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討論完後, 天色已黑,紀銘表明要先去見一下祖父,將古亦軒所說的疫區情況及修真的事告訴對方, 然後再去司南那看審問結果。
古亦軒把整個房子都用靈識陣法堅固起來, 看了眼緊跟在身邊的歷澤, 然後隨着司南向趙家所居住的樓走去。
司南默然掃了下身後那神色不明的歷澤, 在進入趙家主樓不久後, 打破了靜逸,向身側人道歉道:“亦軒,對不起。”讓你被魏青妍所害。
古亦軒微怔, 看向凝視自己的人,淡淡的笑了笑, “你又不知道魏青妍會有殺我之心, 說實話, 我自己都沒想到,會有人因爲這種事就想殺人——”頓了一下, 但還是決定問清楚:“在我畢業那天,你爲什麼會喝醉,我知道,你會那麼失態跟我說的話沒多大關係。”
淺淺吸了口氣,司南眼中透出一絲落寞, 但更多地是刺骨的寒意:“見你之後, 我便去找父親談退婚的事, 然後得到了要退婚就斷絕父子關係的話。後來喝多了就不記得了, 第二天清醒, 才聽傭人說魏青妍來過,當時沒在意, 沒想到這卻是導致她下手的原因。”
果然,他那挨的百分之八十的槍子都是躺槍,古亦軒嘆口氣,也沒再糾結,“算了,反正魏青妍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以後收拾完就沒事了。”
“……”樓道里靜了下來,司南看着已走到前面的身影,嘴角不由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歷澤就像個電燈泡一樣,一直沉默着,眼中卻隱動着如兇狼一樣的戾氣。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
來到關着女殺手的房間後,古亦軒看着這個醒來不久、嘴裡咬着繩子又強忍痛苦的女人,看向正詢問趙叔的司南。
“說的倒是挺快,的確是魏華派過來的,易容對象已經死了,照這樣來看,其他家族裡應該也有魏家的人,這個魏華,竟然還養着殺手,不用想,那派的人肯定知道。”
會張口怕受罪就好,聽完了趙叔的話,古亦軒微微靠近女人,憑空拿出一個裝着黑色蟲子的琉璃瓶放到對方眼前,雙眼平和的道:“我有些話要問你,相信你也不介意多說些自己組織的事,對了,你應該已經明白我不是普通人了,所以即使你在解開繩子後想求速死,我也能一手託着你,一手將這個我從深海里帶回來的小寵物送到你的體內。你要知道,比起從眼睛進入大腦吃腦髓來說,它更喜歡藏身於斷軀處,靠啃食血肉來滋養下一代。”
女殺手驟然睜大眼睛,瞪着古亦軒,然後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凝神看去,便看到近在眼前的琉璃瓶中,那隻原本沉睡的黑色蟲子彷彿甦醒了一樣,已緊緊挨到了瓶壁上,然後,在停頓片刻後,黑蟲突然張開尖嘴向她這裡嗅了嗅,並伸出一根像毛刺一樣的東西舔了舔透明色的玻璃壁。
一股寒意自骨子裡滲出,女殺手渾身打了個冷顫,瞠目看向古亦軒,顫抖地唔唔點點頭。
看着對方口中的繩子取下,古亦軒微眯眼,滿臉平靜的開始盤問。
“魏青妍在哪?”
“司、司少退婚後,就被魏爺關到了老宅,現在應該還在安省裡關着。”
“那個和你一起行事的中年男子呢?”
“被分配到陽省歷家了,具體扮成了誰我也不清楚。”
“你們這個組織裡有多少人?”
“向我們這樣受過訓練的有十來個,剩下的都是退O的。”
“這易容術是誰教你們的,只有你們這些受過訓練的人才會?”
“不,不是全會,只有三個人會,因爲教我們的人只同意給三張麪皮,對方是個習武的高手,他們身後還另有組織,魏家偶爾會和他們聯繫,主要是金錢往來,有一些比較難殺的,也會請對方出手。”
“……這個學武的組織是什麼樣的?”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里面除了十幾個學武的,還有幾個修道的老人,常年會去戰場,因爲我的一個學弟被挑中後跟了他們,後來再見時,才和我們說起這些。”
聽着女殺手將自己所知道的與魏家有關的,以及那個武者修者組織的事都說了出來,古亦軒眼底閃過一道暗光。常年會去戰場,做什麼,戰場裡有死亡和異氣,會常去的修者,總不會是爲了維護世界和平吧,只能是邪魔修。
還好人數不多,聽年齡好像也與祖晨及其大哥無關,只是不知道修爲高低,古亦軒收起瓶子,對鬆了一口氣的女殺手微微笑道:“沒想到我演技這麼差,你竟然沒看出來,這只是一個吃素的小蟲子罷了。”
鬼才信你啊,在場衆人斜眼。
“……”女殺手呆滯片刻,突然回過神來,開始淒涼的笑了起來,笑了片刻後,突然尖聲一聲:“報應,真得是報應,你們都是來向我索命的!”
