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衆多疑問縈繞在我的心頭,可是已經找到了失蹤的吳城,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些。
我上前輕輕拍打歐陽藍的肩膀,歐陽藍仰起頭,烏黑柔順的長髮低落在地面上,問道:“幹嘛?”
“我是怎麼進入這個盒子裡的?”
“切,我還以爲要問什麼呢。”歐陽藍顯得頗爲不在意,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正在門口看守,然後就聽到你叫我的名字,一轉頭你就消失不見了,把我嚇了一跳,趕緊找你,最後從一處死人牀底下發現了這個匣子,拉出來就發現你躺在裡面,發現你已經睡着在裡面了。”
歐陽藍對我豎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大哥,這樣的你也睡的着,真是太厲害了。”說話間,水靈靈的大眼睛還瞟了一眼匣子裡的吳城。
她說的朦朧不清,我聽得也是一知半解,皺起眉頭又問道:“過去多長時間了?”
“你說你睡着嗎?大概兩三分鐘吧。”歐陽藍小手託着雪白的下巴,上下打量着我,“我懷疑你是不是有嗜睡症,上次在電梯裡睡着還是站着,這次又是在太平間裡,我覺得你真該找醫生看看了,我認識幾個神經科的醫生,不如跟我一起去吧。”
我自動過濾掉歐陽藍後半段的廢話,腦子琢磨着整個事件發生的過程。我有意識的時間段是我蹲下來那一刻,那時候我還能看到歐陽藍,而當我見到吳城的時候,就已經掉入那個奇怪的夢境裡了。
我在夢境裡至少經歷兩三個小時的折磨,而現實世界中不過兩三分鐘,還是和上次一樣,夢境裡的時間會被無限拉長。
深呼一口氣,做一個深呼吸。我不由得感慨,縫屍匠真的不是一個輕鬆的工作,觸犯一條禁忌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思路再次回到我睡眠的那件事情上,能夠讓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做這些事情的絕對不是活人,那麼歐陽藍就可以排除在外,剩下的就是神秘消失又突然出現的吳城了。我推開還在自言自語的歐陽藍,快步走到匣子旁。
看到吳城還安靜的躺在裡面,頓時鬆了一口氣。我抽搐腰間的皮帶,脫掉外套,將襯衫脫下來,露出健壯的肌肉。
“啊,你要幹什麼?”歐陽藍雙手捂着眼,目光透過手指縫偷看。
卻見我用皮帶將吳城上半身扣起來,然後又用鑰匙鏈上隨身攜帶的小刀把襯衫裁成合適寬度,接成一條繩,從吳城雙腳開始,一圈圈的捆綁起來。
做完這一切我額頭竟然累出了汗水,要知道太平間的溫度可是極低的,心想,可能是我心裡壓力太大了,連汗水都冰涼刺骨。看了眼被我捆成糉子的吳城,滿意地點點頭。
“讓你還起來作祟,呸!”我惡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我擔心自己感冒了,而且纔想起來歐陽藍還在身旁,又把外套穿上了。
“好了,我的大小姐,已經可以睜開眼了。”
歐陽藍聽着我輕佻的語調,跑到身前,用粉拳捶打我的胸口,“可惡,你個臭流氓。”
“是是是,是我不好,髒了您的眼睛,我向您道歉,對不起。”
“我又沒逼着你道歉。”歐陽藍收回手,轉過身背對着我,臉蛋的霞紅都跑到了耳根子。
我心裡的沉悶煩惱不禁在這一刻一掃而空,“現在我們趕緊想辦法出去吧,待在這裡久了,身體都被凍僵了。”
歐陽藍不知道是真忘了,還是刻意掩飾,接着我的話說道:“你不說還沒感覺,你一說我現在感覺四肢都是冰冰的,好冷啊。”
我掃了一眼歐陽藍的短裙,以及短裙下白絲包裹的修長美腿,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忍一忍吧。”忽然我看到一旁的死人身上蓋着有白毯子,就抽過來遞給歐陽藍,“拿着頂頂吧。”
歐陽藍正疑惑白毯子是哪來的,眼睛卻掃到一旁暴露出來的屍體,再一瞧我手中的白毯子,眼睛中露出厭惡的神色,然後又打了一個寒顫,猶豫不決。
“不要我放回去了。”我說着作勢要蓋回去。
“別別別,還是……給我吧。”
歐陽藍將白毯子披在肩上,皺眉道:“怎麼越蓋越冷啊?”
