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壓井院,還須一件寶物,與仙蓮根莖相合,直接鎮入井中。
至於這件寶物該是何等形態,清原着實苦惱。
如今水源道觀沒有這樣一件合適的法器,清原便在自己這邊尋找,後來總算尋得一件合適的。
那是一根鐵柱,得自於無生公子的寶庫,材質不錯,但煉製粗糙,在法器之中,勉強算是中游。
“這件法器還不夠。”
清原深知不足,想起了得自於青牛的兩條彎角,思索許久,纔跟水源道長借了火爐。
昔年煉製剪紙爲馬的虎狼木雕,他也借過火爐,但如今身爲上人境,加上煉製的乃是法器,於是這火爐便不夠用了。
……
待到烈日起,清原覺得那井院蛟龍不會在這時嘗試脫困,即便真有動靜,也不可能立即脫困出來。
於是他才離開了井院,來到煉丹房之中。
這煉丹房的火爐,品階太低,清原只得親自動手,將之改善。
前後大約是花費了一個時辰。
清原用硃砂,把火爐內外,以及周邊石磚,盡數繪畫出了火符的痕跡,並且還借用了紫霄宮八龍卦仙爐的佈置,按着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方位。
用硃砂刻畫,再以法力催動,滲入石板,滲入火爐。
如今這座丹爐房,雖非法寶之流,但也算是頗爲不錯。
當然,火爐材質尋常,甚至堪稱低劣,而且清原還達不到仙家境地,所繪畫的符文以及八卦方位,只是有形無神,並無多麼玄妙的用處。
然而,雖僅僅是依樣畫葫蘆,但依照的確實道祖天宮之內的煉丹爐,如今得出了這八卦方位的形態,雖無神韻,可卻已經能讓這座材質普通,甚至可以說是低劣的火爐,勝過許多修道人的煉丹法爐。
清原開了丹爐,把那鐵柱拋入其中,連同青牛雙角一併落在當中。
隨後,清原腳下行走,手中捏印,這是一種類似於步罡踏斗的步法,但略有不同。隨着行走,他在八卦方位走了一遍,法力已入其中卦位。
“起!”
清原手中一放,乃是一道火線,隨後火線前方一分爲八,正是八首火龍道。
以八首火龍道的道術生火,起了火頭,倏忽間,爐下火焰當即大盛,結合八卦方位,剎那間把這房中照映得紅光閃爍。
熱浪滾滾,其實比當年紫霄宮的煉丹房尤爲熾熱。
因爲煉丹房之中的八龍卦仙爐乃是仙寶,隔絕了仙火,雖有熱浪滾滾,卻還只感滾燙,但這個丹爐則只是凡物,火焰熱氣逼人,常人幾乎不能忍受。
恍惚間,清原好似也回到了當年。
只是以他如今的道行,不僅凝結了法意,更是凝就了法力,一舉一動,俱有法力氣息,也有法意相隨。
哪怕只是煽火,那煽出來的風,也都帶着他法意及法力的氣息,哪怕微末,但也終究會有所影響。
而仙丹神藥之流,不容得半點影響。
紫霄宮,已是回不去了。
他微微閉目,再度睜眼時,已經摒除了雜念,全神貫注,看着爐中變化。
……
啓銘奉命在外守護。
對於這位清原先生,時至如今,這少年道士實是敬佩得無以復加。
聽聞清原先生還十分慷慨大方,自取法器,爲本門鎮壓井院那位。
這更是讓啓銘好感大增。
忽然間,後方火焰熱浪升騰,啓銘只覺十分熾熱,不禁離得遠了些。
“門已關上,小道身在外頭,都如此炎熱難當,不知清原先生如何忍受得住?”
啓銘睜大眼睛,遠遠朝內裡看。
只覺一片炎熱紅光,十分逼人。
不過看了兩個呼吸,啓銘就已支撐不住,雙眼忍不住落淚,連忙閉上眼,不敢再看。
“師父煉丹時,那火焰也沒有這般厲害過的……”
啓銘心想:“真是厲害。”
……
爐中的鐵柱乃是法器,而那青牛雙角,也非俗物。
這火爐終究是凡物,哪怕被清原精心佈置,威能大盛,但也僅是讓那鐵柱以及雙角,漸生融化之感,可卻並沒有立時化開。
“還不行……”
清原觀想六月照身,眉宇間一片迷霧,月光照耀,顯露九重玉樓。
九重玉樓中,陰神在四重樓觀道星空之中,退下三重樓,面朝南方。
南方壁畫,乃是朱雀火鳳,陡然睜眼,光芒閃爍,口中吐出了一口火焰來。
陰神驀然一震。
而站在火爐邊上的清原,忽然取出白玉尺,往前一點。
雷火相生!
紅光落入火爐之中。
轟然一聲炸響!
鐵柱消融。
雙角化開。
隨後兩者融化在一處。
清原見狀,露出喜色,當即運用法力,掀開爐蓋,從懷中取出了那仙蓮根莖,順勢一拋,落在當中。
“合!”
