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苦鱉婆婆的出現不僅沒有帶給他們困難,反而助了他們一臂之力,讓魔妖兩宗對他們的話深信不疑,這個宴席開得再成功沒有了。其實耀陽和倚弦所言還有不少含糊不清之處,但是魔妖兩宗被耀陽搞得暈頭轉向、氣得稀裡糊塗,也沒人追問。
除此之外,耀陽又廢話幾句,魔妖兩宗衆人已經懶得再聽。
雪赤極又問一事:“既然話已說開,那請問我們怎麼相信你們所說暫時不去刑天族地的話,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找個藉口撇開我們,自己又去了?”
耀陽像是看白癡一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們當刑天氏是吃什麼的?他們怎麼會不小心守住刑天族地,你們稍微注意一點他們的行動不就行了?當然了,如果秘匙落入刑天宗主手中,那事情就難說了,我們可不可能擋住他們去族地的路啊?問出這個問題,唉……”
雪赤極話語一滯,看了氣得臉色鐵青的刑天滅一眼,哼道:“話已至此,事情就差不多了,雪某有事,告辭。”他堂堂一個妖尊卻在今天受夠了氣,哪裡還想呆下去。
經耀陽最後一句話點醒諸人,刑天滅知道以後有魔妖兩宗的人盯着,他們想要動耀陽和小易恐是難上加難,不由大是憤恨,一腳踢飛滿桌的菜餚,不說一句話,攜子轉身就走。
“聞某也告辭了,祝兩位好運!”聞仲還是頗爲有些風度,表面上還是比較客氣,抱拳離開。九尾狐神色不定地瞥了一眼耀陽和倚弦,勉強帶着笑容離去。卓長風深深地看了耀陽和倚弦一眼,滿眼詭異,也在通天教主走了之後離去。其他諸人也紛紛告辭。
不久,整個“摘星閣”的魔妖兩宗的人走得一空,婥婥最後跟倚弦低語幾聲,自是有些纏綿之意,之後也是回防風氏族地去了。
本來熱鬧烘烘的“摘星閣”轉眼就變得甚是冷清,不過耀陽幾人都沒空被這影響,事情搞定,但是卻多了一肚子疑問。
倚弦在確定四下沒有外人之際,便側身傳音問道:“小子,你不會是在牧場見過‘梵一秘匙’吧?”
“怎麼可能?除非是我在做夢。”耀陽也大是皺眉。
倚弦大訝道:“那苦鱉婆婆爲何都沒駁你的話,別跟我說你都能蒙對?”
耀陽沒好氣地道:“廢話,我剛纔胡謅的話可是不少,這麼多細節全部蒙對的事情幾百萬年也未必會遇到一起,你認爲我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那苦鱉婆婆不揭穿我們,還不知存的是什麼心?”
倚弦滿是狐疑神色,心中暗忖:“這苦鱉婆婆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耀陽揮揮手道:“哪裡還顧得那麼多,是福是禍,相信很快便會揭曉!”
倚弦想想也是,點了點頭朝耀陽身後瞄了半響,好奇問道:“咦,小千、小風不是說梅姑娘來了,怎麼方纔不跟你一塊出來呢?”
耀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她一個女孩子哪能四處亂跑,再說這裡龍蛇混雜亂的很,我們又有很多正事要做,她也幫不了什麼忙,所以剛剛我將她勸回去了!”
倚弦關切問道:“你小子也是,明明知道這裡亂着呢,居然還讓一個姑娘家單身離去?”
耀陽嘿嘿一笑,道:“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她說是跟爺爺一起來夢冢拜會朋友,所以纔會得知我們設宴一事,然後順便來看看我!既然這麼方便,我自是順水推舟讓她回梅老前輩那裡去了。”
“梅老前輩來了!”倚弦早已傾慕已久,道,“那我們應該去拜會纔是!”
“我也是這樣說!”耀陽聳聳肩,頗感無奈道,“但是梅老前輩沒過來,畢竟是前輩高人,想是不太願意隨便露面吧!”
“或許吧!”倚弦想到這裡,心中靈覺一動,驟然感應到有人來了!
只見輕風掠起,一個曼妙身影躍然現身於“摘星閣”之上,竟是素兒。
幾人略有訝異,倚弦上前道:“原來是素兒姑娘,牧場一切還好吧?”
素兒微笑道:“多謝關心,我們都還好,而且驪如已經請來姑射山同門姐妹前來牧場,所以你們無須太多擔心了。你們呢?”
倚弦道:“呵呵,我們好得很。素兒姑娘爲何不在牧場,千里迢迢來到夢冢?”
