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桀桀怪笑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很高興你能做出明智的決定。”言罷一揮手,慕行雲當即從崖壁上掉了下來,剛受非人折磨的慕行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把摔在地上,堪堪穩住身子,落地之時,慕行雲還是一陣踉蹌,勉強站住,還略有不穩。
黑衣老者驚訝道:“老夫還真是小看你了,據老夫所知,沒人能在承受七輪‘萬劍絞心’之後還能站得住的。慕行雲,你還是第一個。”
慕行雲忍住酷刑之後的痛楚,道:“說吧,閣下想慕某做什麼事情?”他沒有逃走的想法,因爲他自知就算自己最頂峰狀態也逃不出黑衣老者的掌握,何況現在自身還是這種情況。
黑衣老者道:“不急,別怪老夫不信你,你必須先以我聖門‘本命噬心咒’立誓,別告訴老夫說你不會,能學會《滅天魔典》之人絕對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慕行雲無奈只能按照黑衣老者所說發下咒誓,黑衣老者得意非常地大笑道:“好,老夫言出必行,這就助你將祝蚺的魔軀煉化。”
黑衣老者讓慕行雲首先面壁盤坐,然後釋出強勁魔能將慕行雲完全籠罩在一片縹緲霧芒之中,黑衣老者逐次念動魔訣,道:“凝神聖門,導神入虛!待會兒你會受我元能洗體,實乃非常折磨,你必須謹記訣要,千萬莫要分神,否則前功盡棄,極易毀功滅元,切記!”
慕行雲當日爲了祝蚺魔軀,不惜自毀肉身躍入地焰溶池,又怎會懼怕這樣一點小小折磨,當即應聲點頭,驅使魔功達至導神入虛之境。
黑衣老者一手覆於慕行雲天靈大脈之上,悶哼一聲道:“長風爲我護法!”卓長風的聲音立時響起道:“長風聽令!”
黑衣老者右掌一振,**浩瀚魔能源源不斷的涌入慕行雲**。
……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黑衣老者抹去額頭汗珠,緩緩立起身來,一掌輕拍在慕行雲的腦門上,道:“醒來!”
慕行雲緩緩吐出一口氣,雙目睜開,立時二道精芒應運而生,一閃即逝,長身而起,面目已經恢復成本來俊逸非常的面孔,絲毫無損,甚至更顯英偉,揖身行禮道:“行雲謝過前輩再造之恩!”
黑衣老者並沒有多餘的動作與表情,緩緩道:“你莫要忘了我們之間的承諾!你且先回去,老夫若是有事自會通知你!”
慕行雲恭敬的揖禮,然後出了洞府而去。
卓長風這才從黑暗中行了出來,望着慕行雲遠去的背影,問道:“啓稟尊主,長風認爲此子野心極大,況且非是我聖門中人,爲何尊主會對他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以本命真元助其煉化祝蚺魔軀呢?”
黑衣老者笑道:“長風多慮了,此子甘冒奇險修行滅天魔典,雖然野心的確極大,但正是他這顆魔心異種,但是隻要善加誘導,便足令其發揮極大的用處,可以這樣來說,除了那兩兄弟之外,他應該是最有用處的棋子!”
卓長風思忖片刻,點頭道:“尊主運籌帷幄,果然好眼力!我看慕行雲在修行上根本無法達至滅天魔典的境地,最終只能依靠尊主的扶植。所以只要適時加以控制,慕行雲定然可以發揮最大的效應!”
黑衣老者大笑道:“只有長風知我心意!”
卓長風猶疑片刻,道:“稟尊主,長風一直有一事不明,不知尊主可否見告!”
黑衣老者輕咦了一聲,道:“長風有何疑慮儘管問便是!”
卓長風略作思慮道:“我知道尊主一直非常看重耀陽與小易兩兄弟,他們的確也都是三界年輕一輩中最爲出色的人,但是在武庫中尊主所表現出的器重,是前所未有的,長風從未見過尊主這樣看重兩個小輩,難道是因爲他們分別得了龍刃誅神與軒轅劍的緣故?”
“長風此言差矣!”黑衣老者桀桀笑道,“所謂的法寶神器都是一些修爲層次低卑的人用來自欺欺人的,想當年軒轅老兒手中的軒轅劍不過也只是一個幌子,用來拉攏愚昧部族的人氣罷了。兩個無知小輩縱算拿到神器又如何?法道修爲一日千里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始終成爲庸庸碌碌無所作爲之輩!充其量也不過成爲神玄二宗的散仙遊勇而已!”
卓長風聽黑衣老者將兩兄弟說得什麼也不如,不由更是大訝道:“照尊主這麼說,他們兩兄弟既然什麼都不是,爲何……”
黑衣老者道:“長風一定覺得我對這兩個小輩的態度,絲毫沒有從前那般雷厲風行的風格,對麼?”
