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在百步之外,兩個打扮怪異的彪形大漢手持板斧,正凶神惡煞地走過來。林逍心頭一緊,一路上聽說封魔嶺的強人,可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斬人頭顱簡直是家常便飯。
“林逍,不要害怕,這些人無非求財,給他們些好處,便能過去了。”石老頭睜開雙眼,語氣有些沉重。
“我知道。”
林逍點點頭,低聲問道:“老頭兒,這二人的裝束好生奇怪,尤其是頭髮,居然梳成了辮子,看起來不是這一帶的人啊。”
石老頭目光投射過去,眉頭緊緊鎖起,卻是搖了搖頭,顯然是不識的二人的裝束。
“呔,過路的,大爺我只求財不殺人。識相的話,交出身上的錢財。否則,別怪大爺的刀下無情。”
開口的彪形大漢,身材極爲魁梧,足有二米有餘,披着一塊棕色獸皮,頭上整得跟麻花似的,還束了根白色羽毛,滿臉虯髯,眼窩深凹,顴骨突出,眼眸黑中帶藍,充滿着凶煞之氣。
虯髯大漢大板斧一揮,濺射出一串火花,大石被一斧頭劈成幾塊,飛射而起。
“這位好漢,真是好功夫啊。”
林逍打小街頭掙命,打蛇隨棍上的功夫,尋常人人還真沒法比,連忙走過去,一臉笑容,開口便是一記馬屁,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破布袋,交到虯髯大漢手中,求饒道:“兩位好漢,你看我爺孫穿的破破爛爛,平日裡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主兒,這點兒錢還是存了半年,給我爺爺看病用的,二位好漢若要就拿去,算我去林逍向二位交個朋友,如何?”
“小子,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個好人——”虯髯大漢瞪了林逍一眼,從破布袋抖出二兩碎銀子,當下一瞪眼,便要發作。
“俺看你也不像好人……哪有好人主動和俺交朋友呢?我說的對吧。大哥。”另一名強人,裝束與虯髯大漢大同小異,只是比虯髯大漢矮了半頭,辮子頭上少了根羽毛,臉大如盆,看起來有些癡傻,甕聲甕氣地道。
“你這個笨蛋呆瓜,給我閉嘴。”虯髯大漢扭過頭,厲喝一聲。癡傻大漢乖乖地閉上嘴巴,一臉的委屈。
“我不是個好人麼?”林逍在心中自嘲一聲,坑蒙拐騙偷,樣樣佔全。
“他孃的晦氣,大爺守了這麼久,卻等了兩個窮鬼。老鬼,給我下車。大爺在這站着,你卻躺在車上,真沒規矩。”虯髯大漢瞥了一眼林逍,罵咧出聲。
“好漢,我爺爺他染上惡疾,下身癱瘓,無法行走,您大人有大量,別與俺這山野小民一般見識。”林逍見到虯髯大漢發火,連忙上前。
“這位好漢,老漢癱瘓了幾年,不能見禮,千萬莫怪。”石老頭拱了拱手,乞求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虯髯大漢眼神一動,惡狠狠地盯着林逍,語氣兇狠地道:“小子,真的只有這點?哼哼,你若敢私藏,讓大爺知道,小心我一斧劈了你?”
