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此去可有算計?”林逍不動聲色地問道。
楊不封搖了搖頭,道:“由於事發突然,我也沒有什麼萬全之策。不過,此事關係重大,萬不可魯莽。畢竟,田家在大都城,也是有頭有臉的存在,關係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
林逍臉色陰沉下來,眸中掠過一抹陰戾之色,暗下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突然間,楊不封眸中掠過一抹精光,面龐上浮現一抹笑容,笑了出來,饒有意味地盯着林逍,高深莫測地道:“不過,當下便有一計,可解此燃眉之急。”
“是何計策?”林逍連忙問道。
楊不封只是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幾日後,楊不封一行人出現在大都城。
慕容府。
“二弟,咱們已有許久未見了吧。”慕容駱封身着王袍,頭戴玉冠,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見到楊不封一行人,大笑着出來,遠遠地高喊出聲。
“自上次一別,已有一年沒有再見了。”楊不封快步走上前,給後者一個大大的熊抱,笑着說道。
“二弟此來,可是爲了送無暇一程?”慕容駱封拉着楊不封進入廳堂。
“是,也不是。”楊不封輕搖了搖頭,笑眯眯地道。
“二弟,此話何意?難道你也不同意這門婚事?”慕容駱封的臉色一變,頗有些不悅地道。
“大哥,並非我不同意這門婚事。只是,這次大哥確實有些輕率了點兒。”楊不封輕抿一口茶水,道。
“輕率?二弟何出此言?田家乃名門望族,與我慕容家自是門當戶對。那田飛更是年少俊傑,小小年紀便達到了命門境,將來定非池中之物,與無暇實乃天作之合,無可挑剔。”慕容駱封淡淡地道。
“是麼?可我卻聽說,那田飛的行徑惡劣,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實乃一個不折不扣的宵小之徒,如何配得上無暇?”楊不封臉色陰沉下來,說道:“更況且,慕容乃遠古血鳳一族的後裔,血脈無比的高貴,慕容家的女婿,不但要萬里挑一,擁有天縱之資,年少俊傑,更要有不錯的品質。以我看來,那田飛不過一個地痞無賴,無恥小人,無暇嫁給她,簡直是有辱遠古血鳳血脈。”
楊不封的話,字字誅心,卻又沒有任何可以詬病。慕容駱封一聽,臉色難看起來,卻不知如何開口反駁,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二爺初到,小的馬上準備酒菜,爲二爺以及二位少俠接風洗塵。”慕容府的管家是個乾癟的老頭兒,一見慕容駱封處境尷尬,連忙跳出來解圍。
慕容駱封一聽,借坡下驢,目光掃過楊不封背後的一對少男少女。男的長相木訥,面無表情,頂着個大光頭,目光略帶許些不善,似乎對他有幾分不滿,這讓慕容駱封有些奇怪,卻並沒有放在心上。與光頭男相比,少女身段纖細,身着一襲淡紫色裙袍,眉宇間隱有一種不俗的氣質,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
這二人自然就是林逍與林青嬋,青帝楊不封傳授二人一門易容之術,經過一番喬裝打扮,堂而皇之地進入慕容府。
“大哥,我爲你引薦一下。這肖林兄妹師出青帝門,乃是我師兄青焱子的親傳弟子,這次奉命歷練紅塵,路過大荒城,順便來拜訪下我這個不稱職的師叔,我便帶他們出來見識一番。肖林,肖蟬,還不見過慕容府主。”楊不封輕抿一口茶水,淡淡地道。
“肖林,肖蟬,見過慕容府主。”林逍二人連忙行禮。
慕容駱封一聽是青帝門的弟子,臉色猛的一變,連忙擡了擡手,說道:“原來是青焱子的親傳弟子,真是失敬失敬。”
“大哥,還有一事要麻煩你。”
楊不封正色說道:“我這兩位師侄既是下山歷練,我有一個想法,讓肖林二人以慕容府的名義,參加這次會武之戰,也讓他們見識一下大都城的少年俊傑,你看如何?”
“以慕容府的名義,參加這次會武?”慕容駱封沉吟一下,略有些爲難。
“既然大哥爲難,那我也不勉強。”楊不封輕嘆一口氣,略有些失望地道。
“二弟說的什麼話?不過是兩個會武的名額,小事一樁而已。”慕容駱封擺了擺手,笑着說道。
楊不封眸中掠過一抹不爲人知的狡黠,放下茶水,站起身,不動聲色地說道:“大哥,爲了遠古血鳳的榮耀,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二弟說的什麼話?你我之間,當講的固然要將,不當講的講了又有何妨?”慕容駱封一擺手,打斷了楊不封的話。
楊不封雙目掠過一抹陰謀得逞之色,卻不動聲色。“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會武做文章,一來可以讓那田飛知難而退,二來可以爲慕容府挑選一個百裡挑一的女婿,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爲?”
