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看見場上變化,吃了一驚,不解的問道:“此人是誰?”
姜子牙微微一笑道:“此人乃是陳塘關總兵李靖的長子金吒,出身玄宗廣法天尊門下,一身玄宗正法得其真傳,料想雖不能勝過刑天抗,但是擋個一時半刻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陳塘關?金吒?”耀陽自是想起了他們兄弟倆曾經幫助過的哪吒。
雲yu妍此時白了耀陽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耀大將軍,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下山帶兵救人吶!先生早料到耀將軍會用火攻,所以已經將火油等物運到谷外的帳營裡。”
耀陽聞言大喜,想也不想就上前抓住雲yu妍的玉手,謝道:“多謝先生和雲姐姐,這次有救了。”
雲yu妍臉上一紅,不着痕跡地將手縮回,心中微感異樣,不過她很快恢復過來,淡然一笑道:“這是先生的功勞,姐姐只是替先生運過來而已。”
“一樣,一樣!”耀陽看着雲yu妍浮起彩霞般的玉容嬌豔欲滴,不由呆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急不可耐道,“我現在就回營,只要發動火攻,一定將刑天抗那小子和鬼方這些兵卒燒成烤豬。”
“現在谷中戰局未了,如此貿然火攻,難道耀將軍要將正在谷中頑強抵抗的數千西岐兵士一併燒死嗎?”姜子牙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傾注在耀陽頭上。
耀陽怔住了,他心急如焚,的確沒想到這點,看着谷中正在奮戰的西岐將士,他怎麼可能會如此冷血的不擇手段?不過這樣下去,等到戰局一定,他就無力迴天了,耀陽不由開始左右爲難起來,心中急想對策,但是時間不等人,他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崖上不停走來走去。
俯視谷中,刑天抗從金吒的身手看出對方的身份,他雖然並沒有答話,卻已經開始着手分佈戰局,只見谷地上的鬼方兵馬整齊有序的排列戰陣,整個“落月谷”頓時安靜下來,只聽見整軍的步伐與劍戟交響,壓抑的氣氛慢慢擴散開來,猶如雷電交加的暗黑天空一般,陰沉沉的讓人憋得發狂。
雲yu妍也不由得跟着急起來,畢竟戰機稍縱即逝,一旦錯過現在的時機,耀陽僅憑區區一千兵士將無法阻擋刑天抗麾下數千初戰告捷、士氣高昂的鬼方兵馬。
姜子牙此時更是悠然道:“如果老夫料想不錯的話,一旦等刑天抗贏了此戰,他的下一步計劃必定是令手下兵士穿上西岐兵士的衣物,祭起你們的旗幟詐稱得勝回城的兵馬,一旦成功被他們混入城中,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耀將軍,你可想出什麼辦法來破敵了麼?是讓谷內的西岐將士陪葬,還是另有辦法,或是乾脆強攻,搏取基本上沒有希望的勝利呢?”
耀陽一時間想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法,被兩人這一催,更是急得大汗淋漓,心如火燒。
姜子牙見到他現在的樣子,不由搖頭惋嘆道:“耀將軍,你可知道,爲將者,豈能如此臨陣慌亂失措?這樣可能會犯更大的錯誤,讓全軍陷入無可挽回的死局。”
“可是現在時間急迫,我又想不出辦法,該怎麼辦呢?”耀陽眼見谷內西岐兵士被重重圍困,心中哪能不急,但看姜子牙還是神色如常,心中一動,連聲問道:“不知耀陽該如何?請先生教我!”