話音一落,女人便猛地咬住舌根朝牀邊銳角撞去,悶響過後,血漸漸溢出嘴角,撞到尖角的太陽穴也已經凹了回去。
古亦軒漠然看着,許久後,對上女人那雙看着前方,隨時間流逝逐漸散開的瞳孔,輕聲說道:“造業太多,想的卻太少,那麼多人命,就想自我了斷,因果循環,你應該已經看到,他們正在這裡等着你呢。”
當尾音落下,就見女人逐漸消散的瞳孔中,竟涌現出一股徹骨的恐懼,就彷彿看到了什麼臨死都無法擺脫的東西一樣。 шшш ▪ttκá n ▪℃O
屋子裡的空氣壓抑的可怕,紀銘趕上末尾纔來,一進屋就聽到這麼一句話,看到這麼一副場景。深邃的雙眼看向那個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紀大哥第一次覺得,他好像一直都沒看透過這個看似溫吞的堂弟。
沉默的,微笑的,痛苦的,快樂的,每一個都是他,每一個卻彷彿都不是他,一個司南,一個歷澤,就像中了毒一樣……陷入泥沼……
回頭正對上紀銘那雙深海般的眼睛,古亦軒微怔,笑了一下,說了聲我先下去,便開門走了出去。閉了下眼,紀銘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司南,向對方詢問起了剛剛審問的結果。
大致瞭解後,紀銘皺着眉回過頭,才發現另一個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不見了——
“歷澤!”
古亦軒剛下樓,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牆角陰影中,擡頭看向雙手壓住自己的男人,不由皺眉道:“你又怎麼了?”又被哪刺激到G點了?
歷澤低頭看着近在咫尺的明亮雙眸,眸底閃爍着幽光,片刻後,語氣沒有一絲溫度的問道:“我以爲,你和司南只是見過幾次面的關係。”
“……”有可能嗎,古亦軒沉默。
好吧,他知道這傢伙又因爲什麼事抽風了,是之前在樓道上所說的和司南在畢業那天見面的事。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天晚上對方那個如狗啃一般的吻,古亦軒就眼角一跳,微抿雙脣:“我總要和對方說清楚吧,就像我也會和你說清楚一樣,先讓開,我不想和你在紀哥這裡打架。”
一個一個的,倒是都一樣的,不,也許紀銘還在他們前面。
眼中徹底涌出戾氣,歷澤伸手握住古亦軒的後頸,在對方想要掙扎前,一道無形的重壓突然頓現,壓制住了那掙扎的手腳,然後,男人看着近在咫尺闃然睜大眼的人,低頭狠狠咬住了對方。
尼瑪威壓是讓你這麼用的嗎?!!
古亦軒徹底怒了,一邊費力掙扎僵住的四肢,一邊抵住對方伸進來的舌頭,結果抵了半天,還是被深深啃了一頓,舌頭都麻了。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真的能破格動用修者的威壓?這特麼纔是越階挑戰的金手指啊!
歷澤顯然不可能告訴對方,自己後來回想起和袁子強對戰時的事,也推斷出了怎麼才能觸發修者元神威壓的方法。就讓對方以爲自己隨時都能使用威壓吧,也省的他總想着要躲開自己的觸碰。
結束了這“熱情如火”的長吻,歷澤抵着懷中人的額頭,沉啞着聲音道:“一會我就走了,等找到後階功法時,再次見面,希望你只會關注我的事,你總提到的因果,不是嗎?”
說完後,男人便輕輕吻了下對方,鬆開手向遠處走去。
古亦軒啞聲無語,半響後,才放下抹脣的手,向駐足在角落裡的紀銘走去。
沉默的站在黑暗裡,紀銘看了眼向自己走來的人,又想起歷澤臨走時看過來的眼神,轉過身,漠然地向前方走去。
歷澤就是個實實在在的豬隊友!豬隊友!!!
回到小院裡,紀銘丟下一句“處理好這事,不要影響我們的同盟”後,就直直開門上了樓。
古亦軒看了眼還坐在沙發上等自己的小叔,抱歉的走過去,坐到對方身邊問道:“你怎麼沒睡,萬一我們不回來怎麼辦?”
古斌擡頭看了看二樓紀銘關上門的房間,沉默了一下,向滿臉無奈的侄子問道:“司南也就算了,有魏青妍這一遭,你就更不可能和他怎樣了,但那個歷澤是怎麼回事,我發現他偶爾會盯着你看,聽小妹說,你是和他一起回來的。”
呃,真是觀察細微的小叔大人。古亦軒眨了眨眼,臉上的無奈不由更甚:“只是回來時遇到了而已,就一同坐車回來了,放心吧叔,你侄子我雖然有點自以爲是,但還是能分清興趣和感情的,他對我沒那麼深,說不定還夾雜着不少搶兄弟人的刺激感,等過了這勁兒,興趣散了,就沒事了,我會多注意的。”
古斌眉毛許許沒有鬆開,但聽到古亦軒這麼說後,也只能暫時放下,畢竟他也想不到解決這事的辦法。暗歎口氣,操碎心的人拍拍侄子的手,低聲勸了句:“我相信你能處理好,說實話,司南年輕那會,我還擔心過,但現在看着他,就知道他也不會太執着你了,畢竟,後繼無人的趙家還有一大攤子事靠他撐着呢,只是歷澤這孩子心性難測,又長長不按常理出牌,你千萬不要再讓他對你的興趣加深,不然就真的擺脫不了了。”
額,說不定現在已經到這一步了……
古亦軒輕咳一聲,沒敢把心底的猜想說出來,只是笑着點了點頭。現在看來,先不說歷澤對他興趣深不深的事,單說對方那元神碎裂這事,締結因果的他在短時間內也和對方擺脫不了關聯。
因果因果,其實很多修者也並不在意這個,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恩將仇報殺師滅祖的人了,可爲什麼,他會如此在意歷澤的這份因果呢,難道只因在他心裡,救命之恩是必須要償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