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尊祖。
不論生人所居,還是墓穴陰宅,都是極爲重要,不容半點侵犯。
古往今來,這一類事情,只要稍有阻礙,稍作阻隔,就會引起衝突。不乏爲了墳墓此類之事,互相打鬥,然後有人流血,也有人死去。
清原自然不會作這些事情。
花魅也知道他不會,因此適才那一番看似認真的言語,實際上以調笑之意居多。
“好啦,別生氣嘛。”花魅語氣稍變,說道:“白石鎮這裡,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好地界,也鮮少有修道人出沒,但在白石鎮的邊緣,可算是與坎凌鎮交界,有一座山,名爲白堪山。那座山上,山清水秀,地勢算得是不錯,甚至開始孕生精怪妖物,也因此,反倒被兩鎮之人視作險惡之地,兇禽猛獸衆多,少有人跡。後來曾有修道人至此,打殺了精怪,佔據一地,開闢洞穴,以作洞府……似乎叫白皇洞,那個修道人好像也是個上人,名爲孟什麼來着……”
清原微微皺眉,問道:“已有人在此開闢洞府?”
花魅笑道:“一個四重天的上人,談什麼洞府?”
清原略微遲疑,說道:“畢竟有人所居,總不好侵佔人家地界。”
花魅說道:“你不去他那附近不就是了?再者說,他只不過是把洞穴稍作佈置一番罷了,並且,那山方圓也有近百里,不是他一介散人所能獨佔的,只不過佔據了幾座土峰罷了。如若你不滿意,那就換些地方罷。”
清原沉吟道:“還有哪些地方?”
花魅說道:“當今天下,好山好水大多是修道之人所在,用以隱居避世,逃避封神之亂,這靈溪七鎮之中,利於修行的地方屈指可數,都已被人佔據,但也有一些空地,只不過,這些地方,都不利於溫養魂魄。”
清原想起何清的當前的狀況,不禁問道:“別處呢?”
花魅答道:“伏重山附近兩千裡的地勢,我大多知曉,原本倒還不乏陰氣濃重之地,但封神以來,戰事無窮,天上又有仙人之前爲封神而下界,掃清各方妖邪氣氛,所以這方圓兩千裡,都沒有這類地方。至於兩千裡外,姐姐便不清楚了。”
清原沉吟不語。
其實他自身倒還不急,而何清勉強也不算急切,只須有個方向,哪怕要跋涉萬里,他也可從容而行。但既然沒有地方,那麼何清一事,便不好再耽擱了。
“就白堪山了。”
……
清原聽從花魅建議,根據指引,來到了白堪山。
白堪山附近,人煙稀少。
一眼望去,山清水秀,草木繁盛,而飛禽走獸亦是繁衍興盛,故而不乏猛獸之流,其中也有日久開靈,因而成精的物事。正是因此,白堪山便少有人至。
清原自然不是常人,他踏足山中,只須發出氣勢,尋常野獸便會嚇走,哪怕如虎豹之流,在他全盛未損的狀態之下,也可驚走。
“白皇洞?”
清原行走山中半日,才總算遙遙看見了白皇洞。
白皇洞位在白堪山北部,在一座山峰之上,周邊亦有幾座峰頭相連,所選之地,地勢算得是好。
白皇洞是白堪山唯一一座洞府,而洞主也是白堪山之中的唯一一位修道人,可算此地主人。
清原要入住白堪山,按道理講,便該知會對方一聲。
至於對方願不願意讓他入住白堪山,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般來講,臥榻之下,不容他人酣睡。這般請求,多半會被駁回。
但若是不知會一聲,便如同潛入對方家中,一旦被對方發覺,後果不堪設想,便是發展成生死相鬥,也不稀奇。
“晚輩清原,求見白皇洞主!”
清原的聲音,在山中迴盪。
白皇洞中並無迴應。
清原稍覺疑惑,正欲再次開口,卻又頓住。
莫非白皇洞主外出?又或是正在閉關?
前者倒也還罷,但後者若是受了打擾,後果可大可小,可輕可重。
他想了想,終究沒有再次開口,手上一翻,多了一張紙,他順手書寫,形成一張拜帖,往前拋去。
白皇洞外有所佈置,當即清風吹拂,攔住了那拜帖,但卻將之吹開,隨之掛在了旁邊一株大樹上面,頗是顯眼。
若白皇洞主歸來,或是出洞,便會看見這張拜帖。
清原心中總覺幾分不對,他目光稍凝,朝着白皇洞看去,終究看不透陣法佈置。
對於陣法紋路,清原也算造詣不錯,要打破這陣法,或是穿過這陣法,雖然不易,但也談不上多麼艱難。
……
離開了白皇洞,清原來到西邊。
白堪山西邊,並非風水地勢最佳之處,但相較之下,稍顯陰冷。
他順手一揮,土地壓實,然後折下樹枝,往前插入地上,隨後又是一揮,水源入地,兼火光照射。最終,他將凝法樓朝向東方乙木青龍,以生機灌注於樹中。
不過頃刻之間,樹木長成,根鬚入地,而軀幹粗壯,枝椏橫生。
清原把手按在樹上,真氣不斷運轉,將近半個時辰,終於讓這樹木長成。
而樹木軀幹中央,則有中空,宛如房屋,有門戶,有窗戶,甚至已生成一張木牀。
他沒有選擇洞穴,開闢洞府,而是在這山間,凝成了一間樹屋。
如此較爲顯眼,白皇洞主可以輕易得見,清原此舉,算是稍作表態,自身並非開闢洞府於此,也表示無意暗中隱匿,悄然在白堪山落戶。
“地方倒是不錯。”
清原伸手從懷中取出古鏡,張掛於這樹木上方,光芒照射下來。
光芒之中,一點幽幽暗光,悄然而出,懸在鏡面之下,一動不動。
古鏡護持這魂魄真靈不滅,而這地方較爲不凡,可以稍微聚斂陰氣,略作補益。
“魂魄受損,要想徹底恢復,並不容易。如此稍作補益,大約一年半載,能恢復一些,只不過魂魄終究是受損了。”
清原想道:“我若能成上人境,真氣化法力,魂魄凝陰神,就能以陰神之力,助她徹底恢復。”
他走出樹屋,擡頭看去。
天空湛藍澄淨。
而他自身,第一次有了渾身放鬆之意。
若是能夠長久如此,得以隱居避世,潛心修道,安靜求取仙家道果,該是何等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