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風雪中行回軍中營帳,看着燈火通明有如白晝的營地,以及巡邏的兵馬在附近井然有序的巡視,耀陽心中的鬱悶更是可想而知,他甚至在腦中閃過此時趁機幹掉姬發的想法。
但是,耀陽暗自估量了一下姬發的修爲,姬發身兼魔玄兩宗法道之長,在三界四宗的年輕一輩中恐怕也是佼佼者,加上他此時也擁有一柄神器“驚鋒”,雖然耀陽自信姬發仍未夠自己的對手,但畢竟此地是軍營要地,加上此時的姬發更是玄宗所謂的人界天子,難保附近沒有神玄二宗的高手護衛,所以想殺姬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則說來,如果出手殺不了姬發,那他不僅僅是跟姬發翻臉,甚至還是跟整個西岐成了敵對之勢,他若說西岐城破是姬發的奸計,根本沒有證據可言,就算抓住那個劉副將,也只是增點風言風語,對他沒有絲毫好處。
況且,耀陽雖然不屑姬發的行爲,但姬發的行徑還不至於達至欲除之而後快的境地,尤其是姬昌對自己始終有知遇之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這位仁慈的長者陷入難堪,所以這個功利十足的想法也只是泄憤的想想而已,一念及此,耀陽自覺好笑的輕輕搖了搖頭。
心情不舒服,他怎麼也睡不着覺,更沒有心思靜下來修習玄門法道。整整一夜時間就在他的心緒如潮中慢慢過去。
第二日清晨,耀陽起身迫不及待去找姬發,他自然不會因爲自己將所有事情看在眼裡所以去找姬發的麻煩,而是爲了能儘快回到西岐城纔去找姬發,如今崇侯虎新退,西岐城告急,卻讓他只能呆在這裡,坐看姬發在西岐城搞風搞雨,怕是會被活活鬱悶死,而且原地休息向來不是他耀陽的風格。
雪已經停了,大地一片銀裝素裹。觀望此時的金雞嶺,不論天氣、地勢等等任一方面來說,在軍事上都將是易守難攻的局面。看到這裡,耀陽心中忽然明白崇侯虎退兵的原因,因爲已經有法道高手預測到近日的天氣變化,所以不顧與南域的聯攻之勢,及早的收兵整頓,爲所有兵馬添置防寒衣物等。
想通了這一點,耀陽心中更感沉重,崇侯虎手下的確能人無數,加上魔族刑天氏的幫助,任何人都不敢輕視他北侯兵馬的存在。
在去往將軍府的一路上,耀陽碰到一些以前跟隨他剿殺崇黑虎的巡邏兵士,自是被一衆敬重他的兵士圍住,一番噓寒問暖之後,一衆兵士開始不停詢問西岐城的戰事,耀陽知道此時如果說明情況只會打擊現時金雞嶺的士氣,當即委婉的藉詞說了一番,安撫了衆人的心事。
耀陽心急火燒的匆匆到了將軍府,對守衛的兵士說明來意,哪知守衛兵士極爲恭敬的回話告訴他,姬發原來已經連夜出發趕往西岐城了,金雞嶺的一切軍務都已經交由傷愈後的大將軍南宮适處理。
耀陽心中大震,當即想到姬發此舉純粹是爲了防備他才做出來的,從昨晚到晨早這將近五個時辰的時間,姬發怕是已經到了西岐。
雖然最壞的打算耀陽已經猜到了,但是他心中卻仍是隱有不安之感,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即向守衛兵士問明南宮适的居處,然後離開將軍府,直奔金雞嶺軍中營帳。
上了金雞嶺,耀陽的到來令到所有守營兵士的精神都位置一振,紛紛詢問耀陽是否會留在金雞嶺一同抵禦崇侯虎的北侯兵馬,耀陽心中不忍拂了衆多兵士的好意,只能一一應付過去,這才順利來到中軍營帳。
南宮适早已收到兵士通報,迎出營來,見了耀陽,大笑道:“耀將軍,來得正好!老夫正要遣人去尋將軍前來議事!”
