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爲姚八斤,因天生聾啞被父母遺棄至姚家村,由姚爺爺一手養大。
十幾天前,曾有村民子女回鄉,姚八斤被這些在外打工的人欺辱,只能孤身躲到山林裡的捕獵小屋裡,想等着那些人離鄉後再回去。
結果就在七日前,一位白眉道長路過太清山嶺,用特有的尋靈之法發覺了經脈中有靈氣的姚八斤。道長從一個囊袋裡拿出一顆絢麗發光的寶珠,測出姚八斤身具金水土三靈根,因其金根最粗,道長便拿出一本煉氣期入門心法,和一把低階長劍,交予姚八斤後讓他好好修煉。
隨後,道長便表明自己目前身負要事,待半月後會返回來找姚八斤,並會將他帶回道門收爲親徒。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五日前晚上的那場流光,一道至純靈力打入姚八斤體內,讓少年經脈受損,直到今日才逐漸恢復意識。
待他回到村中後,姚家村早已化爲妖種屍地,而那兩個回鄉子女,也因爲吸入足夠靈力而變成了動作更加靈敏的妖屍。
瞭解到事情前因後果後,古亦軒嘆了口氣,摸了摸少年毛刺刺的頭髮。
【那你是準備等道長回來了?】
【嗯。】
【好吧。】
古亦軒站起身,拿出兩顆辟穀丹遞給姚八斤,溫和的笑了笑。
【你是我修真以來第一個遇到的道友,可見你我之間緣分不淺,這是辟穀丹,每顆可頂半月口糧,村裡應該還有存糧,這兩顆先留給你以備不時之用。】
聽到這,姚八斤擡起頭,看着陽光下淡笑的男子,伸手接過辟穀丹,向對方鄭重的道謝。
【前輩,謝謝你。】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稱呼自己,古亦軒終於有了種自己確實身處修真界的感覺。
淡淡笑了笑,古亦軒又摸了摸少年的頭頂,與對方道了別。
按照小道友的提示,古亦軒于山林間迅速穿梭,很快便到達了一處水聲涌動的瀑布處。
又拿出地圖和指南針對了對,確定沒問題後便一下躍到瀑布頂部,從戒指中拿出白色的大塑料桶,開始裝起了純正的山泉水。
夕陽照射在清澈的水流間,灑下一片溫暖的餘暉。山林裡傳來陣陣鳥鳴聲,在這仿若世外桃源的靜逸中,如天籟般悅耳動聽。古亦軒沐浴在橙黃暖意之中,不斷吸納着日月交接前濃郁的天地靈氣。
不久後修煉結束,古亦軒將盛完水的塑料桶封存好放到一邊,然後在儲物戒中翻找了半天,找出了三個不怎麼顯眼的儲物囊袋,拿出其中一個掛到了腰間。
之前聽八斤描述時,他便注意到道長正是從這樣一個儲物袋中拿出了檢驗靈根的寶珠,以及適用的修煉功法和利劍。他的儲物戒本身是可隱藏的上品寶物,不管自己實力是否強大,他都不準備向任何人暴露,而既然地球的修者有使用儲物袋,那他也正好可以拿之做個掩護。
從戒指中翻出一些當前可用的物資及寶物,連同那輛房車一同放到儲物袋中,擡頭看了眼天色,決定先吃一頓飯,再想想怎麼在夜中行走的事。結果還沒拿出麪包,只剛喝了口水,便聽到遠處林間傳來了一道充滿驚懼焦急的粗喘吼聲——
“禹波!禹波!草,你他媽別睡啊!你睡了老大就白頂在那了!我他媽揹着你逃出來又有什麼意義!!!”
差點把水噴出來,古亦軒霍得站起身,雙眸中閃過一道利光。
誰來告訴他是不是聽錯了,他怎麼好像聽到了歷澤一個手下的名字!
“禹波!你他媽別死啊!我草你媽袁子強,我草你媽祖晨!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絕對不會——”
哽咽的嘶吼聲再次傳來,古亦軒微張嘴,下一刻,便飛快運轉御風訣向嘶吼聲處奔去。
只見林間深處,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揹着一個不知生死的血人跪在林間,痛苦的怒吼着,當看到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後,男人猛地一驚,飛快抽出腰間的匕首作出搏命的狀態——
“雷皓,你是雷皓是吧?我叫古亦軒,是紀銘的堂弟,你應該沒見過我,但我聽歷澤說過你們的名字,你叫雷皓,他叫禹波對吧!你放心,我不是敵人,讓我看看他怎麼了!”
一口氣說完,古亦軒一把擒住雷皓拿着匕首的手腕,將對方扔到一邊,然後托住禹波的身體,將之放到樹下檢查了起來。
被丟到樹邊的雷皓徹底愣住了,呆滯的拿着匕首,看着眼前這個力大無比的人,腦中不斷迴響着剛剛聽到的話——
古、古亦軒?他就是古亦軒?那個被司南追了好多年的小明星?!!
看到禹波身上的血口後,古亦軒目光一滯,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是魔氣,傷口上有魔氣,他們怎麼會遇到修魔者?