姜子牙淡淡一笑,道:“身爲一軍統帥,首先應當心境止水,任何成敗得失都絲毫無損心中清明,然後衡量揣度應對之法,方能縱橫沙場之上,運籌帷幄而決勝於千里之外。否則,你若不能讓自己冷靜鎮定下來,此戰必敗無疑。”
耀陽心神一震,聯想到《龍虎六韜》中的種種謀略之法,知道自己因爲焦急失去了身爲將帥者應有的冷靜,立即深深吸了一口氣,運起《玄法要訣》當中的“靜心凝神”之法,努力讓自己的心神完全鎮定下來。
谷地中,雙方將士已經再度交鋒,鮮血已經將“落月谷”的大地染紅,廝殺、慘嚎、嘶鳴之聲不斷傳來衝擊着他的耳膜,耀陽卻漸漸將自己置身事外,心靜如水地分析着當前形勢。眼前的慘殺不再影響他的心境,《龍虎六韜》的內容在腦海中快速掠過,耀陽全心神捕捉那一瞬間的感覺。
“怎樣才能把握這一瞬間的戰機呢?”耀陽心中暗忖,眼神中的神光逐漸鎮定如常,朝姜子牙拱手還禮道:“先生高見,耀陽受教了!”語罷,耀陽虎軀扭轉回身,如風身形消逝在山崖之上。
雲yu妍擔心的望着耀陽遁去的身影,有些焦慮的問道:“先生,他……能想到解圍的辦法麼?”
姜子牙只是輕輕撫拭了胸前的白鬚,仰望蒼穹嘆道:“老夫這麼多年來所見過的人當中,他獨具一格的天生稟賦,以及身爲將帥的潛質都是最強的!”
風,將沖天的血腥氣席捲而去,輕輕刮過雲yu妍的臉龐,令她心中一動,驚道:“風向怎麼會忽然變了!”
伸出袖袍,感受到風向的驟變,姜子牙始終淡然如常的面色此時也禁不住爲之一變,喃喃自語道:“莫非真的是天意?”
甫一遁身回到營地,耀陽面上一爽,被忽然轉變的風向拂得靈臺明朗,心中主意已定,再一聞到風中傳來的濃濃火油氣味,更是大喜過望,幾十桶火油果然已經擺放在營中了。
回到營帳中,耀陽消去化身,然後行出營帳,吩咐傳令官召集全營將士。
片刻工夫過後,耀陽站在營帳前,面對眼前的千人兵士,壯氣揚聲道:“英勇的將士們,今有兇狠外敵侵入西岐,我軍今次奉命突退敵軍。但是現在主帥出師微挫,咱們有四千多名兄弟已經被困谷中……”
一席話還沒有說完,已然引發所有兵士愕然的議論紛紛。
耀陽知道此時正是士氣低沉的時候,立時腳底微震,五行玄能由心而發,赫然震喝一聲。
千餘名兵士被喝聲所震,擡眼望去,見到將臺上的耀陽神情凜然,周身彷彿遊離出一層淡淡的金黃芒光,煥發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傲然神采,禁不住都被他的氣勢所震,整個營帳登時一片肅靜。
耀陽見效果已經達到,當即威風凜凜的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將做奮勇一站,救出我們的自家兄弟,同樣也必須將不屬於西岐的流寇驅逐出去。本將已經做好足夠的準備,相信只要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定然足以對敵人予以致命一擊,敢問各位兄弟有信心麼?”
“有!西岐必勝!”在耀陽的一番演說下,千餘名兵士頓時士氣高漲。
耀陽極爲滿意地一笑,心中終於領略到身爲一軍將帥的滋味,尤其是當他面對千餘名兵士的齊聲震喝時,他心中的熱血禁不住也隨之沸騰起來。
耀陽知道,沒有人比他更向往這種生活了。
雖然耀陽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領兵,但接下來的事情依然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條,充分顯示出他過人的軍事天資,同時也令到所有手下的兵將爲之信服。他展開方纔想好的作戰計劃,分別派駐四百餘人守住前後谷口,將所有營寨木架之類能燃燒的物件全都帶往兩旁谷口,只等他下令便澆上數通火油大肆焚燒,並以弓箭手中距離射殺所有到時候欲逃離谷地的兵士。
耀陽自身則帶着二百精壯兵士從“落月谷”兩旁的山崖攀爬上去,儘管帶了數十桶火油甚是麻煩,但時間緊急,耀陽還是要求兵士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山崖之上。
兩百西岐兵士帶着火油小心翼翼的爬上山崖,其中艱苦自是不得而知,好在耀陽從中以法能相助,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很快按照耀陽的吩咐遍佈在崖上各個位置。
即使有谷中廝殺聲遮掩,耀陽也還是怕會驚動刑天抗,然而刑天抗面對級數雖然較自己稍差的金吒,當佈置完成,耀陽終於鬆了口氣,大手一揮,冷然喝道:“倒!”
