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冷哼一聲,道:“你知道什麼,岐山位居龍脈寶地‘九龍沖天’之首,姬昌的整個王宮便建在昆吾山龍脈的首尾相顧處,這九龍回首,互相攢簇,無隙可覓,而整條龍脈最厲害的所在——‘龍回頭’,便是那座太廟所在。”
耀陽聽得瞠目結舌,卻還是有所不解,問道:“那又如何?難道還能難住娘娘不成?”
九尾狐又恨又怒道:“如果有這麼簡單,當然攔不住本宮,可恨太姜那死老太婆,不知以什麼法術,借氣移陽,憑着龍脈地氣,竟然在那處結成一道極爲霸氣的封印,那封印借天地之靈氣而成,絕非人力可以抵抗,所以,就算知道那裡藏有什麼絕世寶物或者試題,也斷然不會有人可以取得出來。”
耀陽聽她說是如此慎重,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知道爲什麼當日初進太廟時,會感應到那麼強烈的氣勢,原來聖祖母太姜在那裡結了一道強絕封印。
伯邑考聽九尾狐說得這麼嚴重,便道:“娘娘,難道我們真的無法可施?”
九尾狐搖頭道:“如果試題真的藏在太廟裡,那想也不用想,只有另想他法。”說着向耀陽道:“我們先行一步,有事會與你再聯繫,不過,有一件事本宮要提醒你一下!”
耀陽忙道:“娘娘有什麼吩咐?”
九尾狐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豔香閣中那個從鬼方來的美人,你得多加小心,小心大河大浪裡沒翻過船,反而在小小陰溝中栽個大跟斗。”
耀陽聽了心中也自一驚,那玉璇的元能的確讓他感到深不可測,對九尾狐的這句話便聽了進去,口中卻不肯示弱,道:“哪裡,我除了在娘娘手裡翻過船外,幾時在別人手裡栽過跟斗,只是不知娘娘可知那美人的法道淵源,到底是神玄妖魔四大法宗中哪一派的?”
九尾狐沉思片刻,道:“據我所知,他們鬼方一脈所習之術,均是大異於常,乃是鬼方拜火聖教的法術,其他的我也不大清楚,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耀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九尾與伯邑考隨即幻化成一片光華,消失在馬車中,感應到二人的離去,耀陽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把最近遇到的所有問題都想了一遍,忽然之間,馬車停了下來,耀陽隔着車廂問道:“老於頭,怎麼啦?”
駕車的老於應道:“嗯,將軍大人,小人尿急,一定是今兒個水喝得多了,所以想向將軍請個假方便一下。”
耀陽笑着啐了一口,道:“滾你的,快點!”
老於連聲應着,下車走到一邊,過了一會兒,便又回來跳上車轅,手中長鞭一揮,趕着馬車繼續往前趕路。
耀陽繼續閉着眼睛想問題,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都有些無頭無緒的混亂,一時是那鬼方女子的詭異,一時又是九尾狐無頭無尾的心機,一時又是太姜那威嚴的恐哧,如此想了一會兒,耀陽猛地一驚,本來,照路程與時間,他早就應該在自己府中了,怎麼這個時候馬車還在駛個不停。
當下連忙伸手打開車簾,喝道:“老於頭,怎麼回事,你暈頭啦,難道不記得回府的路了?”卻見駕車的人理也不理他,拼命駕車狂奔,耀陽定睛一看,但見此人五大三粗,腰圓膀闊,自然再不是乾瘦瘦的老於頭,耀陽這才知道自己的車伕不知何時叫人給替換了,現在自己被人帶到哪時去都不知道了。
耀陽環視四周,竟已到了郊外,不由怒火中燒,暴喝一聲,便伸手去抓那人,誰知馬車忽然停住了,那人已然先一步下車,耀陽身形微動,已然到了車外。
這時天色已晚,耀陽發現馬車停在一個山洞外面,當他下車之際,一女子從洞中行了出來,對他道:“耀將軍,我家姑娘有請!”
耀陽腦中念頭電轉,認得此女是當晚“豔香閣”跳舞的胡女之一,便問道:“是玉璇姑娘嗎?她怎麼會約我到這裡見面?”