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古亦軒取出一顆返靈丹喂到禹波嘴裡,然後將白玉石中的五行靈氣用真元導入男人胸前,護住了對方的心脈。
飛快看向反應過來的雷皓,古亦軒眼底閃過一道焦急:“歷澤呢,你剛剛說他在哪頂着呢?”
雷皓正要開口,遠處北面山嶺間就突然傳來一道嘶叫般的尖銳鳴響,古亦軒猛地站起身,便看到一股血紅戾氣自那處高林上噴出,剎那間於昏黃天色間消散開來。
“——!”
那是修魔者神形俱滅時纔會散發出的血氣!
心口劇烈跳動起來,古亦軒強穩下心神,驟然躍起,向着血戾之氣涌起的地方快速飛去。
看着那瞬間消失在林間的身影,雷皓從呆怔中回神,不由仰頭低罵,“今天真他媽邪門了!”剛罵完,便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咳嗽,低頭一看,剛剛還快要斷氣的禹波卻已經轉醒了。深吸一口氣,雷皓用布條將白玉石綁到對方心口,然後用力扛起男人,深一腳淺一腳向出事地返了回去。
前面的古亦軒一路奔跑,當趕到事發地時,之前那場慘烈的戰況已經徹底結束。
只見一處被鮮血染紅的洞口平地上,一個骨刺突起衣衫襤褸的高大身影正背對着古亦軒站着,身影前方,是一抹已經快要消散殆盡的血戾之氣,在昏黃的陽光下,向外散溢着一股暗淡的腥氣。
察覺到那抹骨肉突起的身影中,正洶涌肆虐着一股動盪的武者元力,古亦軒心一下落到谷底,不由向前走去——
“歷澤……”
彷彿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高大身影頓了一下,緩慢地轉過身,露出了那張血肉模糊的正臉。
當古亦軒看清對方的樣子時,瞳孔猛地一縮,停下了向前的腳步——不是因爲那面容恐怖,而是因爲在那張骨肉突起的臉上,一雙陰寒幽深的眼眸正直直盯視着自己,彷彿像看死人一樣冰冷。
看着這個即是歷澤又不是歷澤的男人,古亦軒握緊了雙手,與對方默然對峙着。
許久後,那雙冰冷的眼眸中突然涌出一道火光,熾焰散去,驅走了那幽暗中徹骨的寒意,恢復了往日熟悉的深沉。
很好,第一人格回來了。
在歷澤不成人樣的身體倒下時,古亦軒向前一閃,伸手撐住了對方。隨後,耳邊便傳來了一道暗啞的低笑,直直地鑽入不安的心底——
“你不是……有潔癖嗎……”
身上的衣物立刻被染紅,古亦軒抿着嘴,將對對方慢慢的平放到了地上。
看着這個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骨肉的男人,古亦軒凝神探去,檢查着對方內府中的武力元氣。
果然,裡面瘋狂撞擊的元氣已徹底將歷澤的經脈筋骨撕碎,只留下一團因超階爆發而暫存修爲的武根。
如果不能儘快將這些破損的經脈肉骨修復,歷澤不止無法保住這一戰中突升的武階,還會因肉身嚴重損毀而面臨死亡。
好在他手裡有能修復筋骨經脈的洗髓丹,要不對方這次也只能是□□消散了……而那抹快要奪魄而出的強大魂識,也會隨之消散於天地間,可能再也無法……
想到此,古亦軒神色複雜的看了眼歷澤識海的方向,取出太極兩品丹盒中的上品洗髓丹,給對方餵了進去。
擺出聚元陣,古亦軒一邊盤膝爲歷澤護法,一邊卻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男人識海的方向。
他之前所說的強大魂識,並非是虛言,因爲自從剛剛他靠近歷澤後,便清楚在對方識海間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異魂力威壓。
應該說,在修真界中,所有低階修者都會對高階修者產生敬畏,不止是因爲那難以看清及匹敵的修爲,還因爲高階修者一旦釋放出威壓,就會讓低修者們寸步難行。
而這股等階分明難以捍動的威壓,便來自於修者自身的魂魄或元神之中。
低階修者未形成元神前,擁有的只是魂魄中的靈識,一旦修成神識凝鍊之法,或是因提升修爲而修出元神,靈識便會轉爲神識,讓修者擁有可抵禦他人、或對他人神識刺探的能力。
可以想象,元神之力強大的人將會擁有多麼恐怖的力量。
然而他卻不明白,爲何在歷澤的識海中,會涌動着這麼一股遠遠高於他自身修爲的奇異魂力。而之前對方之所以能爆發出高於自身的強大武力,顯然也與這股強橫的魂力有關。
想到過去歷澤那異於常人難以抑制的神智,眼前又閃過剛剛與自己對視的那雙冰冷幽深的眼眸,古亦軒低下頭,看了眼體內突起筋骨正在慢慢回縮的歷澤,又看向對方那雙緊閉的眼眸,不由轉過頭,向從林間趕回來的雷皓看去——
“剛剛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