我指了指了旁邊的死人,聳聳肩道:“你還見過熱的死人嗎?要想它溫暖你,首先你的溫暖它,自己慢慢暖吧。”說罷,我就開始尋找能夠撞開門的傢伙事。
歐陽藍咬牙啓齒的用涼鞋跟撞擊地面,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
在我剛纔已經找過太平間所有的地方,想要工具只有拆了,拆什麼呢,那些睡着死人的牀。
我想了想還是撞門比較靠譜。
“哎,你要去幹嘛?”歐陽藍跟在我身後,見我一會在跑這一會又往門口跑,覺得很奇怪,嘀咕道,“莫名其妙。”然後快步跟在我的身後。
我走到門前,正對着,然後側身用力裝了過去,本來我以爲門很結實,所以特地用了最大的力量,結果還沒碰到門,它就在即開了。在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保安大叔把門打開了,可是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嘭的一聲裝了上去。
保安大叔被我撞倒在地,我能聽到腦殼撞擊地面的聲音,聽着都感覺到痛。保安大叔當時就到底不起了,我抱着有些扭傷的胳膊,歐陽藍急忙跑了出來,對保安大叔進行簡單的檢查。
許久之後,歐陽藍鬆了口氣,“還好,可能會有點輕微腦震盪,已經是萬幸了。”
我道:“你不檢查一下我的傷勢?”
“不用檢查了,直接截肢算了。”
“啊?”
歐陽藍起身把保安大叔拉到一旁的值班室裡,讓我過去幫忙,我推脫自己有什麼東西忘在太平間裡了要回去拿,於是我跑回到太平間裡,匣子還在吳城也還在,我將吳城的屍體抗在身上,發現他的身體特別的重,但是爲了自己和好兄弟李恩,拼了。
我抱着屍體,眼睛像做賊似的兩邊掃,確定沒人之後,將一件死人穿的白襯衫甩了上去,暗叫一聲完美,揹着屍體用最快的速度向出口跑去。我跑到一處隱秘的拐角,這裡堆放的有雜物,就是一些大紙箱之類的破爛,平常不會有人來往。
我來不及擦臉上的汗水,心裡思量着怎麼才能把屍體運出去。歐陽藍此刻恐怕早已發現我失蹤了,肯定在找自己,不知道會不會跑到車邊等我,我必須儘快趕到車那裡。
正當我火急火燎的想辦法的時候,眼睛一掃那些被捲起來的大紙箱,還有小推車,一咬牙,拼一把。我找一個大小差不多的紙箱,那是用來裝醫療用具的,我讓吳城雙腿彎曲,腰部胸口緊貼雙腿,然後硬塞進紙箱裡。
哪怕聽到骨頭咔嚓的的聲音也不去理會,現在是危機時刻,顧不了那麼多了,如果被警察發現,我肯定要被請去局裡喝茶,說不定還要蹲上幾年。裝的時候,還要時而轉身看看身後有沒有人咬過來,把自己嚇得心驚肉跳。
最後裝好了,我抱着箱子就往外走。到了深夜醫院裡除了值班的人,很少有其他人出入,我很順利的混過門衛,強裝鎮定的來到車邊,看到歐陽藍還沒有出來,頓時鬆了口氣。忽而發現手掌黏黏的,一低頭才發現,紙箱底端在往外滴血,褲子被染紅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