那女子卻不答他,只是徑直進洞而去,耀陽心中好奇,再則仗着藝高膽大,見女子不答也不多說,跟隨入洞,行過一段幽暗的洞道,來到內洞中,原來裡面竟有許多人,藉着洞壁上方的火把亮光,正是鬼方使者以及那胡服女子玉璇,他們後面便是那一衆跳舞的胡女。
但耀陽吃驚的還是在場的梅若冰、人兒、妲己三人,只見她們都緊閉着眼睛,被一衆舞女挾持着,也不知是死是活,一見如此形狀,耀陽生平難得像今時今日享受這般幸福溫馨,所以最恨有人脅迫家室女人,不由急怒攻心,恨不得立時出手將一衆人等殺得一個不留,但偏又投鼠忌器,咬呀切齒道:“你們將她三人怎麼了?”
胡服女子玉璇的一張絕美容顏在洞中焰火襯托下,顯得格外嫵媚動人,笑道:“看來耀將軍對她們三人還不是一般的關心嘛。”
耀陽眼露精光,體內五行玄能蒸騰透體而出,狠狠地盯着她道:“如果她們三人出了什麼事,我耀陽發誓,你們這些人今天全別想活着離開這些!”
鬼方使者蒙浩雖然感應出對方的強勁元能,但仍是冷哼一聲,白他一眼道:“好大的口氣!”
玉璇揮手阻止蒙浩說話,不知爲何,心中卻隱隱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妒意,向耀陽道:“耀將軍放心,我們沒有對她們三人動任何法術,再說,她們當中也有法力極爲出衆之人,所以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用迷藥將她們迷暈,才帶到了這裡。”
耀陽見蒙浩竟對玉璇言聽計從,不由暗自揣測此女的身份,但心中還是鬆了口氣,叱道:“你們這麼做,竟是想要怎麼樣?”
玉璇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道:“也沒什麼,只是想要耀將軍爲我們做一件事而已。”
耀陽冷聲道:“要是我不答應呢?”
玉璇輕笑一聲,一指梅若冰三人,道:“他們三人還在我們手中,從剛纔我們就可以看出,你對她們十分重視,我想你不會不顧她們吧?”
耀陽嘆了一口氣,知道玉璇早就查清自己底細了,但這些人到底有何意圖,他卻怎麼也想不通,只好道:“你究竟想要我怎麼樣?”
玉璇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昨日見你身手不錯,修爲非凡,因此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去探視姬氏祖祠罷了。”
“什麼?”耀陽一驚,忖道:“她也要去探姬氏祖祠?”心中念頭百轉,卻不知玉璇爲什麼要去探姬氏祖祠,“她總不會是與九尾狐一樣想去偷試題吧?”
玉璇不答他的話,反問道:“我只問將軍,答應與否?”
耀陽眼見梅若冰三女在她手中,不答應也難,何況經九尾狐一說,他對姬氏祖祠也充滿了極大的好奇心,卻故意裝作思索了半晌,這才咬牙點頭答應:“你必須現在將她們先放了再說,我答應的事情便不會反悔!”
蒙浩冷笑一聲,道:“我們只講手段,不想跟你談什麼誠信!”
玉璇揮揮手,道:“耀將軍無須擔心,只要你幫我們這個小忙,我們必然會放了你的家室女人!我們這就去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將軍應該可以在天黑之前見到她們活潑可愛的容顏!”
耀陽眼見梅若冰三女仍然昏迷不醒的模樣,心中一痛,回過頭狠聲道:“走吧!”
玉璇點頭,向鬼方使者蒙浩點了點頭,蒙浩領會她的意思,低頭領命率着一衆跳舞女子押着梅若冰、妲己與人兒三女隱入內洞。
耀陽與玉璇兩人這才雙雙出了洞,徑直施展遁法朝西岐王宮奔去,耀陽偏頭望着身邊一直緊跟自己不放的妙人兒,不由心中震驚非常,原來玉璇的御氣飛行遁法居然不下於他的風遁術。
不一會兒到了王宮,憑着兩人的身手,自然不會驚動任何人便潛入內宮之中,玉璇對王宮地勢的熟悉程度顯然比耀陽高的許多,根本不用耀陽領路,已然輕而易舉找到了姬氏祖祠。
耀陽心中暗忖:“她們今日此舉,必是策劃許久,只是今次竟將我一起連累進來了!”
