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半個饅頭

在風世村遇襲的第一天下午,整個御風城混亂了,人們陷入了恐慌,雖然有關人員及時出現但也只是稍微緩解了一下大家的恐慌,一些有錢人家已經計劃着移居了。

御風城城主楊風霜站在自己的辦公室中,門外是人們的喧鬧聲,手上是風世村死亡人員名單。名單上只寫着“所有村民全部遇害,無一生還”這一句話。拿到這張紙的時候他差點沒暈過去,在憤怒之下,他找來了面前的四位執事。

四位執事站在楊風霜面前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他們明白,他們都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楊風霜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要滴出水來,他一把把手中的名單摔在桌子上,四位執事的身體同時顫抖了一下。

“人呢?”楊風霜冷聲問,他一把抓住自己面前那個執事的衣領,聲音驟然提高了八度,“老子他媽問你們呢,人呢!”

四位執事面露慚愧之色,頭更低了。

楊風霜一把把手中的人摔在地上,抓起桌子上的名單,掃視着面前這四個人。

“我在事發一個小時之前給你們下達的指令,讓你們趕緊去風世村看看,你們呢!吃屎去了!這會兒給我這張破紙,有什麼用?這就能讓風世村上上下下1284口人活過來嗎!”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風世村,那是他的家鄉啊,就這麼沒了,他的父母都在那,現在,沒了……仇恨令龐大的威壓透體而出,四個人受不了這種威壓,全都跪倒在地。

“城主!”四個人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楊風霜深吸一口氣,將威壓收回,並且嘗試着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他面無表情地問。

“城主,我有一言。”左數第二位執事擡起頭說。

楊風霜示意他站起來。

執事來到楊風霜面前,說:“城主,之前那道灰光我們證實確實是風世村的某個人所發,如果那是天源的話那麼這個人很有可能生還。”

“那好。”楊風霜看了他一眼,轉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我命令你們,前去尋找此人,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如果你們找不到,我就以瀆職罪殺了你們。”

“是!”聞言,四人趕忙答應一聲,站起來如釋重負一般從辦公室跑出去了。楊風霜看向風世村的方向,儘管看不到,但是他還是痛苦地低下了頭。

……

白風明已經一天都沒有進食了。從早上開始他就一直在逃,現在月亮已經升上了天空,他纔來到御風城的邊界地帶,此時又累又餓。連續逃亡一天就算成年人都有些吃不消,更何況他才只有六歲。如果不是每次起風的時候他都能恢復幾分力氣的話,他早就支撐不住了。這讓他見識到了天源的奧妙。他從來沒有把自己頭上的布條摘下來。

他四處觀望一下,發現前方有一個山洞,他鼓足力氣,走到那裡,鑽進了山洞。

隨着城市的發展現在臨近城市的山洞不是被填平了就是被改造了,裡面沒有任何野獸昆蟲,所以白風明可以安心住在裡面。

躺在山洞的地上疲倦感如潮水一般涌來,不知不覺間他就睡着了。

就在白風明睡着一個小時之後,從洞口外走進一個小姑娘。她只有五歲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營養不良她十分瘦弱矮小。穿着一身破爛的衣服,白皙的小臉上滿是灰塵,水藍色的齊耳短髮有些凌亂,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白風明,精緻的臉上露出不滿之色。她的手中還拿着一個已經被凍得發硬的饅頭。

今天臨走的時候饅頭店的叔叔看她可憐就送了她一個饅頭,熱乎乎的饅頭到手就立刻僵硬了。不過她並不在意。

她剛一進入山洞,山洞內本就不高的溫度再次下降。

“好冷……”白風明打了一個寒戰,睜開眼睛,看到了這個漂亮的小姑娘。

“你是誰?”小姑娘冷聲問。

短暫的睡眠讓白風明的狀態好了很多,他坐起來撓了撓自己的頭,說:“我叫白風明,家被毀了,我是來逃難的。身上沒錢,沒地方住,就睡在這了。”

“哦。”小姑娘也不看白風明,徑直走到一旁坐下,啃着那個已經僵硬的饅頭,這對她來說已經習慣了。

白風明吞了一口口水。已經一天了,水還好說,來的路上有河,但是食物就……現在這個季節連野果都沒有,一天的時間他真的什麼都沒有吃。眼看這個小姑娘吃着饅頭,他感覺肚子又餓了。

小姑娘看到了白風明的動作,她把饅頭遞到白風明面前。

“想吃嗎?”她問。

白風明誠實地點點頭,小臉通紅。再怎麼說向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娘要吃的也讓一個六歲的男孩感到不好意思。

小姑娘的手縮了回去,饅頭被一分爲二,她把沒有啃過的那半遞給了白風明。

“謝謝。”白風明接過半個饅頭,問,“你叫什麼名字?將來我一定報答你。”

“這只是半個饅頭,用不着你報答。”小姑娘冷聲說。

“對我來說這可不是半個饅頭了。”白風明一邊大口吃着饅頭一邊說,“這可是我活下去的動力,如果沒有這個說不定我明天就餓死了。”雖然饅頭很硬但是他吃得香甜。

“隨你怎麼說吧。”小姑娘仰躺在地上,“明天早晨你趕快走,這是我的地方。”

白風明點點頭,把最後一塊饅頭塞進嘴裡,又打了個寒顫。

“這麼冷的地方你爲什麼不生一堆火取暖呢?”他忍不住問。

小姑娘翻了個身,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白風明並不在意,他站起身,跑到山洞外找了一些乾草和柴火放到山洞內。運氣不錯,他在外面看到了幾塊打火石,這就省得鑽木取火了。在如此發達的城鎮還能看到這種石頭真是難得,他欣然撿起兩塊回到了山洞裡。

他點燃乾草,把柴放到上面,一會兒的功夫火就已經很旺盛了。

感受到溫暖,小姑娘重新坐起來,湊到篝火旁邊,雙手抱着腿,盯着前面發呆。

“火……”她嘴裡似乎是這麼唸叨。不知道是不是白風明的錯覺,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眼中有什麼明亮的東西。

“暖和嗎?”白風明小聲問。

小姑娘看着他,緩緩點頭。

兩人就這麼互相盯着對方誰都沒有說話。

“我叫夏冰燃。”她打破了寧靜,突然說道。

白風明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了笑容:“名字我記下了,將來我一定找到你,報答你。”

“你又能拿什麼報答我?”夏冰燃打量了一下白風明,她的語氣依舊很冰冷。

“娶你做老婆。”白風明雙手支在地上,仰望山洞的頂部,“我爸爸跟我說如果將來我想要報答一個同齡的女生,就娶她做老婆。”

童言無忌,但是就是這樣一句看似戲言的話,讓夏冰燃呆住了。雖然她不知道給眼前這個人做老婆是什麼意思,但是眼前這個人已經在她的內心浮現,長期冰封的心竟然開始融化了。

夏冰燃站起來跑到山洞外,藉着火光找了一塊比較圓潤的石頭,用力將石頭摔成兩半,將其中的一塊遞給了白風明。

“給你。”夏冰燃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塊,“當它們再次合起來的時候我就當你老婆。”

白風明找了一根藤條,將石頭綁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衝着她笑了。夏冰燃的嘴角動了動,露出了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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