素兒看了看諸人以及已經人去樓空的宴席,道:“聽聞易大哥和耀大哥在這裡大開宴席,說是要將‘梵一秘匙’之事公諸天下,父親、妹妹和素兒都有點擔心,故而前來一看,只是父親不易出面,妹妹還要管理牧場,所以不能前來。不知耀大哥和易大哥將此事處理得如何?”
“原來如此……”倚弦再度確認四周沒有外人之際,方纔沉吟道,“這件事有點古怪,本來魔妖兩宗請來了苦鱉婆婆,我們不可能矇騙過去,誰知道,小陽隨口胡謅,這苦鱉婆婆竟然沒有反駁,真是讓人想不通。”
素兒也是一怔,問道:“耀大哥是怎麼說的?”
倚弦將耀陽的胡謅之詞再說一遍,素兒道:“這就奇了,耀大哥除了第一句外其他都錯得離譜,按理說苦鱉婆婆沒有道理會聽不出這麼明顯的破綻?”
這時,耀陽大感興趣的湊上前問道:“嘿,那素兒姑娘,這‘梵一秘匙’究竟是怎麼回事?”
倚弦瞪了他一眼,道:“這是秦家牧場之秘,你別探人傢俬隱行不?”
耀陽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素兒忙道:“這倒是不要緊,父親說了,易大哥和耀大哥不是外人,我們沒什麼可以保密的。而且讓你們知道,以後也可以少露些破綻。”
“怎麼樣?”耀陽示威地看了倚弦一眼,倚弦懶得理他。
素兒笑吟吟地道:“其實從某些方面而言,你們也見過好幾次‘梵一秘匙’。”
“不會吧?”耀陽和倚弦頓時大眼瞪小眼,他們怎麼也想不出在哪裡見過類似秘匙的東西?
素兒微含螓首,低頭傳音給兄弟倆道:“其實,秦家祖傳數百年的‘梵一秘匙’非是傳說中的什麼器物,而是一套神秘莫測的法道秘術,而這一代的秘匙傳人就是素兒!”
“什麼?”耀陽和倚弦這次可是震驚不淺,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所謂“梵一秘匙”竟然是人非物。難怪秦天明那時說爲了秦家基業必須要犧牲素兒,兄弟倆還在納悶素兒不是好端端的嗎?原來是要讓素兒脫離牧場的一切,繼承最爲玄奧的秘匙要術。
素兒繼續傳音告知兄弟倆,道:“具體情況甚是複雜,一時間很難解釋清楚,很多這方面的細節,連素兒也非全知。”
“沒什麼,我們只是知道這事就行了。”倚弦不想多探秦傢俬秘。耀陽雖然好奇,但還是尊重倚弦的意見,也沒有追問。
耀陽識趣的退下,讓倚弦跟素兒兩人單獨聊幾句。
過了一會兒,卻見小仙匆匆而來,手上多出一塊帛巾。
小仙將帛巾交給耀陽,道:“耀大哥,這是苦鱉婆婆送來的信!”
耀陽知道方纔受了苦鱉婆婆的恩惠,這下對方是來討回的,便打開帛巾一看,微“咦”一聲,倚弦忙行過來問道:“怎麼了?”
耀陽將帛巾遞給他,道:“苦鱉婆婆請我們去妖殿一見!”
倚弦看了訝道:“這個苦鱉婆婆用意何在?剛纔沒有點穿我們的話,現在還主動請我們去地底妖殿,看來目的並不簡單。”
“怎麼辦?”耀陽讓倚弦拿主意。
倚弦無奈道:“人家苦鱉婆婆怎麼說也幫了我們一次,我們理應回報!”
耀陽笑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前去妖殿拜會一下這位無人不知的三界靈媒。”
“我們也去!”素兒、小仙、小千與小風等幾人紛紛表示要去。耀陽和倚弦想到苦鱉婆婆那裡應該沒什麼危險,就點頭同意了。
耀陽師徒曾經去過妖殿,此時當然毫不費力便找到了地方。
一行六人進入那個並不起眼、卻三界人盡皆知的小巷內,見到了那個更不起眼的暗房禁地。
對着房間內的小銅鐘敲了幾下,耀陽高聲道:“耀陽求見苦鱉婆婆!”
裡面傳來回應之聲,很快房間幻化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衆人剛要進去,便聞得裡面有蒼老的聲音傳來道:“很不好意思,妖殿非常人可進,除了耀將軍和小易外,請其他人在此耐心等待!”
倚弦回頭道:“既然這樣,大家就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素兒、小仙幾人都露出擔心的神色,耀陽回首笑道:“我們兩兄弟什麼危險的地方沒去過,你們不必擔心!”
