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之時,硬要易鳴帶着她到處逛的江清月終於體會到了作繭自縛的滋味。
易鳴在半天不到的時間,帶着她遊遍了蘭裡古鎮,蘭裡古鎮始建於南宋,是個水鄉古鎮,又稱魚米之鄉、瓜果之地,因境內有文星墩、日映墩、水月墩三個較大的水墩,而俗稱三墩,又有“墩上花木生,墩下清溪連、河上石橋接,四季宜人景”之美稱。
在蘭裡古鎮,地鐵、公交、摩的、小船、共享單車……,各種交通工具就差飛機高鐵沒用上了,江清月看着手機上的步行距離,走了超過兩萬步,踩單車踩了至少十五公里,其中抽筋了一次,雖然見識了蛛網般的水道、體驗了江南水鄉的婉約、品嚐了衆多當地小吃,但她到最後,只深刻地體會到了一個字——累!
“你丫的,跟着你,比參加旅遊團還累!”,江清月坐在溪邊的一個石椅上,看着腳底板的一個水泡,心痛加肉痛。
“這算什麼,我當年一夜急行軍兩百里都試過,也沒長水泡,你太嬌氣了!還有兩個景點沒完成!”
易鳴擡頭看看天色,催促江清月繼續出發。
“還逛?走不動了,你揹我!”,江清月泄氣地彎腰,直叫累。
“你這麼重,我哪裡背得動!要不去吃飯吧!”,易鳴瞄了瞄江清月的身材,雖然她挺苗條,但看起來肯定不下一百斤,揹着她逛,純粹是找罪受。
“好啊,好啊,快帶我去,來頭牛我也吃得下!”,江清月像只萌貓朝易鳴眨啊眨的,又累又餓又渴的感覺,今天終於體會到了,一提吃飯,她那飢腸轆轆的肚子早已發出了歡呼的叫聲。
易鳴手中魔術般地變出一疊紙幣,數得很是仔細,“一、二、三、四、四十,五元,一、二、三、三塊,五毛,一毛,嗯四十八元六毛,留下零錢坐車,四十元可以吃兩碗片兒川了!”
“片什麼?”,江清月聽着片兒川這詞有些拗口。
片兒川,是餘杭的傳統風味小吃,是一種麪食,面的澆頭主要由雪菜、筍片、瘦肉片組成,麪條爽彈、湯汁鮮美,有“不吃片兒川,白來餘杭玩”的說法。
江清月口水嘩嘩直流,立即站起身來,大步往前走,“走,走,就是給我一個糠餅我也當燕窩吃了!”
“這邊!”,易鳴指了一個相反的方向,“片兒川的湯,配上建德燒餅,那真是滋味一流!”
易鳴輕車熟路地找到一個位置相對偏僻且臨河而建的蒼蠅小館,門面不大,店內有五六張桌子,門口擺了兩三張桌子,但都坐滿了,還有人排隊等着打包帶走。
等了十多分鐘,易鳴捧着兩碗麪回來,還提了一個塑料袋,裡面有四個他所說的建德燒餅。
江清月見沒有位子,乾脆坐在河邊欄杆上,稀里嘩啦地先拔拉了半碗麪進肚子,才稍歇息,看着生意興隆的蒼蠅館,問道:“這地方,你怎麼找到的?”
“以前來過,在餘杭住了三年,有空的時候就到處吃,算是一個吃貨吧!”
易鳴一碗麪早已下肚,這會正用燒餅蘸着麪湯,往嘴裡塞。
江清月也如風捲殘雲地把面吃光,還吃了兩個燒餅,連麪湯都喝光了,差點把碗都舔個一乾二淨。
“你吃得比老黑還乾淨!”,易鳴看着江清月的吃相,忍不住笑了。
“老黑是誰!”
“以前家裡養的一條土狗,非常厲害,以前連野豬都敢斗的,可惜老了!”,易鳴的聲音裡有種隱忍的感傷。
江清月正處於面足湯飽的爽快當中,懶得跟易鳴計較將她與老黑相提並論,“現在我心情好,去,拿兩瓶啤酒來,要冰的,這等環境,正適合吹瓶嗨皮!”
易鳴心裡驚訝,看江清月可不像是那種啤酒加炸雞的女漢子,至少是紅酒加小牛排的小資調調,不過他還是買了兩瓶最便宜的西湖啤酒。
“吹一個!先乾爲敬!”
江清月一仰頭,咕嘟咕嘟地先喝了半瓶,輕呼一口氣,“爽!”
她見易鳴沒喝酒,問道:“怎麼不喝?我都喝了一半了,你是不是男人!”
