,魯昌嘆了口氣,說道:“經過一場惡鬥,財物全失,得了這位公子的買賣,也算意外之喜了。”
老吳咬牙切齒,頗爲肉疼地道:“正是因爲覺得不值錢,所以纔敢用啊,早知道有四兩銀子,誰敢用這些當傷藥?”
說到這兒,老吳湊近前去,在魯昌耳邊,壓低着聲音,說道:“其實我看,他們兩人不像是避戰亂的。”
魯昌思索道:“看起來並沒有風塵僕僕之感,那公子衣着仍然潔淨,氣度不凡,而身邊那個大漢,顯然是個護衛。看他們的模樣,着實不像是逃難的,更像是遊玩的……”
老吳低聲道:“我看那大漢只有孤身一人,那公子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只要放倒那大漢……”
魯昌隱約明白什麼,皺眉道:“你想幹什麼?”
老吳笑了兩聲,說道:“那大漢再是壯碩,也終究還是個血肉之軀,咱們這麼多人,個個有武藝在身,刀劍齊備,您還是個能夠搬運氣血,武藝登堂入室的人,鬥起來不見得輸給那個大漢。若實在沒有把握,趕上去湊個交情,學那些蜀八來的傢伙,灌上些酒,那麼行事便是事半功倍……”
說着,老吳眼神凌厲,伸手在脖頸前方,憑空狠狠切下。
魯昌怒道:“住口!”
老吳見狀,勸說道:“大哥,那小子可以一口氣用上百兩銀子買下二十餘株無瓣花,眼睛也不眨一下,身上必定還有更多銀兩。試想咱們兄弟幾個忙活了大半月功夫,甚至丟了十幾條性命,狼狽到這裡,即便那些貨物都留下了,又能賺得多少銀子?”
他咬着牙,沉聲道:“只要作好這一票,只怕比咱們走上三趟貨,還更要賺錢。”
魯昌怒不可耐,伸手一拂,將老吳推倒,低沉道:“告訴你,我魯昌行事,從來光明磊落,絕不殺人放火。”
老吳勉強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衫,嘟囔道:“不幹就不幹唄。”
說着,他低下頭,眼中閃過幾許寒意。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
“慢着……慢着……”
那聲音當中帶着些許急切。
有個年輕道士,從遠處快速跑來,顯得頗爲狼狽,喘息不定。
“無瓣花……無瓣花……”
這年輕道士喘息着道:“小道要買無瓣花。”
魯昌和老吳等人不禁面面相覷。
“無瓣花在哪兒?”那年輕道士跑近前來,拍着胸脯道:“小道有錢,你們這無瓣花買多少銀子?小道全要了,五百兩夠不夠?”
這話落下,年輕道士忽然覺得眼前這些人,神色都十分古怪,氣氛沉靜得可怕。
年輕道士想了想,遲疑着道:“八百兩?”
魯昌等人俱是一震。
“他孃的……”
老吳咬牙切齒道:“有眼不識寶,被人坑了?”
他跺了跺腳,十分懊惱,然後不知想起什麼,掃了這年輕道士一眼,眼睛閃過幾縷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