隨着清原一聲號令,已經化開的鐵液驀然凝形,把仙蓮根莖包裹在當中。
清原連忙把爐蓋合在當中,接着法力傳送入內,開始爲那一團鐵液塑造形體,並刻畫符文軌跡。
過了一炷香。
過程頗爲順利。
“最後一筆。”
清原目露喜色。
然而就在最後一筆符文軌跡即將落下之時,那鐵柱忽然一顫,迸出裂縫來。
見狀,清原心道糟糕,他知曉必然是仙蓮根莖品階太高,至今還未煉化成功。
鐵柱隱約要破開,而火爐外層也已迸出裂縫,有火光從中透射出來,熱氣難當。
清原在紫霄宮燒火時,從來沒有遇上過這等情景,因爲紫霄宮內,根本不會有任何變故。儘管不曾遭遇,但清原也知這種狀況十分危急,因爲他要替祖師燒火,便要熟識許多相應的事情,眼前的變化,他曾在書中看見過描述。
“炸爐?”
清原露出驚駭之色。
法器炸爐,加上內中仙蓮根莖,其威能必然浩大,後果不堪設想。
以清原的道行,着實是難以鎮住這個場面的。
他正有些心驚,然而這時,他懷中的古鏡驀然飛出,懸於上方,鏡光落下,罩住了整個火爐。
火爐之中隱約有着崩開的跡象,無比劇烈的氣息往外溢出。
但鏡光則把那些氣息都罩在當中,勉強收住,使得火爐不至於炸裂。
清原見狀,心內鬆了口氣,隨後雙手捏印,法力落在古鏡當中。
……
啓銘身在外頭,只見內裡光華閃爍,似乎有一道金紅色的光束,時而收縮,時而漲動。
他心中不斷跳動,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之感。
“清原先生……”
啓銘心道不好,連忙上前,掀開了丹房大門。
轟!
一陣火焰熱浪撲面而來。
啓銘大叫一聲,雙手掩面。
滾滾熱浪把他往後拋開,撞在了身後的院牆上。
啓銘吐出一口鮮血,渾身焦灼,前面衣衫有了些燒壞的跡象,他擡手一看,滿是燙傷的水泡,不禁慶幸自家一張臉被雙手擋住。
還不待他爲這張臉感到慶幸,便想起了清原先生來。
自己在門外都已傷得如此慘重,身在丹房之內的清源先生又會如何?
“清原先生……”
啓銘想要起身,卻又支撐不住,摔落了下去,他咬咬牙,起身來,不斷往前挪,然後便看清了內中的景象。
這個煉丹房,一片狼藉,磚石佈滿裂痕,又全是焦黑。從外邊看,整座丹房佈滿裂痕,已經是搖搖欲墜,彷彿風一吹,就會徹底崩塌,碎成一地。
他倒吸口氣,不斷掙扎着往前,然後又見到自家師父用來煉藥的火爐,已經不見了,只有滿地碎片。
“清原先生……你沒事吧?”
啓銘深吸口氣,咬着牙道:“清原先生?”
他眼前一黑,便往前傾倒了下去。
隨後一隻手伸了過來,扶住了他。
“沒事。”
清原先生的聲音,依然清澈響亮,想來是沒有受傷。
啓銘偏頭看去。
只見清原先生頭頂懸着一面古鏡,身着金紋白衣,毫髮無傷。
啓銘鬆了口氣,然後目光落在了清原先生背後。
他愕然地張大口。
“那是……”
“這一次要煉的寶物,總算煉成了。”清原先生這般說。
啓銘聞言,鬆了口氣,然後眼前昏昏沉沉。
“睡罷。”清原先生這般說着。
啓銘恍恍惚惚睡去,然後聽見一些動靜,應是師父來了。
清原先生似乎在說抱歉,損毀了火爐之類的話。
就是在平常,師父也是個隨和的人,何況如今清原先生有恩於本門,師父自然沒有在意,只詢問清原先生有沒有事情,可有受傷否,後來還問了聲啓銘傷勢如何。
清原先生回答說並無大礙。
然後啓銘又是一陣迷迷糊糊,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最後清原先生好像笑着說了句。
“這次佈置火爐,才能煉成這一件法器。原本那火爐若是不損,也可算是晚輩送與水源道長的一件寶物了,但現在炸燬,倒也可惜。”
啓銘忽然覺得,到了這種時候,道觀恐怕都要毀於一旦,可清原先生依然能夠談笑風生。
他是真的有把握壓制住井院那位了罷?
可是井院的那位,乃是藉着歷代祖輩的佈置,才能夠壓制得住的大妖。
據說它一旦脫困,整座明源道觀,都會在瞬息間,毀於一旦。
清原先生真有把握麼?
啓銘心裡想:“會有的罷……”
ps:家裡人想要給我過生日,但我說不必了,我有另一種過生日的方式。所以,這個生日,沒有蛋糕,沒有蠟燭,有着努力……求訂閱!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