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我們將就在嘎蛋家的外屋,就是我們吃飯的底,鋪了幾張自己帶來戶外裝備用的睡袋。嘎蛋家這種經濟確實看起來很奇怪,家裡有七八隻羊,而且這嘎蛋經常偷偷跑到山林裡打些野味,吃的算是不錯,但是家裡總共就兩間房。一間就是住的,嘎蛋和他的老母親就住在裡屋,兩張牀。另外一間就是吃飯,做飯的外屋。
我們幾個一排躺在睡袋裡,露出個腦袋通過門看着窗外的夜。瘦子問了句,“都睡着了嘛?”
沒想到,我們三個人沒一個睡覺的。雖說天空有月亮,但是這月亮過於朦朧,這點光只能看到對方的臉,最多一個模糊的線條。
瘦子興沖沖的說,“哎,我說幾位。你們相信嘎蛋說的那個嘛?”
我沒反應過來,“哪個?”
周夢蝶小聲的道,“你是說那個張大膽的事情?”
瘦子聽見有聲音應和他,而且還是個女聲,更來了興致,“對,你們有沒有想過,問題就是出在張大膽他們家的田地裡!你們覺得呢?”
我應道,“恩,那口棺材!”
瘦子不解道“額,你們猜棺材裡是不大糉子?”
半天不說話的匣子道,“是旱魃!”
周夢蝶呵呵,猶如銅鈴般一笑,“什麼旱魃?我聽過魁拔。”
這笑聲確實在如此寂靜的夜把我嚇了一跳,“旱魃?是什麼?”
“哦,旱魃簡單說,就是可以引起旱災的怪物,我看過《山海經》裡面說是雨神的死對頭,叫旱神,叫女魃。但是這個應該是個死屍,對了,還有你們看過《閱微草堂筆記》嘛?”
“什麼澡堂?”瘦子疑惑問。conad1;我笑了笑說,“瘦子,大一語文課的時候你是不是沒去上過,紀昀知道吧,就是紀曉嵐,他的書房叫閱微草堂,他在書房裡寫了一些鬼怪故事叫《閱微草堂筆記》!”
匣子接話道,“對,就是那書。裡面有提到過這玩意,似乎還有應對的辦法,原話是什麼來着,我想想,‘近世所云旱魃,則皆殭屍,掘而焚之,亦往往致雨。’”
瘦子一聽到文言文來氣說,“他孃的,我最討厭文言文了,跟我說普通話!”
匣子似乎炫耀的說,“意思就是,就是這旱魃基本都是殭屍,只要挖出來給燒了,就可以下雨了!”
周夢蝶道,“匣子哥,四爺爺跟我說過你沒上過學咋知道這些呢?”
匣子說,“額,我和小三少爺,瘦子你們比起來沒那個運氣上學,但是從小看着別人上學就心裡不舒服,就自己買了很多書自己看看長點知識!”
瘦子樂道,“你這基本能上等於上學了,知道他孃的比我這上大學的還多。”
我心裡覺得四爺爺雖然對這匣子不錯,按理說對他有點養育之恩,但是心裡還是想着,以後有機會讓四爺爺讓匣子業餘時間去上上夜校之類的,一個人最遺憾的就是沒辦法把自己的遺憾去彌補。
我有點睏意,打着哈欠問,“那,匣子你準備去看看嘛?”
“恩,我決定明天去看看!怎麼說不能讓剩下的這些鄉親受到這個影響。你們睡吧,明天我們要進山!”
不知不覺,我們都睡着了。這一覺睡夢中,我一直在抱着羊腿啃着,直到我真的被餓醒了,已經是早晨七點多了。看了一眼,發現匣子的睡袋是空的,原本以爲他跑出撒尿去,結果屋外也沒看見。回屋叫起了瘦子和周夢蝶,問他們兩個人他們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嘎蛋從屋子裡面出來說,“那麼早就起了哈,彆着急,馬上就給你們幾個準備早飯,準備好了我去和李二嬸說一聲,我們大概吃了午飯就出發哈!”
周夢蝶問道,“對了嘎蛋哥,你母親怎麼了?”
嘎蛋似乎提起了他的難處嘆了口氣道,“我母親前幾年重病了一場,雙腿殘疾了。conad2;吃喝拉撒都只能在牀上。”
話說到一半,就聽見屋外有動靜,看過去,才發現是匣子。滿身狼藉,衣服似乎都有些刮痕。這給我們幾個人看了嚇一跳,要說這匣子怎麼學起那神秘的冷血小哥了?但是我和瘦子知道,這匣子有點怪異,就拿上次去九龍墓的時候,下面那動靜,我和瘦子都以爲着匣子有虐屍癖,可是這話憋在心裡不好當面說清。不知道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周夢蝶關心的問道,“匣子哥哥,你昨晚幹什麼去了?怎麼一身都是傷痕啊?”周夢蝶邊說邊從袋子裡找出雲南白藥。
匣子依舊滿臉憨笑的說,“沒什麼,昨晚就是出去逛逛!”