卓長風點頭道:“正是!”
黑衣老者忽然長嘆一息,道:“其實,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了,聖門現在宛如一盤散沙,如果要想成就一番大事,聖門必須一統!然而一旦我們大張旗鼓的搞風搞雨,就會令到神玄二宗有所防範,甚至會因此心生滅除聖妖二宗之念,到時候我們還未有所準備便會遭受滅頂之災!所以凡事必須以奇擊正,才能出其不意,達至最好最佳的效果!”
卓長風一生智計百出,當年在魔族大軍中更是有奇謀將軍之稱,聽完黑衣老者之言,心中巨震,再一聯想到老者方纔曾對慕行雲所說的話,立時感應到整個事情有了一條清晰的脈絡,不由大悟道:“尊主果然明鑑三界形勢,長風佩服!”
黑衣老者揮揮手示意沒什麼值得誇讚的,語氣顯得格外凝重道:“這些只是奇計其中之一罷了,卻是遠遠不夠的,要知道這短短數千年的時間,神玄二宗已經將三界治理的井然有序,根基日漸穩固,若不以非一般的手段暗中調度,就算我們能統一聖妖兩宗,恐怕也只是強弩之末,毫無建樹可言!”
卓長風何嘗不明此中道理,道:“尊主既然洞悉此中先機,可有奇法破解三界僵局麼?”
黑衣老者一雙暗瞳似的眼眸立時閃過一道魅異魔芒,道:“這便是我爲何會如此器重那兄弟倆人的原因所在!只有他們——才能真正繼承老祖宗刑天爺的未成大業!”
卓長風震驚道:“他們兄弟倆會是顛覆三界六道的關鍵所在?”
黑衣老者點頭道:“不錯,當今之世,唯有他們纔是天地三界的最大破綻所在!除此之外,我們將無計可施!”
卓長風再聽黑衣老者的渲染語氣,不解的問道:“這是爲何?”
黑衣老者的目光投向洞府外的縹緲空際,問道:“長風可曾記得,當年我爲何會一敗塗地?”
卓長風略作思憶,道:“雖然年代久遠,但是長風仍然清楚的記得,當時若非尊主無法打開老祖宗刑天爺遺留的寶物,尋不到顛覆三界六道的秘密所在……否則也不至於會……”
黑衣老者沉聲道:“我雖然自問當時修爲並未達至老祖宗那般高深莫測,但是神玄二宗之中已經鮮有敵手,所以當時不聽祖宗遺訓,竟自不量力妄圖與神玄二宗一拼,終得嘗一敗!雖然最後恍然醒悟,但是臨陣磨槍對着那塊老祖宗遺留下來的聖璧,卻已是技窮殆盡,甚至因此丟失我族秘寶!”
卓長風知道老者所說正是當年那場血雨腥風的結局,心中黯然,道:“尊主,往事莫要再提,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已經可以重頭開始!”
黑衣老者道:“只有總結以往的經驗教訓,才能更清楚的看到我們現在所處的形勢。所以我纔會那麼重視他們兄弟倆!”
卓長風若有所悟道:“難道他們兄弟倆與聖族寶璧有關?”
黑衣老者道:“我想三界之中關於他們兄弟倆與歸元聖璧之間的秘密,應該早已不是秘密纔對!”
卓長風大驚失色道:“難道尊主是說,他們兄弟倆就是當初引起三界四宗極大關注,最後墮入第七道輪迴的兩個混小子麼?”
黑衣老者緩緩點了點頭,道:“他們不僅得到了歸元聖璧的全部精元,更甚至已經去過當年老祖宗毀天滅地的源頭所在!”
“什麼……”卓長風震驚莫名,失聲驚呼。
西岐王廷“英華殿”中,耀陽在殿中來來往往兜了幾圈,不知被灌了多少杯酒,若非本體元能修爲不淺,此時恐怕早已經癱倒在地。當然,現在他也是裝作醉得不醒人事的模樣,免得別人再來灌酒。好在姬昌早已陪同聖祖母離殿,所以羣臣更無顧忌,酒過三巡,衆臣皆有幾分醉意。
此時,又一名並不認識的官員前來敬酒,耀陽斜退了幾步,道:“這位大哥,我……我真的……嗝……不行了……”
那個官員也醉意不淺,踉蹌地硬是拉住耀陽的胳膊,道:“耀……將軍,年……年輕人……喝酒……而已,這點酒……怎麼……也得喝下去……”
耀陽大是頭痛,剛要再次拒絕,卻內息靈覺猛然一震,耳際驚戈之聲遠遠傳來,瞬時間似乎衝破了這裡滿殿的熱鬧與喧譁。 Wωω▪ ttk an▪ c○
“敵軍奇襲!”耀陽大驚失色,僅有的一點醉意也頓時消失無蹤,一甩手將那官員一把甩開,正要邁出殿外,卻見到姬昌在侍衛陪同下正兩步跨進殿來,看樣子大有再喝幾杯的興致。
耀陽單膝跪地,肅容道:“稟侯爺,西岐城外有敵情,耀陽請命迎敵!”
