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溪上人歷代修繕,經二百餘年沉澱,布法無數的這兩扇大門,位在中間,時至今日,幾乎等同於法器。
但就是那麼一記白玉尺。
輕描淡寫……輕而易舉……舉手投足……輕易破開了!
清原邁步而入,內中有四位上人。
最上座那位,鶴髮童顏,仙風道骨,身着紅領白衣,但神色呆滯,似有驚愕。而其餘兩位,均是中年模樣,也是上人。
最後一位,卻是之前自稱去助某位道友的度君上人。
“你……”
最上座的丹溪上人驀然起身,面露怒色,渾身氣息鼓盪,喝道:“你敢毀我洞府大門?”
清原手上一鬆,白玉尺收入袖中,淡淡道:“不是丹溪道友讓本座出手麼?”
聞言,這位丹溪上人面色驟變,臉色難看,他原本只想用陣法阻一阻這白皇洞主,哪知此人狂妄自大,竟然想要強行破門而入。丹溪對於自己洞府這兩扇大門頗有自信,自忖哪怕五重天的修道人多半也不能輕易打破,因而適才出聲,任由此人來砸,誰知今日見了鬼,這大門當真被打破了。
“丹溪道兄莫要發怒。”度君上人笑呵呵道:“白皇洞主能打破大門,乃是本領高強,正是一件好事哇。”
說到這裡,他偏頭朝着清原看了一眼,心中亦是驚異,白皇洞主何時有了這般本事?
再想之前斬殺那神物青牛一事,莫非此人近來得了際遇,本領突飛猛進?
這般想來,度君上人朝着他衣袖中掃過一眼,那白玉尺可是之前不曾見過的寶貝,莫非是因爲這件寶貝?
“好好好。”丹溪上人沉聲道:“能破我洞府大門,是你的本事……只不過,來的當真是白皇洞主麼?”
清原默然不語,眼角一瞥,發現度君上人露出異色,他心頭一凜,忽然想起,那位白皇洞主可是一個性情古怪的貨色,面對這般場景,按說早已翻臉動手了。
清原這般想來,當下手中一翻,白玉尺重新落於手上,直指丹溪上人,道:“雖說這是你的洞府,但要胡亂說話,說不得也要鬥上一場。”
剎那之間,氣氛緊繃。
“莫慌莫慌。”
度君上人來到兩人之前,兩手擺了擺,笑道:“他就是白皇洞主。”
丹溪上人微微皺眉,道:“你如何證明?”
其餘兩位上人,也是同樣的神色。
度君上人笑道:“就憑他這一身衣衫,這一個面具。”
丹溪上人掃過清原一樣,哼道:“那分明是法器,若照你這般說,不論是誰戴上了,都能是白皇洞主。”
“正是。”度君上人飽含深意地掃過清原一眼,說道:“他就是白皇洞主,但白皇洞主是不是他……重要麼?”
不待衆人回話,度君上人便笑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本事,以及他身上那件寶物。”
聞言,衆人沉默。
聽到這裡,清原也大致明白,適才沒有及時動手,或許使得這位度君上人,已是看穿了一二。
但白皇洞主性情古怪,且不以真面目示人,誰也不能斷言眼前這位就一定是假的,哪怕是這位看似與白皇洞主熟識的度君上人也只是猜測。
可正如度君上人所說,這並不重要。
“我曾聽到一些風聲……”就在這時,那邊穿着青色長衫的中年人開口說道:“恆陌對於我們的事情,略有想法,於是趁着白皇洞主煉丹之時,將他殺了,試圖頂替白皇洞主的身份。”
待他言語落下,其餘三人都朝着清原看來,哪怕是度君上人,都開始有着神色不定之狀。
“恆陌?”
清原淡淡道:“就憑他區區一個初入此境的傢伙?你們也真是小看本座了……”
四位上人聞言,對視一眼,竟不知如何反駁。
“恆陌被本座打傷,逃至坎凌,託庇於那老牛身邊,本座一路追殺,便把恆陌,連同那青牛都一併斬了。”
清原目光掃過四人,道:“適才那一尺打落,可是恆陌該有的本事?”
“確實不像。”丹溪上人緩緩說道:“可也不像是傳聞之中道術較弱的白皇洞主,所該有的本事。”
隨着丹溪上人的話,洞府之中,再一次沉寂。
就在這時,另外穿着藍色道袍的中年人,終究說道:“既是要共同謀事,那麼就坦誠相待,如何?”
清原看他一眼,道:“何意?”
那藍袍中年人說道:“揭下面具,且看真容。”
清原擡起白玉尺,指向了這人,眼中迸射出了寒意。
度君上人見狀,暗道不好,忙說道:“譚道兄這話可不太好,孟老弟這些年習慣這般裝扮,哪怕我與他相交多年,也不曾得見真容。”
洞府之中當即沉默了下來。
就在這時,清原懷中的竹筒,閃過一縷微不可察的亮光。
過了片刻,清原眼中閃過異色,忽然說道:“也罷,你等謀劃未定,本座正好抽身離開,莫要聽了你們的謀劃,得知隱秘,再脫身不得了。”
丹溪度君等上人,無不怔住。
度君問道:“孟老弟言下之意是?”
“暮陽城涉及成仙得道之希望,且關乎封神隱秘,又與臨東白氏有所牽扯,雖是一樁仙緣,但牽扯之大,哪怕真人也不好涉足其中。本座思索許久,自覺修爲淺薄,既然未有深入其中,退走便是。”
清原看着眼前四位上人那目瞪口呆的模樣,緩緩說道:“本座近來修爲有成,自覺突破有望,不必再爲那一縷仙緣拼了性命。你等是否放手,自是與我無關……”
說罷,他伸手一拂,將得自於白皇藏寶之處的幾件法器,都拋了出來。
當時那裡除了兩張面具和一身衣衫之外,便只有這三四件法器,他不知道是那一件,便只好都拋了出來。
“你等要這寶物,本座便任由你們去,其餘法器只當相送,就當本座半途而退的賠禮。”
清原說道:“至於這件寶物……我要通靈寶鑑來換!”
說罷,他白玉尺握在掌中,緩緩道:“幾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