瘦子哼了一聲,“你丫說謊也要編個好理由吧,居然編了這個連三歲孩子都不相信的理由吧。說實話幹什麼去了?”
匣子摸了摸頭,看起來有點憨態可掬的說,“去鬥旱魃了!”
瘦子很不滿意的說,“你說你丫的,真不夠義氣,這種事情自己居然單幹,至少也叫上我去欣賞一下吧。”
匣子沒有回答,傻傻的笑着。要說這匣子,四爺爺也和我說過他,他的性格有些怪異,很少挖墓子的時候和人一起,通常都是單獨行動。關於他,關於他的陰陽眼,說實話,對於我來說就像一個謎團一樣,不僅讓我回想起這些年來我所做的事情,說真的有點時候想給自己找個理由,卻找不出來,但是總有一種神秘的力量促使我去做這些事情。我只好跟着這種奇妙的感覺繼續前行着。
一旁的嘎蛋聽的有些迷惑,問道,“什麼旱魃,你們說什麼呢?對了,快吃早飯吧。conad3;你們先吃着吧,我現在就去跟李二嬸說聲。”
早飯無話,我們幾個人各自發呆一直等到大概十一點的樣子,纔看見李二嬸走了過來。這李二嬸,不知道是不是少數民族的原因,臉上全裹着布袋,只漏出來兩個眼睛,乍一看還真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李二嬸用着沙啞的聲音道,“嘎蛋說,讓你們先去村口等着,他去借兩把獵槍去!”
一聲道別,謝過了李二嬸之後,我覺得還是有些不妥。至少在禮數上有些不夠充分,怎麼說也要進裡屋和嘎蛋他娘道別一下,說來李二嬸也巧,進了屋子說了幾句,又出去似乎去拿什麼東西,這個時候他們三個收拾着東西,於是委託我一個人進去和嘎蛋他娘道別。
嘎蛋他們家的禮物其實沒有什麼門木之類的東西,就是一塊髒的發亮的麻布當做門簾隔着,我掀開門簾的時候突然晴日裡一股陰風吹過。讓人不禁感覺不舒服,刺骨。
進了進去,只見我正對着牀,這牀上蚊帳讓我看不清裡面的人,不過嘎蛋的母親,用一種極度陰冷的聲音問道,“誰!”這聲音讓我在白天還是多少感覺有些懼怕,但是想想這是嘎蛋的母親,沒什麼好怕的,鎮定了一下說,“阿姨,我們是來向你道別的!”
“恩,好!路上小心!呵呵”這簡短的幾個字說出來如此飄零,牀上嘎蛋的母親起初是背對着,慢慢的轉過身子,雖說仍然看不清臉,但是已經隱約的看見一個大概。從這張蒼老猶如樹皮一般皺紋的臉上嘴角怪異的上揚!這笑聲顯得如此詭異,而且這表情也是如此的詭異,至於詭異的程度讓我也說不上來具體的,總覺得這嘴角上揚的有些不是那麼尋常。
“恩,沒什麼事情,我們先走了!”轉身的時候我還在腦海裡胡思亂想着,但是我知道這裡面是嘎蛋的母親,應該不會像我想的那樣。或許是我產生幻覺了,但是我分明的感覺到全身猶如進到了冰櫃一般的冰冷。
到了外屋,發現他們已經收拾好東西,看見我的表情有些僵硬,周夢蝶問,“陳默哥哥,你沒事吧!”我搖搖頭說,“沒事!”即便有事情也不能當着別人老太太的面說人家老太太有點怪吧!我們幾個人拿起行李朝着村外走去。走的時候,雖然已經接近中午,陽光雖說今天顯得有些如火,但是我身上還是被剛剛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弄的渾身冰涼的。
操,終於知道是哪的問題了,原來嘎蛋母親的嘴角是一邊朝着上,一邊朝着下方。而且眼神猶如黑洞。那嘴角的誇張程度,即便你是偏癱都刻意不成如此不正常的樣子。而且嘎蛋的母親說話的聲音,就像你站在屋外,屋內被封閉起來那種悶悶的而且有些飄渺。心想,是不是我出現幻覺了,但是也沒好把這話說出來。還是擱在心裡面了。
走到村口,不遠處恰好是張大膽家的地,這地已經很久沒有人開墾了,野草已經找到快一人高了。不過放眼望去,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個石棺被人掀了起來,豎立在那,裡面卻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我和瘦子兩人都像匣子看了過去,匣子躲避視線低頭,我心裡暗想,這孫子肯定有虐屍的癖好。我敢說,基本上天下的盜墓賊都只是拿完東西就走人了,在我見過他下墓的時候,雖然我不在現場,但是覺得這孫子已經把人家給整的雞飛狗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