隨着耀陽的一聲令下,崖旁兩側的兩百兵士立時將火油對準正在廝殺的所有兵士,當頭潑灑而下。
谷中數千兵士正激烈拼殺,滿天火油就如滂沱大雨般灑了下去,所有廝殺中的兵士頓時被忽如其來的火油淋的愣住了,當他們嗅到難聞的火油氣味,更有一些手舉火把的鬼方兵士雙方被火油潑個正着,火光立時沖天而起,被燒得皮焦肉臭,慘嚎連天……令到雙方兵士都不明所以的同時停了手。
耀陽再一聲令下,崖頭上的二百多名兵士同時燃起火把,兩旁谷口的兵士此時看見信號,同時焚起沖天大火將谷口兩端統統切斷,頓時間滿谷火光通明。谷內兵士頓時衆皆大慌,個個臉上幾乎都已嚇得面無人色,這火勢若是燒將起來,定然沒有一個人能逃得了的。
耀陽大喝一聲,風遁而起,凌空而立,烈風激得黑髮張揚,衣衫揚起激盪,威武直如天神降世,聲震谷內外道:“吾乃西岐虎賁將軍耀陽是也,谷內鬼方兵士若是想活命出谷者,當立即放下劍戟兵器投降,否則……殺無赦!”
雙方兵士無不爲之震撼,西岐兵士見到耀陽如此神勇無匹,當即齊聲喝采起來,一時間所有鬼方兵士的士氣大落,同時注目本家主帥刑天抗。
刑天抗哪肯輕易示弱,立即長嘯一聲,躍身而起,凌空與耀陽對峙,甫一見到耀陽的時候不由吃了一驚,轉而又冷笑道:“原來是你這個打不死的小王八蛋,沒想到區區一個手下敗將竟然做了西岐的虎賁將軍,看來西岐不日危矣,哈……”
刑天抗首先奚落耀陽一番,當他感受到此時的風向,心中由不得還是一震,想到若是依照這個風勢一旦燒起來,整個落月谷都將寸草不生,他的面色稍稍一變,但隨即又大笑數聲後,冷哼道:“你有膽就下令燒啊,難道你就不怕連谷中的西岐兵士也一起燒死燒光嗎?哈……”
耀陽嗤之以鼻道:“身爲一軍將帥,我待手下一幫將士自然親如兄弟,哪會做出此等不義之舉!但是——如果你膽敢再如此視我等西岐將士如同無物,那麼即便是拼個粉身碎骨,滾個刀山油鍋都會奉陪到底!”
只聽這語聲鏗鏘有聲,傳遍“落月谷”內外,聽得谷內外一衆西岐兵士熱血沸騰,同聲應諾,聲震九霄。
刑天抗眼見耀陽一席話便將西岐士氣振奮起來,更感到對方身際所傳來的元能感應,不由心中大驚,知道對方絕非從前所見的傻小子,但面容仍是保持如常,仰天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憑什麼來威脅本將以及我數千兵士投降呢?”