慕容駱封皺了皺眉頭,卻並未說話。
“大哥,我們可以對田家這樣講,只要田家取得這次會武之戰的冠軍,無暇不但要嫁入田家,另外慕容府拿出‘烈焰風刀’這部王級功法,作爲陪嫁。當然,田家若不能取得會武之戰的冠軍,無暇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同時也對外宣稱,這次會武之戰的冠軍,都會成爲慕容府的女婿,同樣以‘烈焰風刀’這部王級功法作爲陪嫁。”楊不封道。
“二弟,此法可行。只是,這烈焰風刀乃慕容府的鎮族之寶,事關者大,如此會不會太過於兒戲?”慕容駱封臉色沉重地道。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大哥要三思而後行啊。”楊不封苦口婆心,循循善誘,“如果大哥一意孤行,以無暇的性子,定然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到香消玉殞之時,再後悔已晚矣。”
楊不封下了一劑猛藥。
果然,慕容駱封猶豫不定起來。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略帶一抹怒意,從庭中穿了過來“大哥,不封所言,字字珠璣,道出了我的態度。”
楊不封笑了笑,坐下來端起茶水輕抿着,似乎早就知道有人會來一般。慕容駱封卻是不知情,臉色一變,目光投射過去。林逍二人也是一愣,也是有些詫異地將目光投射過去,什麼人敢在慕容府如此說話?
只見,一名身着宮裝的美婦人飄然而出,髮髻高挽,相貌出塵,眉目清冷,一種難言的高貴、尊崇氣息,自其身上散發出來,仿若萬丈冰山上的雪蓮,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褻瀆。美婦人身後,四個婢女緊隨出現,氣質清冷,手執拂塵,華蓋,玉笛,古琴,頗有種仙女下凡的姿態。
美婦人一入大廳,四周的空氣都爲之一冷,驟降了不少。“我的好大哥,暇兒嫁人這樣的大事,我這個做姑姑的都不知道,你還拿我當慕容家的人麼?”
“洛水,你怎麼回來了?”慕容駱封臉色變了變,看向楊不封,後者只是笑了笑,無奈地慫了慫肩。
“哼,我若是再遲一步,無暇恐怕就被你這個做爹的給逼死了。”慕容洛水神色微冷,言語中流露出一絲憤怒。
“洛水,你剛回來,有些情況還不瞭解。要知道,那田家爲五大家族之一,傳承久遠,底蘊深厚,也算是門當戶對……那田飛雖說行跡不堪,卻也是一個少年俊傑,無暇嫁給他,也不算委屈?”慕容駱封解釋道。
“哼哼,那田家,不過一個小小的鄉野土紳,上不了檯面,根本不入流,癩蛤蟆妄圖吃天鵝肉,簡直該死。還有,你所說的田飛,區區一個命門境的廢物,且行跡惡劣,罄竹難書,這般的人渣,也敢稱少年俊傑,簡直是貽笑大方。”
慕容洛水神色一冷,態度強勢,言辭鋒利:“若大哥一意孤行,執意如此,那我就殺上田家,讓它大都城徹底出名。”
說話間,一股可怕的威壓,自慕容洛水身上瀰漫出來,大廳中的空氣,猛的一滯,似乎凝固下來。
“好可怕的實力!”林逍心頭驚駭,真氣運轉,似乎都慢了一拍,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慕容洛水。
慕容駱封臉色變得難看下來,卻拿他這個妹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打小進入冰神宮修煉,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乃冰神宮宮主的親傳大弟子,滅了田家,只不過吹灰之力。
他深信,以慕容洛水雷厲風行的性格,一旦怒火降臨,那田家只能在大都城除名,只不過,牽一髮而動全身,慕容家族早已凋零,勢單力薄,即便有冰神宮這尊靠山,也難以受到一些排擠,想到此,慕容駱封無奈地嘆口氣,頗有些無力地道:“洛水,你看這事兒該當如何?”
