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了花道子之後,從花道子所指的方向逆流而上,沒過多久便看到了一道閘門,那閘門上,幾個官兵模樣的人正百無聊賴地站着,看到蘇鳳藻的人的船隻眼睛一亮。
“已經好久沒人走這條路了。”那官兵老遠便衝着他們打招呼,“幾位是要從這條水路上去嗎?”
“小哥,我們要去燚城。”鹿奈站在船頭,“這點銀子請各位笑納。”他隨手扔出去幾塊碎銀子。
那幾個官兵接到碎銀子之後,用手掂了掂,非常高興,“你們真要走這條路嗎?”
“聽聞從這條路逆流而上,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便能到達燚城。這是從柳冶到燚城最快捷的路徑了。”鹿奈說着,船隻已經通過了閘門。
“話是沒錯,可這條路極爲險峻,你們萬事小心爲妙。”那官兵非常友善地提醒,“準備好,我要關閘了。”
他說着,幾個人合力拉上水閘,在水閘拉上的瞬間,船隻所在的方向出現一條足足有上百米的斷流,那斷流直上直下的,非常險峻。
“說好的逆流而上呢?”蘇鳳藻的話剛剛說完,那小船便從足足上百米高的瀑布斷流上順水而下,周圍是嘩啦啦的水聲和呼嘯的風聲,濺起的水花打在身上,因爲速度太快,劃在身上的時候有些疼。
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他們所搭乘的小船衝擊到了水底。
小船的速度依然非常快,像是過山車一般,高速運動的小船又衝上了近百米的水坡。
“誰來救救我啊?”蘇鳳藻緊緊地抓着小船,感覺只要一放手就會隨着水流被衝下去,因爲慣性的原因,小船來來回回在斷流與水坡中迴盪着,緊張刺激。
“怪不得這條路人少,這種刺激比過山車有過之而無不及。”蘇鳳藻嚇得大叫,七寶牢牢地抱住鹿奈的頭,宇文墨川一臉緊張地掌握着木槳,海馬因爲斷流的衝擊已經接近昏迷,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們幾個人直上直下,時而高速向下,時而逆流而上,如此迴旋了接近兩個時辰的時間,船隻來到了一個接近三百米的斷流之處。
水流湍急,小船快速地從水面上駛過,根本無法預料到前方會發生什麼,他們應接不暇地應對着突如其來的狀況,水流急速流轉,小船在拐角處跌落到斷流之中。
斷流裡的水更爲湍急,宇文墨川用力划槳,使小船保持平衡,小船順着斷流順流而下,速度像是離弦之箭。
險險地過了大斷流之後,水流趨於平穩,小船快速進入逆流區,逆流區的坡度並不是很大,他們快速穿過逆流區之後,迴流速度突然增大了一些,宇文墨川和鹿奈共同划槳,小船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往中間位置迴旋。
“不好,是漩渦。”宇文墨川臉色大變,“如果我們的小船被捲入漩渦之中,可能會粉身碎骨的。”
“鹿奈,快,快划槳,我們必須遠離這個漩渦點。”宇文墨川說完,兩個人拼了命一般划槳,險險地擦邊躲過那漩渦的時候,前方出現一塊巨大的小山一般的石頭。
“不好,要撞上了。”蘇鳳藻大叫一聲,小船根本來不及躲閃。
那速度太快,水流湍急,小船以每秒鐘近百米的速度向前衝去,蘇鳳藻眼看着小船撞上石頭的時候,鹿奈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軟
劍,他站在船頭,劍氣閃爍,不過三兩下功夫,那巨大的石頭便碎成了碎片。
“好險啊。”蘇鳳藻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那老頭子是存心要害死我們嗎?這種地方,一個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
“別放鬆警惕啊。前方又有漩渦,小心石頭……”
又一輪漩渦襲來,蘇鳳藻等人繼續手忙腳亂地應對,如此持續到了天黑,就在衆人疲乏不堪的時候,幸運地來到了一家驛站。
驛站上點了通紅的燈籠,遠遠看去,那驛站像是建立在半空之中。
“喂,有人嗎?”七寶扯着嗓子大喊,一雙大眼睛轉啊轉,頭暈目眩。
“有船啊,有船經過。”驛站上響起了鈴聲,幾個正在喝酒的官兵拉閘,將小船放進驛站。
“今兒這是怎麼了,連續來了兩艘船,若是換成平時,一個月可能都來不了一艘船呢。”一個官兵提着燈籠,看清蘇鳳藻四人,笑嘻嘻地說道,“你們能平安到這裡真是不容易。快快上來喝杯茶休息休息。”
“多謝了。”鹿奈分給每個人一塊碎銀子,“請各位官爺幫我們準備些飯菜,也將我們的海馬餵飽。”
“好叻。”那官兵掂了掂銀子,喜得眉開眼笑,“客官真是幸運,今日我們正好宰了一頭海豬,如果不嫌棄的話,客官跟我們一起吃可否?”
