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鐘,易鳴又回到了機場。
在VIP候機室裡,易鳴見到了從未打過一次電話的覃建國。
覃建國頭髮花白,戴着金絲眼鏡,身材瘦削,看起來像個教授,而不是浸淫官場幾十年的大佬級人物。
“阿黨沒來?”,覃建國看了一眼門外,沒發現譚黨的身影,眼中略有失望。
“他說等你退休了,再正式見面!”,易鳴轉述譚黨的話。
覃建國那對看破世態炎涼的精爍雙眼,盯着易鳴看了一會,才笑道:“謝謝!”
譚黨能出來,在尚海範圍內活動,是易鳴的功勞,跟覃建國一點關係都沒有,而譚黨出獄後的所作所爲,雖然有些過火,但都在合法合規範圍之內,沒有用上當年的江湖手段,這讓覃建國很是欣慰。
“不客氣!”,易鳴客套了幾句,才直奔主題,“我爺爺爲什麼會留你電話?”
易春秋留下的三個電話號碼,其中燕自強、雍紹文與易鳴春當年結下的因果,易鳴也都查到了一些,但唯獨覃建國這個查不出一點資料,易春秋和覃建國就像是世界的兩條平行線,從來沒有接觸過。
“這個,怎麼說呢……”,覃建國沉吟了一會,才道:“如果我不走仕途,我可能是你師伯!”
“什麼?”,易鳴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個說來話長……”
原來建國前,易春秋雲遊天下時,曾經在覃家短暫落腳,對於覃建國的身骨根基極爲讚賞,還傳了一兩招易家太極的防身功夫給他,還說覃建國如有意學習武術和風水術的話,可到易家村找他,只不過後來,革命爆發,覃家多次搬遷而與易春秋斷了聯繫。
等建國後,覃建國參加工作,進了仕途,一路晉升,等再遇易春秋時,他已經是一縣之長,而易春秋當時主動斷了傳承也就不再教他武功,並且明言不要過多來往,畢竟官員與風水師交往,會惹人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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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覃建國除了偶爾的電話問候之外,也確實不再上門拜會易春秋,但當年易家祖墳被平的事,他知道後,想辦法與易春秋見了一面,不過易春秋也不讓他幫忙,只說如果未來孫子易鳴有事相求時,能幫則幫,不能幫就算了,這纔有易春秋留了他電話這一事。
“當年,我可是磕了三個響頭拜師的!”,覃建國還能清楚地記得七歲時的情景,“只是師父說要在易家列祖列宗前舉行拜師儀式,這陰差陽錯之下,始終還是沒有入得易家門庭,不過,一日爲師,終生爲師!”
“所以,不管怎麼說,我這個師伯是當定了!”,覃建國哈哈大笑起來。
易鳴不由得苦笑起來,要是當年厚着臉皮,硬是巴上了燕自強、覃建國和雍紹文,軍、政、商三界都有後臺,真要跟葉雄圖死磕,那葉老佛爺也會掂量掂量這其中的輕重,他也沒有必要遠遁海外。
“不過,我這個師伯做得也不到位!”,覃建國慨嘆一聲,“當年師父臨走前,我本想接你過來的,但師父說你自有命數,是生是死,順其自然,命我旁觀即可,果然……是龍不是蛇,了不得啊!”
聽到覃建國的話,易鳴也就是笑笑就算,陳年舊事,誰能說得出真假呢。
“師父曾經說過,太重情的人,官當不大!”,覃建國搖頭笑了笑,“說的就是我,這個你看一下,師父讓我轉交的,說你有出息,這個作用就不大,說你沒出息,給你也無妨!”
覃建國從皮包裡掏出一塊摺疊得整整齊齊的黃布,遞給易鳴。
易鳴接過一看,黃布里麪包的是一小塊扁平的翡翠原石,原石上開有一個小擦口,從這擦口看,裡面透出的一抹色澤驚人的翠綠,可見這翡翠是極其珍貴的。
易鳴留意到黃布上寫有自己的八字以及命批,字體如鐵鉤銀劃般蒼勁有力,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是爺爺易春秋擅長的顏體。未了還寫了八個大字,“順心遂意,自在前行!”,落款是易春秋去世前半年。
“謝謝!”,易鳴心神激盪了好一會後才平靜下來,原來爺爺易春秋一早有安排退路,只不過他倔強得沒用上而已。
“不客氣,你的成就已超出師父所料,我想師父一定會爲你驕傲!”,覃建國對易鳴的八字命批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了,按易春秋的說法,易鳴是一生平安平凡平靜的三平命,誰能想到易鳴在國外撲騰起巨浪,成就了一番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業。
“……”,易鳴微笑不語,心裡卻悲傷起來,子欲養,而親不在,以他現在的年紀,按理說爺爺和母親的年紀也不算太老,可惜的是,他們沒有能親眼看到他的成就。
易鳴忽然醒悟到,這幾年,他的財富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在不斷增長,但他卻沒有太過興奮開心的情緒,也許就是因爲沒有親人可以分享他這一份成功的喜悅。
覃建國看了一下手錶,說道:“我準備登機了,去德意聯邦考察一下工業4.0,走之前,跟你說件事!”
“你說!”
“你跟那個叫公冶有容的矛盾,有人託我去跟阿黨說和,但我知道,你纔是作得了主,你看這事如何辦纔好?”
“這事已經解決了,只要公冶保持中立,我不準備再動手。”
“出面打招呼的人,我也得給些面子,不過他們也隱約點到了你,我想不排除有人也想調停你與葉雄圖的鬥爭。”
“你也是這樣想?!”
聽到易鳴話裡質問的語氣,覃建國搖了搖頭,“葉雄圖這個欺師滅祖的玩意,隨便你怎麼做!”
“那就好!”,易鳴可是打算讓葉雄圖吃多點大苦頭,誰人來勸和都不行。
覃建國沉吟了一會,說道:“不過,你要分清打擊對象,此時外國要跟我們打貿易戰,國內的穩定壓倒一切!”
易鳴點頭道:“我知道,葉雄圖是葉雄圖,其他是其他!”
“你有這個想法就好,但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控制好影響就行!”,覃建國思索了一會道:“其他我就不多說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打我電話,你知道電話號碼的!”
“謝謝!”
易鳴乾脆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