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全有笑了笑，回道：“只有你住在將軍府，既然投靠到裕王殿下麾下，自然是需要出去做事的。”
“那我不要。”
趙月兒下意識地說出了拒絕的話語。
從小到大她就沒有和父親分開過，雖然子受很重要，但還比不上父親在趙月兒心中的地位。
可緊接着，她的身體就緊繃了起來。她本性雖然任性了一些，但並非真的不知輕重。
沒錯，她暗地裡和子受的關係的確不錯，可子受還有一個身份是裕王殿下，現在談的是公事，私情在這裡不一定能夠起到作用。
有一句話叫伴君如伴虎，裕王雖然不是皇帝，但作爲皇帝的兒子，同樣也是一隻老虎，他能接受別人拒絕他的招攬嗎？
趙月兒可沒有忘記，父親一開始可是要殺裕王殿下的。
但既然話都出口了，她的脾氣裕王有一點上來了，索性賭氣不再去看帝辛。
而且，她總覺得這個選擇裡還有一絲不對勁，但卻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趙月兒的表情變化和細微的動作並沒有瞞過帝辛，他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但也沒有插口父女兩人的對話。
趙全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果然女兒是捨不得他的，既然已經拒絕了這個選擇，那麼這個選擇裡對她更殘忍的那部分就不要說了。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莫要緊張，裕王殿下既然給了我們兩個選擇，也就是說給了我們拒絕的權利。”
趙月兒這才放鬆了下來：“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遠離大離。”
趙全有說道：“如果不加入裕王殿下麾下，那麼他會弄一艘船，將我們送到遠離這裡的西洋。”
趙月兒跟着趙全有行商的時候走南闖北，聽過西洋的名頭，也見過西洋人，知道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如果去了那裡，可能一輩子都再也回不來了。
沒有人喜歡背井離鄉，而且還是永久的那種。
想到自己以前聽過的西洋故事和見過的西洋人，她猶豫着問道：“西洋太遠了，我們可以去近一些的地方嗎？比如琉球或者東瀛都可以。”
“不行。”
趙全有搖了搖頭說道：“只有到了西洋，我們才能徹底擺脫明月樓的追殺，而且只有那裡，裕王殿下才不會擔心我會泄露他的秘密。”
彷彿一道靈光閃過腦海，在聽到秘密兩個自己的時候，趙月兒終於知道剛纔第一個選擇她感覺到的不對勁是什麼了。
那是父親還沒有說出口的話。
她只有留在將軍府作爲籌碼，在外替裕王殿下辦事的父親纔不會泄露那些不能說的秘密。
在這個瞬間，趙月兒感覺子受背叛了自己。
她明明對他那麼信賴，他卻要利用她去威脅她的父親。
鼻子一酸，巨大的委屈涌上心頭，但趙月兒卻強行忍住了要哭的衝動，她纔不要再爲了他哭呢！
她並不想去西洋，但在和父親分開的不捨以及子受背叛的刺激下，此刻說出的話卻是：“爹，我們去西洋。”
趙全有有些詫異地看了女兒一眼。
趙月兒的選擇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說話的語氣卻和往常的她不太一樣。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當女兒是今天接受的信息太多受了點刺激，接着便看向了坐在書桌後面一直沒有開口的帝辛。
既然女兒做了決定，那麼就該裕王殿下履行承諾了。
到了這一刻，饒是趙全有也有些緊張了起來，雖然他之前猜測裕王不會出爾反爾，但世上的事情誰能說得準，萬一他就是無聊想玩玩他們父女也不是不可能。
帝辛也有一點出乎意料。
他之所以主動提出若是趙月兒拒絕便將他們父女二人送往西洋，那是因爲趙月兒曾無疑中透露出父親曾被一支來自西洋的商隊騙過，所以她非常非常的討厭西洋。
再加上兩人的關係，在帝辛的推測中，趙月兒選擇第一種選擇的可能要更高才對。
只是既然趙月兒已經做了選擇，帝辛雖然有些遺憾，但是也不會出爾反爾。
他雖然求賢若渴，但也不會因爲損失一個人才就耿耿於懷。
“本王說話算數，既然月兒姑娘選擇了拒絕，改日本王便遣人送你們父女去西洋。”
“多謝殿下。”
趙全有這一次的語氣終於帶上了一絲真誠實意。
見趙月兒沒有反應，他低聲提醒道：“月兒，還不快謝過裕王殿下開恩。”
“月兒謝過裕王殿下。”
趙月兒起身屈膝行禮，但語氣卻是乾巴巴的，等擡起頭後，更是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帝辛一眼。
他居然一點都沒有挽留。
帝辛也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個決定明明是她自己做的，怎麼到頭來還怪在他身上了？
有趙全有在旁，帝辛也不好問出來。
……
趙全有帶着趙月兒離去了，帝辛則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趙全有父女一旦被送往西洋，雁雀關內的明月樓勢力必然會得到消息，因爲他必須要在他們離開之前將明月樓安插在雁雀關的棋子全部拔除。
爲了不打草驚蛇，今夜的時候趙全會依例去和明月樓的情報人員接頭，互通情報。
帝辛並不擔心趙全有再次背叛，如今趙月兒還在城內，他不會冒着女兒出事的風險泄露他的秘密。
只是，其他的人都好說，路然該怎麼處理卻是一個難事。
沒有足夠的證據就對都指揮同知出手，會造成很壞的影響，以帝辛現在的威望雖不至於造成軍隊譁變，但混亂卻是免不了的。
但是也不能對路然放任處之，都指揮同知這樣的關鍵位置若是被其他勢力的人一直霸佔，其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思索間，一個計劃的雛形已經在帝辛的心中出現。
睜開眼睛，帝辛輕輕拉動身後的一根繩子。
這是前些日子他給書房內加的一個小設計，繩子的另一頭在離書房不遠的一個耳房，上面掛着一個小鈴鐺，帝辛只要在書房內輕輕拉動繩子，繩子另一頭的鈴鐺就會跟着晃動。
只要鈴鐺晃動，在耳房內等待的來福聽到聲音，就會來到書房見他。
如今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有了這個簡易的系統，來福這天寒地凍的，就不用再等在屋外候命了。
不止是書房，王若晴的房內同樣有一根繩子連接着小翠房間內的鈴鐺。
很快，書房的門被敲響。
進入書房，來福躬身說道：“殿下，有何事吩咐老奴？”
帝辛吩咐：“將曾先生，歐陽軒請來書房，然後再派人去將西子請回，本王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