“如此便叨擾了。”鹿奈笑着,宇文墨川和蘇鳳藻等人上了岸。
經過長時間坐船顛簸和搖晃,上岸之後,蘇鳳藻和七寶頭暈腦脹的,搖搖晃晃,天旋地轉。
“今日閘門已經關閉了,客官若沒有什麼急事,就等明天早晨閘門一開便走吧。”年老的官兵笑得非常淳樸,“這條水路極爲險峻,雖然後面的路平穩了很多,天黑趕夜路的話,很可能會發生危險的。”
他說着,點了一袋煙,吧唧吸了兩口,吐出長長的菸圈,“剛纔有一艘小船趕路趕得太急,剛剛出了驛站便消失了蹤影。”
“老人家,這條路爲什麼會如此險峻?”鹿奈整理了一下被海水打溼的衣服,“這一路趕過來,說句不好聽的,這條水路真是草菅人命啊。”
“客官有所不知。”老兵輕輕一笑,“東晨國全是水路,更是一個水上國家。如果水路被人堵塞了,對東晨國來說是巨大打擊。前些年戰亂不停的時候,幾乎所有的水路都被敵軍佔領,唯獨這條路上擁有天險,我們從這條路上傳遞情報,最終取得勝利。”
“近些年戰事少了許多,這條水路也接近荒廢了。偶爾有着急去燚城的人從這裡經過,運氣好的能通過,運氣不好的便一命嗚呼了。”
“尤其是,最近幾年新皇登基之後發明了一種名爲海列車的東西,有那東西存在,這條路上的船隻越發少了。”老兵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等等……”聽到老兵的話,蘇鳳藻像是被電了一下,“你剛纔說的海列車是什麼東西?”
“具體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懂。我只是偶爾聽人說起過的。聽說能在海上行駛,速度比一般的船隻要快很多。”老兵皺着眉頭,“若是到了燚城,姑娘你可以去體驗一把。”
“那新皇是個什麼樣的人?”蘇鳳藻有些激動,“這海列車是他建造的?名字也是他提出來的?”
“這
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海列車是新皇發佈的。至於新皇是個什麼樣的人,請恕我一介草民不敢輕易妄論。”
“多謝了。”蘇鳳藻心中瞭然,答謝之後,那老兵帶着他們來到屋子裡,屋子很簡陋,只有一間客房。
幾個官兵模樣的人正圍在一起吃海豬,見蘇鳳藻等人過來,熱情地湊過來。
“對不起,我從來不吃肉,能做一些素食類的送過來嗎?”蘇鳳藻看到那隻肥油油的大海豬沒有一點想吃的慾望,經過了一天的折騰,她有些頭暈,將客房簡單打掃了一下之後躺下休息。
宇文墨川和鹿奈還有七寶倒是挺有興致,七寶分了一隻豬蹄,躲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啃着。
宇文墨川和鹿奈喝了一些酒,酒是陳年的濁酒,雖然看起來不好看,喝起來還挺好喝。
酒的度數不高,就連宇文墨川這種酒量不足的人都能喝兩杯。
海豬是野生的,肉很勁道。
幾個人圍在烤海豬面前,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沒過多久,一隻豬腿便消失了。
七寶從小到大都跟着九狐大人,第一次參與這種小規模的聚餐,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問一些小孩子問題,惹得衆人大笑。
夜已經深了,驛站的旗杆上點了大紅燈籠,外面點燃了一些篝火。
驛站的官兵告訴宇文墨川,這裡的晝夜溫差非常大,白天的溫度非常高,夜晚的溫度則非常低,因爲到處是海洋的原因,每每到了夜晚之後溼氣非常嚴重,必須要點燃篝火才能平安度過夜晚。
宇文墨川原本生在北麟國,是最冰天雪地的地方,本不是很怕冷。
但東晨國的寒冷和北麟國的寒冷不一樣,這裡的寒冷帶着濃濃的溼氣,溼氣入體非常不舒服。
夜已深,夜空中沒有半點星光,烏雲覆蓋,黑壓壓一片。
有風吹過驛站,驛站上空的大紅燈籠隨風飄蕩,搖擺不停。
“起海風了。”老兵看了看天,“又是一個難耐的夜晚啊。”他顫抖着雙手將驛站大門關好,提着燈籠來回看了看水閘,“客官還是快些休息吧,這裡正處於上風口,若是起了海風,可是能形成海嘯的。”
“這種地方還能形成海嘯?”宇文墨川瞠目結舌,“明明處於無風帶。”
“客官有所不知,這裡地勢非常險峻,前方的斷流和後方的水坡的衝擊形成海風,雖然處於無風帶上,在特定的條件下也能形成海嘯……”
他的話還沒說完,提着燈籠的身軀突然僵硬了。
“如果有海嘯,這驛站能躲過嗎?”宇文墨川距離老兵的距離有四五米,他看着老兵的背影,一陣冷風襲來,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老兵沒有回答,他身子就那麼僵硬地直立着。
“這位軍爺?”宇文墨川蹙眉,周圍萬籟俱靜,只剩下篝火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老兵迎風而倒,濃濃的血腥味道瀰漫,已經沒有了生氣。
陰風陣陣,風中帶着凌厲,殺氣充盈着,一隻海鷗掠過殺氣形成的網絡時瞬間被擊斃。
黑夜,冷風,殺氣瀰漫。
宇文墨川背後發冷,他的身後站着一個人。漆黑的長袍上,紅色的夜鶯隱隱閃現,他桀桀地笑着,手中的大刀閃過寒光,凌厲如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