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跟蹤者(3)
“範主任的進展怎麼樣了?”烏鐵儘管信心滿滿,可還是有點擔心。\\???提供本章節最新手打\\門是敞開着的,他的目光不覺投向過道,透越玻璃窗,看着那兩幢形成“穿心煞”的高樓,思緒起伏。
範主任的行程並不坦蕩,從在他步下飛機階梯、腳板方始踏上北京的土地那一刻起,他就感覺似乎被人盯梢上。他回頭四顧,奇怪的是,並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人物,大家都是提着行李,神色匆匆地往機場大廳外走去。男人、女人、稚齒、白髮,誰也沒有注意到他這個穿着樸素、神色有些疲憊的微胖男子。“是我多心了?”範主任忍不住奚落起自己,他拒絕了一位殷勤上前的出租車司機的邀請,在大廳旁買了一張車票,費力地提着行李登上機場大巴。又工作人員想要過來幫忙,替他把行李放在車肚旁的籠匣內。“不,不用,師傅您客氣了,就一個行李包,半個多小時就能進市區,我就放在身邊吧。”範主任慌忙按住旅行箱,滿臉堆笑。“行啊,先生您反正是坐最後一排,就把這玩意兒朝邊上擠一擠得了。”然後車開了起來。範主任想要閉眼打個瞌睡,可是脊背上忽然如披針氈,禁不住激靈靈打個寒噤。他扭頭朝後窗望去,見鬼,除了一輛黑色的奧迪26小轎車,哪裡有什麼異樣?與其說他爲自己的神經過敏感到好笑,不如說他開始覺得苦惱:這一次的任務干係重大,如果不能順利完成目標,只怕不僅會影響到年底的獎金分紅,只怕自己在恆寶集團的前程也岌岌可危。他承擔了太大的壓力,就好像被千鈞沉重的石頭壓得透不過氣。
他終於昏昏沉沉準備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一隻手正在推搡自己的肩膀。他恍然矇昧地醒來,吃驚地看着前面的這個男人。“先生,車站到了,請你下車。”“哦,哦,不好意思,是我睡過頭了。”範主任驚慌地爬起來,想逃似的飛離作爲。“先生,你的行李。”“啊,啊,哎呀呀,不要意思,謝謝你啊。”範主任羞臊得滿臉通紅,他在恆寶大廈也算是精明幹練的人物,可此刻卻好像才進城的鄉下人。下了車後,他很快要了一輛出租車,報出一個地址,等到達目的地洪香樓賓館之後,才發現原來在北京城裡打車,並不比從機場打車到市區要便宜多少。==??wWw.?首.發?==北京城太大了,不多別的,單單一個海淀區,就不曉得比他所在地那個城市要大上多少倍。路過**的時候,他的心情有些激動,如果沒有烏鐵交代的特別任務,他真想提着相機走下來,好好拍上幾張相片。車子從西長安街經過的時候,繞到了東單,遠遠能看見一幢黑色的大樓,那是中國建設銀行的總部,風水意味煊赫濃濃。範主任不諳風水,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幢樓掩埋於灰濛濛的城市尾氣中。終於到達賓館了,他尚未進旋轉門,先給陳顧問打了一個長途。“你下午直接去中宣部嗎?”寒暄了幾句,無非辛苦云云,陳顧問在電話那頭問道。範主任遲疑一下,烏鐵有過囑咐,此事的細節不需要向第二人彙報,也不要說讓太多的人將興趣投向進來,想了片刻,勉強“嗯”了一聲。於是陳顧問便以爲他下午果真會去中宣部。想起自己的同事竟能和中央部委的老爺打交道,陳顧問沒由來感到一陣欣喜,喜氣盈盈,簡直要從胸腔喉嚨噴出。
洪香樓賓館是範主任來北京之前,通過酒店連鎖服務網絡預訂聯繫的,網頁上,有對於該賓館的詳細介紹,同時配有從各個角度拍攝、優中選優的一些宣傳圖片。爬山虎佔據着曲折走廊,葳蕤而陰涼,連接着不同的樓房;圍牆磚石端方、古色古香;幾個偌大的青瓷花瓶足有兩米高,挺着大肚子點綴各處,就好像《西遊記》中銀角大王捉拿孫悟空的淨瓶放大版。範主任沒有覺得任何不妥,可是如果喬半仙到了這裡,第一個念頭肯定是退房,哪能住人啊?三號樓和四號樓分別爲餐廳和會議室,規模隔絕並不大,而專門佈置爲客房的二號大樓,其格局房形乃是大凶之狀。真不知這大樓的設計者是誰,實在大有才了,竟然將幾種凶宅精華薈萃一身:第一,爲了追求殊異的外形和別具個性的風格,主樓的前後兩端,分別朝南朝背突出一片客房,此乃“忤逆屋”,主人際關係惡劣;第二,興許是爲了追求氣派,二號樓的南牆,竟然同時建設兩扇並列大門,這意味着什麼?兄弟不睦、紛吵不歇。第三,二號樓正前方,還有一幢花房,彼此恰好形成一個“丁”字,呼形喚像,正是“衝丁煞”,年輕人住在樓內,最容易行爲放蕩、忤逆長輩,而且容易招惹是非。