幾人點點頭,也只能在外面靜候着。
耀陽和倚弦步入洞中,卻見身影和那黝黑的洞口晃動一下便全都消失不見。
門外的素兒畢竟少有見過這等場面,立時緊張的上前一步,滿臉擔憂神色,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出來呢?”
小千和小風對此還算有點見識,道:“不用擔心,這是進妖殿的唯一路徑,師父他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且以師父和師叔的修爲水平,又有什麼事情應付不來呢?”
不過小千和小風沒想到耀陽和倚弦剛進入洞口就差點吃蹩,周遭全是泥土,滿頭滿腦地向他們壓去。倚弦忙施展“絕龍壁”滿布在自己和耀陽身旁,形成一個報護兩人的結界緩緩下沉,將周圍的泥土像水一樣地排開,很快打通一條通下地底的通道,只是隨着他們下沉,上面的泥土再次合起,無隙可尋,片刻之後他們就到了地底深處。
四周黝黑一片,耀陽和倚弦不清楚還要下沉多久,突然那聲音透過厚厚泥土傳到他們耳中:“往這邊來。”
“絕龍壁”輕鬆地抵住周圍泥土的壓力,耀陽和倚弦尋着那聲音來源快速飛馳而去。兩人行動極快,不就那數百丈方圓大小的黑沼澤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十多丈寬的黑水沼澤地泛出層層水泡,在淤泥之上漂浮。
那陰暗神秘的地底妖殿就在不遠處黑水沼澤地的中心,只是那沼澤地將妖殿護在中心,看那黑氣隱然,恐怕是有陷阱。
耀陽和倚弦正思該怎麼樣過去,那沼澤地中的淤泥和黑水卻突然分向兩邊,一道寬長的拱形石橋憑空伸了出來。
還是那聲音緩緩道:“兩位請從石橋過來!”
耀陽和倚弦看看那黑水沼澤,大步而行,很快通過拱橋走進廣闊的大殿。大殿之中幾隻石釜閃着微微的光芒,顯得整個大殿燈光幽暗難明,凝重肅穆的感覺讓兩兄弟感覺不是很舒服。
大殿正中,黑木長桌旁,本來精神利落的苦鱉婆婆此時卻扶着那根古怪的鰲頭柺杖形容枯槁,她和藹地道:“你們來了。”聲音蒼老中還略帶嘶啞,顯然就是剛纔指引他們的聲音,但是之前在“摘星閣”看她還是挺有精神的,爲何現在變成了這副模樣?
倚弦略顯關心地問道:“婆婆,一會不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苦鱉婆婆搖頭嘆道:“老婆子不行了,就出去這麼點時間,走了這麼點路便如此費力。不知還有幾年能活?”
耀陽安慰道:“我看婆婆龍虎精神,哪會有事?”
苦鱉婆婆嘿然道:“你不要安慰老婆子,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耀陽微微一笑,問道:“不知婆婆讓我們過來有什麼吩咐?”
苦鱉婆婆再次嘆氣道:“老婆子此次請你們過來,是有求於兩位,希望兩位不會拒絕?”
倚弦訝道:“不知我們能幫婆婆什麼忙?”
苦鱉婆婆笑道:“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兩位回答幾個問題就行了。老婆子也不想佔晚輩便宜,如果兩位願意的話,可以用你們的任何要求來換。”
“回答問題?”耀陽和倚弦不由對視一眼,除了好奇之外,眼中更是大有猶豫疑色,問他們幾個問題,恐怕就只有“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值得這位三界靈媒問了。
苦鱉婆婆像是看穿了他們的想法,呵呵笑道:“放心,一定不會問你們有關‘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的事情。”
居然不是這些,那能是什麼?耀陽和倚弦大是好奇,考慮一下便點頭道:“如此……爲了答謝婆婆方纔相助之恩,我們兩兄弟自是不會推拒。”耀陽暗想,就當作你在“摘星閣”沒拆穿我們的報答。
苦鱉婆婆滿意地點點頭道:“那老婆子就先謝過了。”
“婆婆萬萬不要如此客氣。”倚弦忙道。
苦鱉婆婆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道:“那你們隨老婆子來!”說着緩緩向大殿深處走去,耀陽和倚弦來不及問還要去何處,便只能匆忙跟上。
苦鱉婆婆帶他們到了一築高大的牆壁之前,伸出鱉頭柺杖在牆上輕點幾下,那黑漆漆的牆上頓時幻生出一道由黑影組成的大門來,看得耀陽和倚弦大愣。耀陽暗中嘀咕這地底妖殿還真是蹊蹺,似乎處處都有機關一般。
苦鱉婆婆低語幾聲,似是在念誦法咒,然後輕喝道:“開!”