耀陽微感一怔,問道:“不知大將軍尋末將有何差遣?”
南宮适扶須笑道:“耀將軍千萬不要再末將、末將的自稱,老夫知道耀將軍因守護西岐有功,早已被聖祖母賜封爲大將軍,現在與老夫乃屬同品爲將,何來末將之稱呢?”
耀陽趕忙自謙一番,南宮适將他迎進帳內,道:“公子回西岐以前,已經留書告知老夫,大意是想請耀將軍協助守護金雞嶺,以免崇侯虎再來擾關。畢竟金雞嶺此道關口甚是重要,絕對不容有失!”
耀陽怎會不知這是姬發有意在拖延自己,但南宮适說的話也是實情,但此時的耀陽如何可以靜心留在金雞嶺呢,稍事遲疑片刻,耀陽回望南宮适道:“大將軍,昨晚大雪封山,而且看勢頭寒氣迴盪不去,加上冰封解凍的時日問題,耀陽以爲金雞嶺多則足保一月無事!反而西岐之危只爭朝夕,來不得半點延誤,雖說公子已經班師回援,但始終力薄難及四方,就算將南域賊兵驅逐出西岐,後事也必然需要多多清理,所以我認爲此時還是應當趕回西岐,以圖後用!”
南宮适沉吟道:“耀將軍之心甚是可嘉,而且說得非常在理,只是……”他頗感爲難的繼續道,“但是,公子之意甚是明確,便是留耀將軍在此爲老夫出謀劃策,以應付崇侯虎的北侯軍。況且崇侯虎也絕非這麼好對付,如果採取與南域賊軍前後夾擊的手法,也將極力打擊到我軍的士氣,但是隻要有耀將軍在此,金雞嶺如虎添翼,才更有勝算可言。”
見南宮适說話間的神情,耀陽清楚他絕對不會違背姬發之意。儘管耀陽未被委派軍務,完全可以不告而別,但是如果沒有經過南宮适的同意,這跟臨陣脫逃也沒什麼區別,更無疑是給姬發一個打壓他的機會,而且這時跟姬發乃至西岐鬧翻,對耀陽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耀陽心中一動,緩緩點頭道:“大將軍所言極是,金雞嶺的確很是重要,但是有大將軍率數萬大軍鎮守此處,憑城牆之固、山勢之堅、天勢之利,以及大將軍南征北戰之能,即使崇侯虎再度攻來,也定能將其殺得片甲不留,所以大將軍無須高擡耀陽,我不過是一時運氣亨通,纔會博得薄名,說到底我一人之功對金雞嶺亦無大用。況且耀某對西岐的天時地勢較爲熟悉,而對金雞嶺卻一無所知,所以一旦一旦應戰,恐難保證不出差錯……不知,大將軍以爲呢?”
看着南宮适微微頜首的樣子,耀陽知道自己這番話怕是已經說到南宮适心裡去了,他這數月來接連打了幾個漂亮的戰役,甚至連威震天下的“飛虎軍”也讓他勢如破竹一般燒了個底朝天,威名之盛在西岐可謂一時無二,難免在無意間落了這位老將軍的臉面。而此時這一番自謙的話正投了南宮适的胃口,讓這位老將軍立時對耀陽的態度從下意識的牴觸變成賞識,而且按照耀陽的推斷,南宮适也不會願意一個與己同級的將領來搶自己的軍功。
然後,耀陽繼續說道:“其實,耀陽也很想留在金雞嶺幫助大將軍對付崇侯虎,只是初出西岐之時,侯爺曾經囑咐過耀陽,將帛書交給公子以後,必須就要馬上回去協助西岐抗賊。所以,不論如何,耀陽實在不能違背侯爺的意思,還請大將軍見諒!”
南宮适禁不住一愣,想到的自是姬發爲何不告知自己關於這一點,而是隻讓他留住耀陽,道:“既然是侯爺之命,耀將軍何不早說?又或是昨晚跟隨公子一起返回西岐呢?”