玉璇輕輕推開祖祠大門,兩人同時感應到那股逼人的壓力,各自提起元能抵抗,閃身進了裡面。
這時的祖祠裡一個人都沒有,耀陽卻不敢大意,因爲他也不敢確認那個深不可測的聖祖母太姜何時會出現在,但玉璇卻沒有這方面的擔心,言下之意似乎對太姜的作息時間非常清楚。
當二人潛入內祠,發現此時只有一個宮女正在爲諸多牌位一一上香。
玉璇躲在暗處,趁那宮女低頭點香之際,一指虛空探出,“真一訣”元能激射而出,射在宮女後背心要穴之上,那宮女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暈了過去,軟軟癱倒在地。
玉璇立時拉着耀陽竄了出來,一把扶住地上宮女,把她拖到內祠的供桌下,然後嬌軀一扭,霍然騰空而起,到了衆多靈位的上空,俯身便要去觸碰那些靈位。
耀陽吃了一驚,剛想喝問她要做什麼,玉璇遍佈元能搜尋一番,已經將姬氏第一代祖先的某個靈位觸動,並將之左轉三下,又右轉三下,然後又接二連三地轉動其他靈位,最後飄然而下。
耀陽看不明白她在做什麼,正想低聲詢問,忽聽得一陣輕微的機關扎扎聲,祠堂中心位置忽然出現一個極大的洞口,耀陽還來不及震驚之際,洞中一股熱氣忽地蒸騰而上,緊接着一股火紅脈氣衝空而上,整個姬氏祖祠中,彷彿有一條若隱若現的巨龍在盤旋。
黑衣人的強勁袖風元能亦被龍刃誅神的劍氣消融,消失得無影無蹤。
倚弦長嘯一聲,龍刃誅神揮出,劍光如虹,頓時晃若銀河傾瀉的驚天劍氣向黑衣人狂壓而去。黑衣人低哼出聲,雙手張揚,全身元能運起,整個人彷彿都鼓漲起來。雙袖合起仰天一託,勁氣倏地集起形成一團,又立即爆發,氣勁像是火山噴射一般向天狂衝,竟將倚弦驚人的龍刃劍氣盡數擋住。
這一交擊強悍之極,光芒萬丈暴射,耀眼的程度竟如同實質,激發的餘勁已衝得四周土飛石激,周圍房舍一片狼狽。幸好土行孫等人機警,已經見機躲遠,才免受了池魚之殃。而朱子真等人在黑衣人的庇護下雖然滿頭飛灰,卻沒受什麼傷。
半晌過後,倚弦突然悶哼一聲,背後的牆壁被元能潛勁崩然震飛,再次揚起煙塵滿天。
很明顯還是黑衣人略勝一籌。
黑衣人雖然佔了上風,卻仍是吃了一驚。即使龍刃誅神再強,如主人修爲如果不到家,也發揮不了多大的威力,此時對方竟能劈出方纔這一劍,令到他不得不鼓起九成元能纔可抵禦,這是近五百年來都不曾遇到的事情,可見這少年的修爲超卓已經超出他的想象。
黑衣人感到因倚弦而帶來的威脅,心中殺機大盛,正要加快行動殺了倚弦,突然神色一動,冷哼一聲對朱子真道:“我們走!”言罷轉身帶着衆妖飄然遁去。
剩下的小千、小風、小仙與土行孫愣住了,不明白對方爲何會就此退走,還以爲是倚弦駭走了敵人,都興奮的向倚弦圍攏過去。
黑衣人等前腳剛走,一衆人影就已經趕到,爲首的正是翩然若仙的幽雲和高傲的桓衝。他們是感應到龍刃誅神的劍氣威力而趕來的。
倚弦看着強敵遠遁,心中緊緊支撐的意念頓時土崩瓦解,身上隱蘊的傷勢再也壓抑不住,頓時發作起來,直立的身軀就此軟倒下去,正好偎在飛馳而來的幽雲嬌軀之上。
幽雲俏顏一紅,隨即素眉一蹙,她看清倚弦臉上死灰般的虛弱面色後,立時將倚弦抱在懷中,焦急緊張的神情盡現無疑。
桓衝卻在見到幽雲對倚弦關切的神情後,嫉妒不已,重重地冷哼一聲。
小仙終於看到了幻術褪去後倚弦的原來面目,辨認半響,終於恍然驚覺,如不是及時掩住一張櫻桃小口,只怕驚呼之聲早已脫口而出。她連忙喚來小千與小風,示意他們附耳過來,兩個寶貝訝然對望一眼,以爲有何好事,你爭我搶的湊過大頭,卻聽小仙道:“你們兩個知道救我們的人是誰麼?他便是你們師父時常掛在嘴邊,在朝歌四處找尋的兄弟——倚弦師叔!”說着纖指指向已經陷入昏迷中的倚弦。
小千與小風對望一眼,震驚當場,連忙跑到幽雲身邊,護在倚弦身側。
桓衝此時正暗自惱火,見到兩人湊過來,立時喝道:“你們兩個是誰?幹嘛跑到這面來!”