那由黑影組成的大門沉沉打開,露出一條不斷向下的階梯通道,從這裡看去竟是不見底部。“走!”苦鱉婆婆率先緩步踏入。耀陽和倚弦已經驚訝地忘了問苦鱉婆婆只是問幾句話爲何要搞定這麼神秘,只好跟着苦鱉婆婆向下而去。
向下的通道呈螺旋梯狀,耀陽和倚弦跟着行動緩慢的苦鱉婆婆不知轉了幾圈,直繞得他們頭暈不已,在耀陽就快忍不住要出聲詢問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底部。通道底還有一扇粗實的銅門,那粗大的銅鏈呈奇型糾纏,封住大門。耀陽和倚弦看得出,這道銅門其實也是一個結界,那比大腿還粗的銅鏈就是結界封口。
苦鱉婆婆恭敬的對準銅門,沉聲道:“苦鱉已經將他們帶來。”
耀陽和倚弦大怔,這裡的人是誰?能讓苦鱉婆婆對他如此尊敬。
裡面卻傳來比苦鱉婆婆更加蒼老虛弱的聲音:“那就進來吧!”
沒有任何聲響,那銅鏈卻在瞬間甩開沒入銅門之中,銅門緩緩挪開,紅色的光芒從裡面射出,頓時刺了一下兄弟倆的眼睛。
耀陽和倚弦不由地眯了一下眼睛,再睜眼的時候纔看清眼前的一切。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溶洞,滿目的血紅色熔岩翻騰,放出非常刺眼的紅光,將這裡面大約十丈見方的空間照得一片光亮。但是這溶洞頂部中央卻是一根粗大異常的冰棱直直垂下,在這一片能將萬物燒熔的炎熱中竟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反而不斷散發刺骨寒氣,與這一片無邊炎熱相互對抗。
更讓耀陽和倚弦驚駭的是,竟有一個只剩皮包骨頭的老婦人被金色法鏈釘在那冰棱之上,承受着冷熱煎熬的無邊痛苦。
苦鱉婆婆恭敬地那老婦人行禮道:“師尊,弟子已經將耀陽和小易兩人帶來,師尊盡請垂詢!”
“什麼?”耀陽和倚弦同時驚聲出口,怎麼也想不到此人竟會是苦鱉婆婆的師父——鱉靈聖母。倚弦或許不清楚,但是耀陽卻知道這鱉靈聖母的厲害,三界中論輩份年齡,沒人能跟鱉靈聖母相提並論。
說起她的能力,知曉三界一切事物,甚至可以指點盤古、刑天等人,能歷經數度天劫而生存下來,絕對是三界中無與倫比的奇人。當時耀陽問起苦鱉婆婆諸事,小千和小風順便將鱉靈聖母之事也一一道出,耀陽由此而知,嘖嘖稱奇的他卻從未想到還能見到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但是據聞鱉靈聖母並未撐過最後一次天劫而致靈元俱滅,怎麼可能現在還活着?
鱉靈聖母形同枯骨,如果不是那精光如電的雙眼,耀陽和倚弦見到的話肯定會以爲這只是一堆穿着衣服的骨架而已。
鱉靈聖母像是骷髏的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道:“看到老身這個樣子,你們一定無法相信老身就是鱉靈聖母吧?”
“爲何……”耀陽和倚弦不知道該怎麼說,這話還真不好說出來,如果不是苦鱉婆婆開口叫她“師尊”,打死他們都不會相信她就是三界聞名的鱉聖母。
鱉靈聖母緩緩道:“天劫之威非是未受所能知曉,三界之中對天劫瞭解的多的就只有老身了,嘿嘿……經歷了數次天劫還能不死,說出來也夠嚇人。三界中人無不羨慕老身竟有如此本事,但是沒人知道從天劫之下偷生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唉……”
苦鱉婆婆亦臉有戚容,這三界中可能就只有她才能瞭解她師父之言。
耀陽和倚弦面面相覷,不知該用什麼神色表示,感覺很是古怪,聽鱉靈聖母所言,祝賀她們定是不好,但也總不能爲她們能順利頂住天劫而悲哀吧?乾脆兩人還是不說話爲好。
鱉靈聖母戚聲道:“老身經歷數次天劫,一身修爲卻幾乎盡損,如無吸收各方精元,恐怕早就因元能渙散而神識俱滅。”
耀陽遲疑一下指着鱉靈聖母身上的法鏈問道:“那聖母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