耀陽苦笑一聲,裝出很是無奈的樣子,道:“一來這是侯爺說的口諭,而並未在帛書中提及這些小事情,再則公子定是心中過於擔心西岐,所以連夜趕回西岐,並未跟我事先通知,所以他也是不知侯爺的意思,但現在只能跟大將軍說清楚其中原委。”
南宮适當即點頭道:“一切當然以侯爺意思爲重,老夫這就不再留將軍了,趕回西岐輔佐公子擊退南域賊兵的重擔,一切都要拜託將軍了!”
“這是當然!耀陽這就告辭,大將軍保重!”
耀陽立即起身告辭,南宮适一直將他送出營外,耀陽匆忙出城,徑直施展遁法向西岐城而去。
遁至半空之中,耀陽忽而心有所感,停住前行的勢頭,霍然回望,只見金雞嶺方圓十里外白茫茫的一片,片刻間竟然出現黑壓壓的大批兵馬,往金雞嶺方向席捲而至。
“崇侯虎?”耀陽心中大震,心忖道,“想不到他竟然會犯險用兵,天時地利皆不利攻堅之戰,若不是大有把握,此舉無疑於自困死局,究竟是什麼原因令到崇侯虎做出這種舉動呢?”
想到這裡,耀陽心中咯噔一下,自然而然的聯想到此時的西岐之戰,忖道:“難道是西岐戰事出現轉機,所以崇侯虎迫於鄂崇禹的壓力,纔會犯險出兵意思一下,而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攻打金雞嶺!”
耀陽頗覺安慰,但轉念又暗暗叫糟不已,因爲另一個可能性則是西岐大敗,已經無法堅守下去,南域兵馬正在組織最大規模的一次進襲,而崇侯虎在得知消息之後,自是不甘人後的大舉發兵,意欲分取最後一杯羹。
但不管如何,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只有在最短時間內趕回西岐才能知道真實的戰況究竟是如何,再說不管西岐之主是誰,耀陽都不願意見到西岐有任何閃失,只因在他心目中,早已將西岐當做了家鄉。
主意已定,耀陽心中大定,回身施展遁法全速向西岐方向馳去。
南宮适看着耀陽遠去,回到營中後難免對西岐城的戰事極爲擔心,爲了軍心的穩定,耀陽帶來西岐失守的消息沒有傳播開來,而是僅限於軍中幾個高層將領清楚。儘管包括南宮适在內的大將在外表上沒有任何異常,但畢竟想到西岐家小的安危,誰又能將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呢?
此時,一名兵士突然急急衝入中軍營,跪報道:“稟大將軍,在城外十里處,崇侯虎大軍約五萬戰車兵馬突然出現,現在已迅速向我金雞嶺靠近,可能隨時發起大規模攻勢!”
“崇侯虎?他不是已經退兵了嗎,怎麼突然又出現了?”南宮适心中大震,他南征北戰行軍日久,正如耀陽方纔所說,這種天氣氣候根本不宜作戰,尤其不利於攻堅之戰,卻想不到崇侯虎會冒兵家大忌犯險出兵。
雖然揣摩到崇侯虎可能另有所圖,但南宮适卻絲毫不懼,面色沉穩的長身而起,下令道:“傳我將令,所有副將級別的將士隨我上城樓,擂鼓號令全軍,做好隨時迎戰的準備!”
“是!”傳令兵立時出營而去。
南宮适戎甲從未離身,此時取下置於將臺旁的頭盔穩穩戴上,心中已經明白過來,北侯軍此次犯險來襲,恐怕是準備和南域軍的西岐攻勢聯手呼應,目的無非是讓整個西岐首尾難顧。
南宮适冷哼一聲,他心中想到的是上次大意被圍的恥辱,這次他正好可以藉機報仇雪恥,狠聲道:“崇侯虎,今次定要讓你知道我南宮适的厲害!”