易鳴故作羞澀地道:“我還未滿十八歲,還只是男孩,不是男人!”
“噗!”,江清月一口啤酒噴了出來,嗆得連鼻孔都冒酒泡,“咳,咳,咳!你……”
“喝不了,就不要勉強嘛,好好的,喝什麼酒呢!”,易鳴在江清月背上輕輕拍着。
“喂,你怎麼搞的,沒長眼睛啊!”
這時,一個冒火的聲音在兩人面前響起。
一個染了紅色頭髮的小青年,正怒瞪着江清月,他指着腳下的紐百輪鞋面上的一處溼跡,那看起來像是江清月剛纔不小心噴出啤酒時濺上的。
紅毛看到易鳴後,眼神一閃,不過很快又盯上了江清月。
“對不起,對不起,她剛纔嗆着了!”,易鳴趕緊道歉,雖然感覺這紅毛的神情有些不妥,但沒深想。
“嗆個屁!”,江清月衝那紅髮小子,嚷道:“小子,你這是啤酒印嗎,是油漬吧,你想冤枉我嗎?”
“冤枉你?!”,紅毛立即惱了,踏前一步,“我說這是你噴的,就是你噴的,怎麼滴,想賴啊!”
“賴什麼賴!”,江清月聲音高了八度,衝上去戳紅毛的胸膛,“賴你咋的?我男朋友,一個手指頭就把你摁趴下了!”
“她喝醉了,別怪,別怪!”,易鳴趕緊把江清月往回拉。
“怕什麼!”,江清月躲在易鳴後邊,叫囂道:“他一個打你十個,怕不怕?還不趕緊滾!”
“叫我滾!”,紅毛手一舉,叫道:“兄弟們!”
附近立即有十幾個小年輕跑了過來,“老大!”,個個都眼神不善地盯着易鳴和江清月。
江清月乾笑着,卻不害怕,往易鳴身後躲,還一直喊,“我們不怕你,親愛的,上!”
易鳴哪裡會不知道,這江清月是要把下午一肚子的悶氣都撒出來呢,苦笑道:“你看我是一個打十個的料嗎?”
“你能!”,江清月在易鳴耳邊輕語,還親了他一口,“親愛的,上,揍他,揍他!”
“揍我是吧,來啊!“,紅毛獰笑着,將手指捏得嘎嘎作響,逼上前來,十幾個小年現封住了兩人的退路。
“哎,各位好漢!”,易鳴舉着手道:“我跟她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我只是導遊,我先走了,你們跟她慢慢算賬!”
易鳴貼着欄杆慢慢走着,趁紅毛等人分神的時候,易鳴隨手抓住一個人往外一推,打開一個缺口後,腳下擦出兩溜火星,“嗖”一聲跑遠了,“老闆,你頂住,我去叫警察來!”
江清月發懵,易鳴居然扔下她一人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追!”,紅毛手一指,大部分小年輕追擊易鳴而去。
“這是你男朋友?”,紅毛傻瞪了一會,一臉賤笑地看着江清月,道:“靚女,今晚我做你男朋友吧,保證你爽上天去,嘿嘿!”
江清月冷冷,說了一句沒頭沒腦地話,“把他們扔下河去!”
“扔誰……”,紅毛話未說完,就覺得眼前景物變換很快,由路燈到夜空再到黑水,眨眼之間,他已落入了沒腰的河水當中。
“靠,誰他媽……!”,紅毛狼狽無比地從河中站起身來,身邊又撲通幾聲,濺起了幾團大的水花,他的幾個同伴都被先後扔下了河。
“小姐,我來遲了!”,一個身高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漢站在江清月身邊,紅毛的同夥一個接一個地被扔下了河。
“謝謝,大軍!”,江清月扭頭看着易鳴跑遠的方向,由遠及近,輕嘆了一聲,轉身就走。
“小姐,要不要……”,保鏢大軍跟在江清月身後半米處,他那力壓衆人的身高,讓附近看熱鬧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退後了一步。
“不用,這些人,不是衝我來的!”,江清月心想,既然易鳴先走了,必然有他自己的處理方式,就不介入了,這時她心裡想的是,誰會來找他的麻煩。
江清月和大軍走後沒兩分鐘,追易鳴的小年輕又一窩蜂地跑了回來,喊道:“老大,快跑,警察來了,那小子真跑警察局去了!”
“媽的!”,剛上岸的紅毛低聲音詛咒了一句,打不過,叫警察,你小子別讓我再看見!
易鳴看着江清月安全離開後,笑着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巷子另一端,站着兩個筆直的身影。
易鳴輕輕一笑,繼續往前走,只是腳跟踮了起來,步伐輕盈如貓。
麻煩上門,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