賓館是侍應生都是外地來京的打工者,態度恭敬禮貌,可是總檯的小姐顯是北京本地人了,眼皮擡一搭按一搭地詢問着範主任的名字,然後象審訊間諜一般查看他的身份證。“***,不就是個服務員嗎,擺什麼架子啊?”範主任見對方絲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派,整個好象顯擺穿着旗袍、蹬着壇靴的八旗富小姐的老譜,心頭騰騰火起。不過這種感覺雖然不爽,後面的一位裝扮得象白金漢宮站崗士兵的北京老頭吆喝一句,讓他心裡登時舒坦許多。“先生,您慢些走,咱這地面才用拖把過了那麼一道兒水兒,您仔細了腳下,別哧溜滑倒了咧。”範主任點點頭,笑了笑,提着行李噔噔轉上樓梯,突然想起什麼:“小姐,請幫我開通房間的長途電話,謝謝。”“誒!誰是小姐了?您是罵人吧?”範主任嚇得慌不迭道歉:“哎呀,是我說錯話了,沒有別的意思。女同志,請你開通我房間的長途電話。”同志這個詞雖然過時,但還是具有不錯的安全品質,只要不跑到gay俱樂部去,誰都不會將這個歷史名詞當作那方面的代指。總檯小姐哼哼唧唧,甩出一句:“行,再交五百塊錢押金。”嘿,範主任鼻子都氣歪了,把我當賊防着啊,還怕我賴賬跑了不成?
他老老實實地接受了首都人民的再教育,憋着一肚子推開房門,裡面傳來一股黴味,幾乎沒有將他給薰昏過去。幾乎是將行李箱扔在地上,然後飛奔向前,把窗戶推開,外面一股並不十分清新的空氣涌進來,深深呼吸一口,感覺好多了。可是轉瞬,他又覺得口渴,北京的氣候,實在太乾燥。
他試探般地按照客房說明書的要求,提起電話,現在前面撥了一個“九”,然後撥下區號和號碼,電話來頭傳來“嘟嘟”並不急促的聲音。長途確實開通了!他先給自己的老婆報了平安,然後接着直接撥通烏鐵辦公室的電話。“烏總,我下午先到中組部去,您看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老範啊,你開始是用手機給老陳打的電話吧?一向精明的你,怎麼忘記了公司的規矩。”烏鐵笑着說,“你開通賓館長途後,再打第一個電話不遲啊,到時候回公司,就能按賬單給你報銷費用,你用手機,卻不是自己掏錢嗎?失策啊失策啊。”烏鐵怎麼會替自己操心這幾個小錢呢?範主任有些奇怪,可他轉瞬聽出了烏鐵在其中的警示和敲打意味,額頭不由冷汗涔涔,急忙應道:“哎呀,是我沉不住氣,有些手忙腳亂。既然犯了一次錯誤,後面一定要沉住氣,絕不犯第二次錯誤。烏總,您儘管放心。”真是聰明人啊,可比陳老頭機靈多了,烏鐵滿意地微笑起來。兩人商議了一陣子,範主任掛上電話,然後象泄了氣的皮球噗通躺在牀上。他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整理好頭腦中的思緒,必須在下午出門之前養足精神。他喜歡吃方便麪,今天中午就不需要出門用餐了,熱騰騰的麪條吸入肚中,很長精神。到了下午兩點半的時候,他仔細檢查了一下錢包,身份證、鈔票和信用卡,一樣不少。賓館門口就有出租車。
“師傅,去中組部。”開車的是個胖司機,笑容可掬,聽他說出目的地,忍不住笑了:“這位先生是外地來的?”“啊,是呀,從長江邊來的。”範主任報出市名。“喲,那地方不錯,我以前去過,山清水秀,和咱北京不同。就是——”胖司機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就是官小的,權利部門少點兒。先生您去中組部?嘿,您別怨我多嘴啊,可不是去跑官的吧?”範主任有些尷尬,自己一個民營集團的辦公室主任,怎麼也沾不到官場的邊呀?就算自己是他中組部部長的小舅子,那部長又最怕老婆,也不能說當官就當官的吧?“我是辦點事情。”然後扭頭瞧着車窗外。胖司機有些不大識趣,還是時不時調侃幾句。範主任怕他帶着自己亂轉圈,既花錢又費時間,所以不敢lou出頗不耐煩的表情,甚至在面子上,還對司機的北京貧嘴不得不進行某種談笑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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