擂擂戰鼓聲中,南宮适毅然踏出中軍營帳,在門外衆位將領的擁蹙下,行出營房,徑直往位於金雞嶺下的主城樓而去。
城內外雙方越來越急促的戰鼓聲,以及城外千萬兵馬戰車驅馳而來的赫赫聲勢,似乎隱隱透出鮮紅的血腥氣息,在這大雪封山後的清晨顯得格外凝重而肅殺,這也拉開了金雞嶺新一輪攻防戰的序幕。
耀陽不作任何休息的直接向西岐而去,風遁雖快,卻因爲消耗元能,不利於長途奔襲,所以偶爾只能降低速度以維持長時間持續。
用了差不多五個半時辰的時間,傍晚時分,耀陽終於順利趕回西岐城。
虎遴漢果然不愧是南域名將,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西岐城內圍幾乎全部攻陷,西岐軍僅剩的兵力全部在最後一道防線——岐山下阻擊敵軍。依仗地勢之利的西岐軍拼盡全力,纔將南域軍擋住。雙方就在山腰處僵持,這一帶已經完全被血染成暗紅色,到處都是還未收拾的屍體,若非天寒地凍,恐怕早就屍臭熏天。
剛好一場戰事罷了,雙方暫時處於休息狀態。但誰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又會再次交戰。天色愈漸昏暗,虛空中下着微微小雪,讓這片天地顯得更加淒涼。耀陽一路向宗廟遁去,只要遇到南域軍便出手幹掉一些,看看四處屍橫遍野,他心中對姬發的憤怒就更甚。
在岐山最前線的交戰處,耀陽遇到了此時身爲前鋒大將的金吒,他詳細詢問這兩日的戰況,說了幾句話才知道姬發早他幾個時辰趕回,此時已接受西岐全軍,正在宗廟主持防線,商量如何抵禦南域軍下一輪的攻擊。
聽到這個消息,耀陽的心中別提有多鬱悶,也沒再問什麼,向欲言又止的金吒匆匆叮囑了幾句,便大步離開。
一路上,耀陽巡視守備兵馬,看望傷兵,順便將西岐援軍即將趕到的消息確定了一番,鼓舞了不少兵士低落的士氣。
行不多久,耀陽登上守衛更爲森嚴的宗廟山梯,數百名守衛兵士盡是陌生的面孔,雖然個個對耀陽恭敬有禮,但是耀陽能夠從他們眼中看出莫名的寒意,他知道這些應該是姬發這些年暗中訓練的忠心耿耿的死士,甚至他們當中更有當晚打開西岐城門讓南域兵馬殺入城內的元兇。
當這個想法在腦中迴盪,耀陽踏足上山石梯的步子越覺凝重,他心中的忿恨在積聚,體內的軒轅劍氣更激盪開來,透出陣陣輕微的劍吟之聲。儘管他可以感應到身旁守衛體脈內充盈的玄門真元,但是無法抑止的憤恨隱然呼之欲出。
“小陽!”熟悉的呼喊在山梯盡頭響起。
“小倚!”耀陽擡頭便望見山梯盡處的倚弦,以及倚弦微眨眼的默契動作所做的暗示,他禁不住長嘆了一口氣,搖頭輕笑不已。
倚弦負手而立,仰望夜空小雪,同樣回首笑看耀陽。
耀陽雖然早就確定倚弦回去南域營中不會有危險,但此時看到倚弦現在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還是高興非常的上去道:“你小子真讓我擔心,還以爲你回不來了哩!”
倚弦呸了一口,笑罵道:“怎麼可能,你小子明明就是在咒我!”
耀陽到了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點頭道:“不錯,看起來還比較完整,不過不知道有沒有內傷呢?”
倚弦搖搖頭回了句:“去你的!”然後收起玩笑之色,大有深意的望了望石梯兩旁的守衛,拉起耀陽往宗廟正祠行去,待到避開了衆守衛的耳目,才正色道:“怎麼現在纔到?姬發早你好幾個時辰便到了!”