耀陽雙眼精光爍然,直盯着刑天抗,道:“不錯,既然兩軍對峙出現僵局,倒不如由我們二個主將來替代所有兵士做個了斷如何?”觀望着刑天抗陰晴難定的臉色,耀陽冷然一笑,道:“堂堂魔門刑天氏的頂樑柱,甚至更有可能成爲刑天氏宗主的傑出人物,難道也會怯場不成?難道還會怕一個所謂的手下敗將不成?難道是在擔心自家的名聲……”
沒等牙尖嘴利的耀陽把話說完,刑天抗已經不動聲色的悶喝一聲:“那你就去死吧!”語罷,刑天抗雙眼冰寒,怒哼一聲,雙手揚起魔能氣勢勃然而發,揮出兩道炎熱火勁直撲耀陽而去。
耀陽一晃便已閃開,笑道:“小心點,別把谷中的火給點着了。”話雖如此,但他手下卻絲毫不慢,隻手一揮之間,“七真妙法指”劃出數道凌厲的炎熱指氣襲向刑天抗,同時身子激射而出,暗含五行玄能和歸元異能的一拳狂烈擊出。
指氣縱橫,彷彿無處不在,幾乎是包圍了刑天抗,讓他無處可逃。刑天抗叱喝一聲,雙手如漫天煙花飛舞將指氣一一擋消,此時狂風大作,氣勁迫人,耀陽的一拳已經到了眼前。
刑天抗急急退後,手刀斬出“吞日蝕月訣”,驚人刀氣向耀陽當頭劈去。耀陽隨意一笑,僅只輕描淡寫般的一拳擊出,早已運用純熟的五行玄能立時將刑天抗的魔能擊消。哪知刑天抗此招不過是虛,爲的卻是趁虛而入,揮舞出更加強勁的“蝕月魔能”,只看刀氣有如狂濤怒浪、鋪天蓋地的襲向耀陽。
“好傢伙!”耀陽的身影化成急電閃開,同時幻出幾個身外化身迷惑對方,使出滅除炎火氣勁的“乾天龍炎訣”,只看刑天抗的周圍頓時起了一陣強烈的旋風,以刑天抗爲中心集合,暗含無數鋒利的風刃借旋轉之勢更添銳利,化火焰爲風刃,耀陽的“五行化物”已然用的恰到好處。
刑天抗所發的“蝕月魔能”被耀陽的虛影盡數卸去,自身反被風刃包圍之下,無處可躲,凝集魔能使出“幻日盾壁”結界盡數頂住,卻不料耀陽也學了他方纔一招,散去受阻的風刃氣勁,乘機提起一腳,腳跟以千鈞全力扣壓了下來,正砸向刑天抗“幻日盾壁”前部。
刑天抗大呼一聲,雙手交叉用盡結界元能擋住,但卻被耀陽飽含五行玄能的歸元異能壓下,整個人在半空中硬是下沉半丈。耀陽再彈出腳影如潮,卻是每一腳都滿含異能,刑天抗自忖抵擋不住,低嘯出聲,身形急退,但仍是慢了一些,受到幾腳玄能的衝擊,即使其勢已弱,也不由身形受挫,狼狽之極。
刑天抗暗暗驚心不已,沒想到一段時日不見,耀陽的身手遠非當日可比,而且令到他在數千兵士面前如此狼狽不堪,頓時惱怒異常,身形遁飛當空,不惜暴露自身的破綻,拼着兩敗俱傷的後果,雙手凝集魔能瘋狂劈出“毀天滅地”的絕學,立時間,只見漫天無數道能劈山裂石的刀氣橫空而出。
速疾的魔能勁風吹得耀陽的衣衫後揚激飛,耀陽嘴角一翹,灑然一笑道:“好一式‘瘋狗訣’,挺厲害的,不過,小意思!”連“邪神”幽玄的追殺也能逃脫的他自然有資格說這種話。儘管他口上這麼說,心中也不敢大意,身形施展出“風遁”急幻,化成影子隨意飄越,險險纔將劈空魔能盡數閃過。
看似輕而易舉,其實耀陽卻是在全力施爲之下,纔能有驚無險的應付此招,其實此時他正面對向刑天抗,表面上看來並沒有什麼,其實後背的衣褸已被刑天抗的魔能刮破,甚至掛傷幾道血痕,錐刺般的疼痛令他眉頭微皺,但是爲了數千將士的士氣,他只是身形略晃,並沒有做出絲毫不適的動作,乃至面上的笑容都仍然保持着一貫的冷靜與靜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