“哪敢?在兩位好漢面前,就算借我一千個膽子,也不敢私藏啊。這不是老壽星吃*,找死麼?”林逍一臉焦急,生怕虯髯大漢不相信。
“哼,諒你也不敢。走吧。”虯髯大漢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臂,讓林逍二人離開。
“多謝好漢高擡貴手。”林逍鬆了口氣,對着二人連連拱手,長鞭一揚,緩緩而行。
“大哥,俺想吃牛肉咧。”這時,癡傻大漢癡癡地盯着那頭老黃牛,口水橫流。虯髯大漢狠狠地瞪過去一眼,後者悻悻地縮了縮頭,不敢直視虯髯大漢的目光。
“慢着。”虯髯大漢高呼一聲。“人可以走,把那頭牛留下。”
林逍剛鬆了口氣,卻聽到虯髯大漢的叱喝,在心頭暗叫一聲不妙,難道他們看出了什麼端倪?要知道,他的金葉子和靈丹妙藥,用那塊獸皮裹在了牛腹之下,對方居然要留下牛,這無疑斷人活路。
林逍骨子裡的狠勁兒激發而出,動了殺機,下意識地握起柴刀,準備拼死一戰。
“不可妄動。”石老頭見到林逍動作,連忙低喝一聲。後者扭過頭看了一眼,深呼一口氣,緩緩地鬆開柴刀。
林逍收斂眼中殺機,臉色比翻書還快,緩和下來,跳下牛車來到二人身邊,拱了拱手:“兩位好漢,請高擡貴手,放過這頭牛吧。”
“這牛是我們爺孫的命*根子,我爺爺他不能走路,若沒了牛,這天寒地凍,路途遙遠,不是要我爺孫的命麼?”
“哼,大爺我可管不了那麼多!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牛留下,你們走;要麼,和和牛一塊留下——”虯髯大漢臉色一怒,不耐煩地低吼一聲。
林逍心中焦急,臉上卻不動聲色,開口道:“不知二位好漢要這頭老牛有何用?”
“吃肉。”癡傻大漢甕聲甕氣地開口。
林逍一聽好懸沒氣死,心底悲呼人算不如天算,遇到一個貪吃的強人。人點背了,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一聽到這裡,林逍心頭生出一計,看向虯髯大漢,故弄玄虛地道:“你可知道,我爺爺的先祖是何人?”
“那我爺爺的先祖,不,是你爺爺的先祖,是什麼人啊。”癡傻大漢給繞迷糊了,摸了摸後腦勺,甕聲甕氣地道。
“兩位好漢,可聽過丁袍解牛的典故嗎?我爺爺的先祖就是丁袍。”林逍在心中狡黠一笑,臉色卻不動聲色。丁袍解牛的故事,還是林逍在絃歌臺聽書知道的。
“丁袍解牛?沒聽說過。”癡傻大漢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遠處的石老頭一聽,險些沒笑出聲來,瞅了一眼一本正經的林逍,在心頭笑罵一聲,這小子還真能胡扯?
“哼哼,你就一吃貨,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麼?”虯髯大漢不滿地訓斥一聲,轉過身看向林逍,道:“原來是一代名廚——丁袍的後人,真是失敬失敬。”
“哎。家道中落,現我爺孫二人淪爲山野小民,四處飄零,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實在愧對先人之名啊。”林逍一臉悲愴,聲音哽咽起來。他萬萬沒想到,這番話卻引起虯髯大漢二人的共鳴,竟有些感同身受,心中不由生出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小兄弟既爲丁老先生的後人,想必廚藝定然了得了。”虯髯大漢態度好了一些,問道。
“家傳之技,從來不敢忘卻。”林逍故作高深地道。
“那好。小兄弟,山上正缺少一個廚子,你若是不嫌棄,就隨我上山,我保證,絕對不會虧待兄弟的。”虯髯大漢拍了怕胸脯,保證似地道。
“真的可以?”林逍臉色一喜,心中卻考慮取回靈丹妙藥,腳底抹油逃出這個龍潭虎穴。
“那是當然。我拓跋特雖然剛到這封魔嶺不久,但拉一兩個人入夥,還是不成問題的。”拓跋特拍打着胸脯,保證似的道。
“那好,小弟若是再推遲,就枉然了大哥這番情誼了。我隨你上山。”林逍也是豪氣沖天。
“咱這就上山。老二,去趕車,小心點兒,別傷了老爺子。”拓跋特對拓跋野吩咐一聲,便拉着林逍上山。
“那個廚子不是還沒有死嗎?怎麼又一個廚子啊。”拓跋野捎了捎腦袋,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
不遠處的林逍一聽,當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