耀陽聞言黯然,眼角餘光掃視四周,道:“說來話長,我們兄弟倆遲些再好好談吧!”
倚弦繼續道:“這兩日來,雙方激戰甚猛,包括原來的宮廷守衛在內,如今西岐軍只剩下六千餘名將士,所幸岐山還算得上易守難攻的險要之地,才能勉強擋住南域軍的凌厲攻勢。此時南域軍在兵力上遠勝西岐兵馬,不過因爲防線較窄,他們無法投入太多兵力攻山,否則即使地形再好,恐怕宗廟也已經失守了。儘管如此,西岐城想要撐過這幾日仍是困難,一個不好,恐怕援兵還未趕到,宗廟已經被攻破。姜先生已經趕到,協助姬發抵禦南域軍!”
“協助姬發?”耀陽心中咯噔一下。
倚弦點點頭,面色凝重的炯炯望定耀陽,說道:“小陽,你心裡要有個準備,伯侯已經駕鶴西去!”
“什麼……”儘管耀陽心中已經有了準備,但乍聽到這個噩耗,仍是無法接受的後退了幾步,問道,“侯爺向來身體極好,即便在朝歌受盡商紂苦刑也未有事,如今身處自家後宮又怎會……難道是妖魔作祟?”
倚弦點頭道:“這事說來詭異,很難一時講的清楚,如今就連聖祖母也因爲無法接受伯侯辭世的事實,已然閉關不出,所以現在整個西岐已經由姬發接手,而且據姜先生告訴我,姬發不是幽玄弟子,而是玄門元宗太上老君的入室弟子,真是讓人吃驚!”
耀陽搖頭苦笑道:“還有更吃驚的在後面,我們待會兒找個地方再說這些吧!”言下之意很明顯,這裡顯然不是說話之地。
“也好!我們先進宗廟跟大家打個招呼吧!”耀陽跟着倚弦進了宗廟廟祠。
甫一進入廟祠大殿,便見十數名西岐將領正圍坐在一起,細細研究地形戰局,姬發和姜子牙也在。
姬發神采飛揚,雙眼有神,口若懸河,大有指點江山之態,神情自信,絲毫不懼此時的危急情況,衆將被他所感染,信心大增,大爲精神。在一旁的姜子牙也屢有滿意的點頭,顯然對姬發的能力大爲讚許。
姬發首先注意到耀陽的進殿,不由微一皺眉,但還是向耀陽點了點頭,道:“想不到耀將軍這麼快便趕回了西岐,趕緊過來跟我們一起研討對敵之策!”
姜子牙見到耀陽,臉上露出微喜之色,微笑着招手示意耀陽過去。其他將領見到耀陽,都極是客氣的跟他打招呼。在座的十餘位將領中除了少數幾個外,其他的將領耀陽都沒有見過面,他自信當日曾爲西岐的守城大將,對手下將士怎會不識,足見這一批將領理應跟石梯上的守衛一樣,是姬發早有預謀培養的勢力。
這樣一來,整個大殿上唯一看得順眼的便只有姜子牙了,耀陽正要上前跟姜子牙寒暄幾句。突然,岐山下戰鼓擂動,喊殺聲陣陣傳來,殿門外匆匆忙忙進來一名兵士,急報道:“稟告公子及各位將軍,南域賊軍再次來襲,金吒將軍正率兵奮力抵抗!”