姬昌側耳傾聽,卻絲毫無法聽到什麼可疑的聲音傳來,更不見有人上殿來報,不過知道耀陽並非常人,鬆懈的心態立時警惕起來,本來微醺發紅的臉立即恢復正常,大手一揮道:“本侯準耀將軍再次統領城中所有軍隊,立即探聽敵情,據實上報本侯,不得有誤!”
耀陽領詔立即找來金吒,火速趕往城樓。可是還未出得宮廷,就有兵來報敵況,耀陽立即命金吒速去召集所有帶兵休整的將士,他則一邊迅速趕往城樓,一邊讓那通報的兵士將敵襲情況快速報來。
原來突襲時間就發在剛纔,不知爲何突然有數萬大軍強襲北門,幾乎同一時間,城內立時有亂賊埋伏響應。所幸耀陽平常怕有敵軍偷襲,早命西岐城守城將士嚴加戒備,所以還不致於陣腳大亂。
只是,耀陽心中清楚的很,就算一時半刻還能頂住,但是已屬疲軍的西岐將士不論是人數還是士氣,都處於絕對下風,情況已是岌岌可危。
讓報信的兵士迅速通知金吒率兵來北門,耀陽徑自先去北門穩定軍心。
飛身等上北城樓,耀陽極目瞭望,暗夜中的城門前燈火通明,殺聲震天,兩軍正在進行一場角力大戰,北城兵士這時見到主將到來,頓時士氣大增,喊殺聲變得振奮異常,廝殺起來也愈見精神。
耀陽雙目在暗夜中銳利非常,一眼望去,城下萬千攻城兵士都打着南域旗號,心中頓時大震,他怎麼也沒想到偷襲的居然會是已經退兵的南域大軍,心中不由大是擔心已經去往南域軍營的倚弦。南域軍如此大的奇襲,斷不可能瞞過倚弦法眼,而南域軍來襲,倚弦卻未能及時通報他,這說明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倚弦受了牽絆根本不能脫身。
不過,耀陽轉眼就消去了擔憂,畢竟三界之中能牽制倚弦的人雖然不少,但是能致倚弦於死地的法道高手卻是不多,如此算來,神玄兩宗的人勢必不會動倚弦,而最具殺傷力的黑衣老者也要利用倚弦,不會輕易出手。就算修爲稍高的幽玄出手,倚弦雖不是對手,至少也能逃脫。
想到這裡,耀陽的心安定下來,再度凝目遠望。
西岐城的北門,無數的南域兵士架起雲梯衝上城牆,與西岐將士血戰,城牆之上已被鮮血染紅,雙方實力相差太多,五千餘將士縱使依靠城牆之防,也難頂數萬敵軍攻擊。
然而所有西岐將士都知道,萬一城破,他們必無倖免,即使未能恢復體力。何況家小妻兒都難免受辱偷生。這一點令到他們紛紛搏命跟南域兵士拼殺,一時之間將敵軍擋在城牆之上,竟不讓敵軍再進一步。
西岐軍中幾個會法道的高手亦跟南域軍中十多名法道高手對峙,但是人數上還落於下風,好在耀陽的出現令到南域兵士大受震撼,尤其是這些法道之士,他們頓時盡數遁逃回營,沒人敢在耀陽面前妄施法道,生怕引至殺身滅道之禍。
儘管如此,但更大的麻煩近在眼前,此時在城內靠近北門之處,居然還有埋伏在西岐城內的亂賊,正組隊不顧一切地向北城大門衝來,顯然是爲了打開城門接應城外的南域兵馬。這些人不但牽制了西岐城不少守城兵力,更因爲這支兵馬的機動性與對城內的熟悉程度,致使全城兵馬的調度產生更大的隔閡問題,隨時威脅到守城的士氣。
戰況異常激烈,短時間內,南域大軍至少傷亡千人以上,西岐軍亦是陣亡數百人,雙方就在北門進行血的洗禮,所有兵士爲了各自的目的都將性命豁出去了,誰若是膽怯,恐怕只能死得更快。
耀陽親身督戰,心中卻記掛着整個西岐城的外圍,畢竟西岐不止一個北城,如果對方佔着兵多人衆,分散攻擊力度,然後縱橫捭闔用兵擊奇,那麼以西岐城現有的兵力而言,背腹受敵,加上內亂難治,城破在即。
想到這裡,耀陽冷汗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