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彷彿恢復了平靜。
在水牢關教頭的指導之下,北疆遠征軍對於戰船的操縱越來越熟練,甚至進行了幾次小的演習。
新的物資從北疆運來了一次,同樣而來的還有對遠征軍的兵力補充。
遠征軍再次恢復了三萬的滿編數量。
補充而來的那些將士在休整了兩日之後也同樣加入了海上的訓練,不過這一次就是由已經訓練完成的北疆將士進行教導了。
在遠征軍的訓練成果達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大部分來自水牢關的教頭已經被送了回去,只留下幾個最爲熟練的老手對後續練習出現的失誤進行調整。
有一句話說得好,風水輪流轉,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戰友情都是這樣互虐出來的。
如果說水牢關的那些教頭對於這些北疆來的殺神還有一些顧忌的話,那麼同爲北疆來的將士,當這些老兵看到新兵的時候,眼睛幾乎都放出了綠光。
僅僅是第一天的時候,那些剛剛加入訓練的北疆新兵,就有三分之一被折騰地吐了出來。
等到一天訓練結束的時候,除了被擡下來的一些人,剩下的大部分腿都是軟的,上了岸都和在船上似的,每走一步都左搖右晃。
理所當然的,當晚這些新兵幾乎都沒有幾個能吃得下飯的。
對此,火頭軍早有經驗,因此也沒有浪費太多的糧食。
那些被排到下一輪或者下下輪的新兵,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臉都嚇白了。
然而,軍中是不允許有逃兵存在的。
逃避訓練也不行。
第二天的時候,有幾個機敏的新兵想要裝病不去,都被老兵全部擡到了船上。
美其名曰吹吹海風就都好了。
於是,接連多天,軍營中的哀嚎聲都沒有斷過。
對此,不論是帝辛還是歐陽軒都沒有進行阻止。
雖然有一點胡鬧,但這些老兵在訓練新兵的時候都把握着一個尺寸,並沒有對這些新兵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這些新兵也是被分成了三批混入老兵一起訓練的,而鑑於他們剛剛加入戰船上的訓練,因此原先的日常訓練暫時是被停了下來的。
也就是說這些新兵是訓練一天休息兩天。
訓練當天產生的不適,在休息兩天之後基本都能緩過來。
雖然隨後就會開始新一輪“慘無人道”的訓練,但這樣的效果卻是出奇的好。
就類似歐陽軒在曾弘深和帝辛的“幫助”下一天克服暈船的毛病一樣,高強度的訓練下,這些新補充來的將士熟悉戰船所用的時間也相對應地加快了許多。
甚至於一些優秀者的技術都要超過了老兵。
這期間,武成侯同樣來過營地幾次。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巡視海域的時候順便路過爲由。
帶着那種刻意過頭的熱情。
每一次,他都回狀若無意地問上那麼一句:“殿下,準備何時出征?”
而帝辛的回答每一次也都一樣。
“將士們對於戰船的操控還不熟練,本王不能帶着將士們去送死。”
最後就是兩聲“不急不急”,然後就給搪塞了過去。
哪怕將士們成功地在一次較大的風浪中完成了預定的演習,表現出了不算嫺熟但稱得上及格的操控戰船技術之後,帝辛依然是這麼回答的。
至於武成侯信不信,帝辛就不管了。
反正他也不能當着他的面提出質疑,就算心中再怎麼想都只能憋着。
當然了,帝辛的態度還是非常好的,甚至於某一次在武成侯到來的時候,還特意準備了一桌極爲豐盛的飯菜,補上了當初答應他的宴請。
一副當初並不是在說客套話的模樣。
……
徐徐的海風吹過,在三艘鬥艦護衛下的樓船緩緩離開了簡陋的港口。
武成侯從船倉中走出,隱隱傳來的飽腹感中,脣齒間似乎還留有剛纔飯菜的餘香。
嚴格來說,軍中的伙食哪怕準備的再豐盛,味道其實也要差上一些。
並不是說軍中的廚師手藝都不行,而是這些火頭軍出身的人習慣了做大鍋飯,這一下子要弄精緻的飯菜,總不是那麼得心應手。
帝辛在出徵的時候也並沒有帶上府中的廚子。
不過武成侯吃慣了南疆的海味,猛然嚐到一次北疆的口味之後,這種新鮮感也彌補了廚藝上的不足。
因爲這一頓宴請,從感官上來說他還是滿足的。
只是他並沒有沉浸於之前的美味當中,而是站在甲板上看着遠處正在訓練的戰船,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這裡了。
路過、問候、交流……他幾乎每隔三五天就會來一次,而每一次的時候他都回詢問裕王準備什麼時候出征。
不管是什麼時候來,都可以看出那些來自北疆的將士們,在訓練中是如何的刻苦。甚至那些對新兵看起來像是虐待的訓練,本質上也是爲了加快他們熟悉戰船的時間。
而從那些負責訓練這些將士的水牢關教頭的口中,他也能聽到這隻被稱爲不死之軍的遠征軍,似乎時刻準備着出征。
然而,作爲統帥的裕王,每次在她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卻都是以訓練時間太短爲由拒絕了。
他當然能看出來裕王的搪塞和敷衍。
不同於下面的那些將士,裕王似乎完全沒有出征琉球的打算。
最起碼短期沒有。
可是,就是如此,他才陷入了迷惘之中。
裕王若是真的不打算出徵琉球,還讓麾下將士訓練那麼刻苦如何?
做個那些蠻夷看?
根本不需要,以不死之軍現在的威勢,只需要露出一絲準備動身的模樣,就足夠那些蠻夷繃緊心神了。
做給他看?
那更不可能了。
若是這樣的話,裕王面對他的問題就不可能是那個態度,回答也會完全不同。
難道是裕王在睜着眼說瞎話?
遠征軍的訓練強度是瞞不過人的,只是幾句話就想要讓他相信,那也不可能,而且也沒什麼意義。
總不能是裕王自己不想出徵,然後卻故意沒有告訴麾下的將士吧?
突兀地,武成侯腦中閃過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