小千與小風兩人立刻笑嘻嘻地指着倚弦異口同聲道:“他是我們的師叔,所以是來保護師叔的。”兩人看出他的醋意,一起向他做個鬼臉,調笑道,“免得某些人‘謀情害命’!”
小仙聽後立時嬌笑連連,桓衝俊臉氣的煞白,就要上前去教訓兩人,卻聽幽雲道:“桓衝師兄,算了,別跟小孩家一般見識,我想方纔那人該是妖宗的不世高手‘通天教主’,倚……易公子此時身受重傷,我們不宜久留此地,還是儘快趕回蜀山,師兄覺得如何?”
桓衝當然不會對幽雲的話作出質疑,連忙笑道:“師妹所說甚是,我們立刻趕回蜀山。”但是心下仍然對她將倚弦帶回蜀山感到不大爲滿。
幽雲招呼本宗弟子做了一副簡單的擔牀,然後將倚弦交與土行孫、小千與小風三人,與桓衝帶領一干劍宗弟子緊隨其後。
一行人正要施法啓程向輪迴集外遁去,哪知異變倏生——
七彩斑斕的浩浩元能如海潮一般從四面八方涌蕩而來,十數名隱去本來面貌的法道高手驀然出現,將衆人團團圍住,片語不吐便立時發動猛烈攻擊。
蜀山劍宗衆弟子猝不及防,登時已有兩人受傷,幽雲與桓衝由他們本體洶涌的元能看出,這一衆圍攻之人均是魔宗之人,立刻想到他們定是爲倚弦手中龍刃誅神而來,嬌吒一聲,吩咐蜀山弟子圍列劍陣阻擋來敵。衆弟子聞言齊齊祭出各自劍器,分行錯位,各色玄芒閃爍間,名聞三界的“昊天無極劍陣”已然成形,熟練的法陣威勢暫時阻住來敵,不至有太大傷亡。
魔宗中人哪會就此干休,各施絕招,以期速戰速決。一時間,雙方相互緊攻死守,各色元能洶涌澎湃,四散激飛,“蓬蓬……”、“噝噝……”等勁爆之聲不絕於耳。雖然蜀山弟子人數不多,且修爲不如對方,但依靠緊密無間的劍陣配合,勉強緩住了對方的第一輪的如潮攻勢,不過傷亡損失頗大。
魔宗衆人有數名宗主級數的絕頂高手牽制劍陣走向,令到才一交手不到幾個回合,蜀山弟子與幽雲、桓衝等人逐漸感到不支,魔宗衆人卻越戰越猛,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守在倚弦身側,雖然被護在陣心,但卻焦急不已,忐忑不安,更不用說土行孫了。
此時,忽然遠方一聲震天笑聲傳來,一把雄渾聲音隔空傳來道:“吾乃玄冥帝君麾下秦廣王是也,魔宗奸邪膽敢在冥界地域逞兇麼!”隨着聲音遠遠傳來,一名氣宇軒昂的金甲男子領着一隊冥兵急急飛掠而至。
魔宗衆人聞聽此聲,立刻默契的分出八九人迎上秦廣王與他手下的冥兵,將其攔住。
幽雲、桓衝兩人與一衆蜀山弟子大喜望外,儘管他們見有人來援分去魔宗多半的攻擊力量,但他們想要反擊,卻怎奈已心有餘而力不足,情況雖未危急起來,但苦於傷亡過多,能否繼續撐下去實在是未知之數,而秦廣王也被魔宗衆人苦苦攔住,困在結界之外一時半刻脫身不得。
不多時,又有兩名劍宗弟子死傷,劍陣抵禦的威力登時大減,形勢岌岌可危。
當是時,一聲震天嘶鳴驟然響起。
水浪滔天、翻涌難平的奇湖水面,忽然捲揚起比往常更狂猛數倍的浪濤,如沸水之湖,滋滋崩暴,浪花連天。奇湖小築七彩流離的防護結界轟然合壁,在風浪之中飄搖不定,若隱若現。滔天水浪波波衝擊着環繞輪迴集的結界,輪迴集中老老少少,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齊齊涌出,目瞪口呆的望着業已平靜千數年,此時卻聲威駭人的奇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