“我慕容洛水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就以不封之眼,這次會武之戰的冠軍,便爲慕容家的女婿,除了得到烈焰風刀,我還會賜下三枚冰玉神丹,以及一部冰蟬神功,作爲暇兒的陪嫁之物。”慕容洛水冷冷地道,目光饒有深意地瞥了林逍一眼,似乎有所暗示。
“什麼?冰玉神丹,冰蟬神功?”慕容駱封一聽,險些驚呼出聲。
“就這樣決定了。我先去看一下暇兒。”慕容洛水雷厲風行,話音剛落,便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大廳中的衆人,猛的一陣輕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慕容駱封苦笑一聲,看向楊不封:“二弟啊二弟,你可害苦我了。”
楊不封卻是慫了慫肩,不慍不火地道:“大哥,無暇出嫁,你若不告訴她,以她的性格,知道之後,指不定會鬧出什麼風浪?說不定,整個大都城都難逃一場浩劫,以她在冰神宮的地位,做到這一點,不容置疑。”
慕容駱封臉色一變,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肖林,肖蟬,你二人隨我回去修煉,會武之戰也即將拉開序幕,師叔要指點一下你們的青帝功,可不能弱了青帝門的名頭。不然,青焱子師兄也不會輕易繞過你們。哈哈哈。”楊不封笑着帶着林逍二人離開。
三人走後,慕容駱封嘴角掀起一個苦笑,輕揉了揉眉頭,無奈地搖頭:“二弟啊,我就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只是沒想到你連洛水都驚動了。如此也好,倒省了我一番的功夫。”
“小的這就去辦。”老管家跟隨多年,對慕容駱封的一舉一動,都極爲的瞭解,不用吩咐,便躬身一禮,悄然退了出去。
……
……
“林逍,時間緊迫,爲了掩飾你的身份,我傳授你一招功法,青帝之手,至於你能領悟多少,那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楊不封手掌一動,青光沖天,其勢如虹,貫穿日月,撕裂長空,一尊百丈大小的巨大手掌,仿若實質一般,出現在半空中,呼嘯一聲,抓向一座山峰。轟隆,轟隆。伴隨着一陣轟天巨響,陡峭的山峰,一下子從中斷裂,無數石塊滾落下來。
“青帝之手,乃我青帝門的一門上乘武學,極易修煉,掌握其運行要訣,便可施展出來。卻又極難領悟其精髓,修煉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楊不封從天而降,負手而立,黑髮飛舞,衣袍獵獵,頗有一種大人物的氣勢。
“這部太清遊雲步,乃是一套極爲高深的身法,雖然殘缺不全,可足夠你受用終生。你拿去好好參悟,無暇的命運如何,一切都看你了。”楊不封扔下一塊殘缺的古老獸皮,便離開了。
“楊叔,這份恩情,林逍記下了。”林逍注視着那道高大的背影,眸中掠過一抹堅毅神色,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取得會武之戰的冠軍。隨即,他摒棄心中雜念,開始參悟青帝之手的行功要訣……
“太清者,天空也。雲者,無相也。”
“雲,懸於萬丈長空,聚散不定,千變萬化,飄蕩遊離,詭異莫測,無法捉摸………這太清遊雲步當真無比玄奧,暗含雲相之道,其中運轉的軌跡,高深莫測,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林逍陷入了一種奇妙的修煉狀態,心神合一,進入了無我的境界,心神仿若寄託到白雲之上,隨其奔流,飄散,聚合,時而飄逸,時而迅猛……
林逍盤膝坐在山林中,周身狂風陣陣,頭頂之上,隱有云氣涌動,聚散起伏,時而洶涌,時而平緩……千形萬相,變幻不定。
“嘖嘖,這小傢伙的悟性,當真不弱,居然這麼快就領悟到太清遊雲步的入門之法。”慕容洛水望着玄冰鏡中修煉的林逍,嘖嘖嘆道。
“洛水,你不知,幾個月前,他還是一個剛進入天目境的無知小子,對修行界一無所知。可轉眼之間,便踏入了心府境。這般的修煉速度,即便是你我,也望塵莫及啊。”楊不封也是注視着玄冰鏡中的林逍,輕抿一口茶水,淡淡地道。
“還有,我總覺得這小傢伙的實力,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他體內似乎有一股連我都頗爲忌憚的力量。”
楊不封臉色沉重下來。
慕容洛水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冰冷高傲如同寒冰女神,高深莫測:“第一眼見到這個小傢伙,我心中就有一種奇特的波動。後來,我開啓了冰神之眼,卻一無所獲,竟然看不透這個神秘的小傢伙。”
“據說,在神女峰上,這個小傢伙以天目境的修爲,居然逼迫的那個陰傀宗的小子召喚出天屍戰將,卻未能將其殺掉。後來,一個神秘的獨臂金面人突然出現,只是一刀,便斬殺了踏入半步宗師的陰屍老人,難道他是那個神秘人物的傳人?”楊不封語氣凝重地道。
“什麼?天屍戰將,這種古老而邪惡的東西,也出現了?看來,天下即將大亂。”慕容洛水面色一變,黛眉緊緊蹙起,語氣凝重下來。
“陰屍老人的名頭,我也聽過,這個老鬼極爲精通煉體之術,肉體的強悍程度,堪比宗師大成,即便是我,要殺他,也有費上一番功夫。你說的那神秘人物,只是一刀,便斬殺了此賊,修爲之高,簡直是我平生所見。難道是傳說中的元劫境?”
慕容洛水神色波動起來。
“元劫境?”楊不封臉色駭然大變。
“冰神宮中古老的道書記載,元劫境,逆天改命,向天奪元,承受天劫,增加壽元,經歷九次天劫之後,壽元可達三千歲,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無比的可怕。元劫境的人物,無一不是巨擘的存在,擡手之間,天地變色,風雲涌動,毀滅山河,移山填海,無所不能。”慕容洛水冷冷地道。
“元劫境,並非我們所能接觸的存在。”楊不封目光掠過一抹凝重:“若林逍背後的神秘人物真的是元劫境,那無暇日後定當飛黃騰達,成就無上的修爲。”
“當下言之尚早,待會武之戰後,究竟是龍是蟲,一切自有分曉。”慕容洛水斂去驚訝之色,冰冷高傲,宛如高高在上的寒冰女神,骨子中散發出一種高貴尊崇,不可褻瀆。
楊不封點點頭。
一切的一切,在會武之戰中,自會塵埃落定,見出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