衆將也沒有過多驚訝之色,顯然已經習慣了南域軍的突襲行動。
姬發揮手讓傳訊兵士退下,望定衆將冷笑道:“南域賊子顯然是想讓我軍將士不能好好休息,所以利用多於我方的兵馬分批襲擊,企圖令我軍最終變成疲軍不能作戰。我怎麼會讓他們輕易得逞?王守副將,你率三百人繞道從岐山側面‘虎仗崖’斜出,務必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末將領命!”副將王守是個中年剽悍之人,一臉殺氣顯是長年軍旅之人,聞言先是按照常規領命,但還是有些訝異的問道,“回稟公子爺,敵軍勢大,金吒將軍現在僅率兩千將士難以抵擋,而我率領這三百將士即便從斜裡殺出,令到南域賊軍措手不及,恐怕也無法產生太大作用。”
姬發哈哈一笑,雙眼厲芒湛現,毅然道:“這個王將軍大可放心,日間南域軍困於地勢屢攻不下,兵將身心疲累,跟我軍一樣需要休息,所以敵軍士氣定然不高,這從此時攻襲戰的喊殺之聲可以看得出來。所以我敢保證,此次南域軍投入的兵力不會超過五千,主要以騷擾爲主。至於我軍所處地形易守難攻,以金吒將軍連日作戰的能力與經驗,絕對能夠應付得很好。”
姬發稍頓了頓,道:“根據岐山的特殊地勢,敵軍所用的攻山陣形只能是步步爲營圍而攻之,因此兵力上自然而然無法集中,王副將你所率領的三百人爲的就是打亂他們的陣腳,敵軍定然不清楚到底我西岐軍是否盡了全力,而金吒將軍亦是帶領精銳兵馬瞬時衝出,南域軍的來意只是侵襲試圖擾亂我軍軍心罷了,咱們有心算無心,對方必然陣腳大亂,人心惶惶,非退不可。”
王守聽罷,點頭心悅誠服道:“公子所言甚是!”
姬發炯炯目光望定王守,道:“王將軍,我相信你一定能將南域軍賊子擊潰,爲了西岐帶來一場勝利!”
王守本是勇悍之人,聽了姬發一番話,頓時熱血沸騰,大聲應道:“請公子放心,我等必誓死將南域軍擊退,決不會讓南域軍再有寸進!”
“好!我就等王將軍的好消息。”姬發轉頭向另一個堅實的老將道,“樸老將軍,你經驗老道,就由你領兵一千策應金吒將軍和王將軍!”
“末將遵命!”樸老將軍領命與王守一同出殿準備去了。
姬發眼神堅定,透露出無比的自信,鏗聲道:“此次南域軍敢犯我西岐,將是他們最大的錯誤!幾日後,辛免將軍率的三萬援兵便會趕到,到時他們將自食其果。讓他們知道膽敢犯我西岐的下場。各位將軍,西岐數百年的基業和萬千百姓的安危就看各位了。我等定要誓保西岐,各位將軍可有信心?”
“誓死保我西岐!”衆將無不激昂非常。
姬發對衆將的激昂很是滿意,揮手示意道:“好了,大家現在各就各位各行其責,全力迎敵!”
衆將轟然應諾,然後接連行出殿外,開始全力備戰。
此時,見到衆將出得殿外,姜子牙微笑道:“公子此次迎敵戰術處理得極是不錯,不過還是疏忽了一件事情!”
姬發一怔,馬上問道:“不知姬發錯在哪裡,還請先生指點!”
耀陽與倚弦也大感好奇,不知姬發錯在何處,疑惑的望向姜子牙。
姜子牙緩聲道:“金吒將軍雖然法道修爲過人,但是他畢竟已經近兩日兩夜未曾休息,即便可以堅持不下怕是也會降低戰鬥力,所以依老夫之見,應該在戰後立即撤他回來,好好休息一下,以應付明日即將來臨的大戰。”
姬發立即拜謝道:“先生所言甚是,這是姬發的疏忽,多謝先生的提醒,就照先生的意思辦吧。”
姜子牙淺笑不語。
耀陽候了半響,這才終於等到機會上前向姜子牙行禮,恭聲道:“耀陽拜見先生!方纔礙於軍務不能向先生問禮,還請先生莫要見怪!”
姜子牙應聲笑道:“耀將軍回來就好,這樣一來西岐城將更有把握將南域大軍順利擊退。”
耀陽自是不便將自身的不滿表露出來,忙道:“有先生在,耀陽不需要太花精神了,替先生斟茶倒酒就行。以先生的能力,現在出山就定可保西岐百年基業。”
姜子牙僅是淡笑,道:“老夫也只是出來輔佐而已,出謀劃策老夫在行,但行軍作戰還是得由各位將軍親自率兵。對了,耀陽,你趕緊來拜見即將成爲伯侯的姬發公子,以後希望你能夠好好輔佐他。”
耀陽的心中何嘗不知這已經是定數,儘管不屑,但還是做了做樣子,點頭稱是。
姬發當然更是客氣,連道:“耀將軍乃我西岐功臣,日後你我軍政各行其責,造福一方百姓,還得多多仰仗將軍!”
耀陽表面上仍是客氣的說道:“不敢!那些都是耀陽的份內應該做的事!”
姜子牙看出耀陽的神情有異,笑問道:“耀將軍心中有事,莫非所慮的是否是公子師尊之事?”
耀陽雖然早知姬發乃玄宗弟子身份,此時卻不能在姬發麪前表露出來,聞言唯有點頭道:“不錯,此事先生應該知道……”然後他裝作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子牙道:“耀將軍所言甚是,老夫也是最近才從元宗宗主太上老君處得知此事,原來公子本就是我玄宗弟子,只是因故爲我玄宗纔去做了‘邪神’的弟子,所以還請耀將軍莫要多慮。”
耀陽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原來公子竟是玄宗的弟子,還真是沒想到,請恕耀陽無知多事。”
姬發嘆道:“我怎會介意呢,耀將軍能有此心,足見對我西岐有心,況且將軍素來爲我西岐做出太多,現在還風塵僕僕趕回來助戰,實是我西岐良將。可惜此時軍情緊急,否則姬發定要爲耀將軍洗塵!”
耀陽自是謙虛一番。
姬發客套了幾句,便道:“耀將軍連日都未能好好休息,此次回來就先好好歇息一下。今日這裡的戰事交給先生和姬發等衆位將軍就行了。”
姜子牙連連點頭,道:“應該應該,今晚之戰一過,近日必有異常血戰,到時候非得耀將軍親自出馬不可!”
耀陽卻是清楚得很,姬發此番作爲實則是想在掌握西岐大勢之前將他排出在作戰將領之外,以免打亂他的整體接管西岐的策略,這一點從姬發留書南宮适留他在金雞嶺便可以看出來。但既然現在是姬發主持大局,而且姜子牙也是這個意思,他只能打個迷糊眼,道:“多謝先生和公子關心,耀陽這就去休息!”
耀陽臨走才又忍不住向姜子牙問道:“先生,雲姐姐沒有跟你同來西岐麼?”一旁的倚弦聞言禁不住沒好氣的大搖其頭,都甚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向姜子牙問這些。
姜子牙笑道:“早就知道你會問,雨妍已經趕赴崑崙山,走時跟老夫提過你,並說有機會應該可以在瑤池的蟠桃盛宴見面!”
耀陽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謝禮。
“偏殿廂房已經爲將軍準備好了!”姬發揮手喚來宮奴,道,“帶耀將軍與易公子下去休息吧!”
耀陽與倚弦與姜子牙示意別過,跟隨宮奴出了殿。轉過幾個殿房,宮奴將兄弟倆領至殿房中便退下了。
耀陽心中氣悶,便對倚弦道:“陪我去走走。”
倚弦知他心情不好,自然不會拒絕。
兄弟倆默默地出了廟祠後院,在落雪中緩步而行。
耀陽走到高處,突然停步回身問道:“小倚,我走後究竟發生何事?你快點告訴我。侯爺怎麼會忽然……”
倚弦面色凝重的沉聲道:“當我來到西岐城的時候,城池已破,後來金吒將軍組織大軍抵抗南域軍。可是南域軍勢強,雖然有百姓幫手巷戰抗敵,西岐整體局勢還是在不斷敗退,內城防禦一直堅持到今晨,本來應該足以堅守一段時間,誰知,今日臨晨伯侯姬昌突然駕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