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後,天地轉暖,寒意漸散。
今日卻有些特別,九天之頂瑞氣萬條,祥雲涌動,清聖之氣洗滌人間,昨兒還是寒冬扮相的黎民,今兒個已暖入心窩,打扮清涼起來,日頭卻不見有一絲一毫刺目,似是與它無關,一時人間稱奇,中者曰怪,仙聖道緣。
此一千古奇象之前並無提示報道,只一早祥雲聖氣陡現時,稱道此乃千年蔚觀,萬載奇蹟,只有傳說中的遠古、太古時期方有此天地異象。茶餘飯後,黎民一時熱議不斷,推居鰲首。
冀州魏郡東城有一掩翠流川之地,因遠離郡中心,直到三年前方開發爲一別墅羣,依山傍水,冬暖夏涼,亭榭廊閣,非富即貴。
九天異變兩個小時後,一道身影陡然出現半空,不知何來,未明將去,出塵之氣,暗合天時,自通道聖。負手身影憑虛傲然而立,青絲無風自揚,緩緩降來。
正是清平子。
腳踏實地後,緩緩睜開眼來,這一刻,有那麼一絲恍神,剛纔已察覺有幾分不對勁,現在終於想了起來:自己竟不着寸縷站立一花園之中!
清平子一個趔趄,若非功力深厚,身法高明,早已摔倒:“別的都都男豬一登場,好歹也有百十塊錢的行頭,這……這……貧道是不是太寒酸了些?有損我三清道門的形象啊!”
不過,當眼神掃過身命:嗯……一如既往的威武雄壯,不覺已陶醉起來,其他的一切,自不在心上。
一手揹負,一手摩挲着下巴,清平子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鬚,搖搖擺擺在草坪上走來走去。
擡目四顧,身側一棟三層小樓掩映老樹花草之間,不覺搖了搖頭,有些奇怪。既是仙神之界的東西,爲何既沒有古樸氣息,也不見仙靈之氣,若非要形容,清平子只想到了兩個字——庸俗!
嘆歸嘆,不屑歸不屑,終究是天大的機緣:“看來這裡就是傳說中的三十三重天神仙洞府或凌霄寶殿,雖然看起來怪怪的,但確有不凡之處,貧道住上一住,也不算丟人,只不知老祖是否也在附近!”念及老祖,不覺心頭一熱。
魂遊之際,一輛汽車啓笛聲揚,轟鳴而過,清平子身子一顫,急忙扭過頭去,除了眼角似是見到一烏龜殼瞬間遠去,還有……吞了一口口水,清平子隨之完全轉過身來,再也不眨眼。
斜對面也是一三層小樓,斜對着自己站立之旁小樓的側面。當然,清平子這時還不知道這種小樓稱作別墅。兩樓的欄柵之間隔着一條約三米左右的水溪,上有一座木橋,橋邊各有一個小亭子。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亭子再往後,那小樓欄柵內不遠處也有一個亭子,亭子裡坐着一位身穿深紅旗袍的年輕女子,正放下茶杯,手裡拿着一塊奇奇怪怪的板子,不知道在幹什麼!
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子不僅年輕漂亮,更遠遠散發一股子妖嬈之氣,隔着十幾大米也能感覺到。更重要的是,那翹着二郎腿的女子旗袍的開叉……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清平子搖頭暗歎:“真是世風日下!”隨之慢慢蹲了下去,眼睛瞪得溜圓,直往那裡瞟!對,你沒有看錯,他蹲了下去,他真的蹲了下去,眼睛眨也不眨,節操呢!
那欄柵好像有點礙事,正準備挪動一下,換個好一點的位置,對面的女子不知爲何突然輕笑,頭也隨之擡了起來,眼睛剛好掃到了清平子的位置。
對面女子一愣,入眼好像是英俊、帥、有型……轉眼化爲一聲聲動九霄的尖叫:“你個變態、色狼、禽獸!”
尖叫聲震散了九天瑞氣祥雲,隨之而來的就是初春之際的冷風灌來。對面女子衣着單薄,縮了縮脖子,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忙雙手環抱,氣怒的望着清平子。
這一聲尖叫也嚇得清平子一顫,“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入眼又增高大、威猛……
昂然而立,揹負雙手,氣血直往上涌,清平子目視對方,道:“從來沒有人敢對貧道這般無禮!你一姑娘家,穿成這樣,溝顯臀痕,與貧道如今的狀況也差不多,貧道還沒叫,你叫喚個什麼?你是仙女就了不起嗎?話說,這仙界就是不同凡響,嘖嘖嘖,神仙的穿着連我輩想都不敢想。”話雖如此,但心裡也有些不自在,臉皮泛紅,畢竟……是吧,這時候不過強撐臉子。
一番話,對面女子忽而愣住:“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
清平子修行多年,自可心無波瀾,可那身命不爭氣,修爲再高深也是有心無力,完全壓制不住,已經開始起了反應,漸漸昂起頭來。
見對面女子被自己的氣勢壓了下去,臉漲的通紅,突然去了羞意,已見得意,清平子嘿嘿一笑,擡頭挺胸,向對面女子展示着自己雄厚的本錢:“貧道清平子,姑娘——可敢落馬與貧道一戰?”
言語身影,對面女子又是一聲尖叫:“螻蟒,不要碧蓮!”捂着臉轉身跌跌撞撞出了亭子,往別墅裡跑去。那奇怪的板子也摔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身後仍傳來哈哈大笑:“仙女姐姐,你慢些走,別摔着啦,貧道晚上過去找你,記得留門啊!”
女子慌亂中嘭一聲關上門,靠在門後,臉上怒氣更見洶涌,緋紅已從雙頰擴散到了脖子,不住唸叨:“不要碧蓮!不要碧蓮!”這時涼意好像更深了些,女子一邊咒罵,一邊擡步上樓去添加衣服。
清平子又瞅了兩眼緊閉的屋門,隨之看了看自己,搖頭嘆道:“確實有些失禮,失禮啊失禮!”
環視四周,見身側小樓的二樓上晾着幾件奇形怪狀的衣袍,清平子先是搖了搖頭,可實在沒有法子,只嘆息道:“天意呀!”
這個時候,自然也管不了許多,清平子輕身上了二樓,雙目從左至右掃過:“腰帶?不像!”看來看去,只有兩件袍子合適,一件是淺葡萄紅的風衣,一件是淡黃色的風衣。
清平子覺得淺葡萄紅太過顯眼,穿出去惹人注意,肯定步步丟人,所以選了那件淡黃色的,急忙套在身上,這時才稍微鬆了口氣。
清平子做了賊,正準備輕身逃走,腳下突然出現一位與對面女子年齡相仿的貌美女子,內裡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裙裾直拖到腳踝,外面隨意披了一件白色的風衣。
清平子愣了愣,樣式好像和自己身上的挺像?這是……姑娘家穿的?
那女子本來在家裡躺平,正無聊着,外面突然傳來似是吵架的聲音,一男一女,男的聽不出是誰,女的卻熟悉得很,心裡那叫一個激動,趴窗戶上看不是她的風格,急忙起身跑出來想瞧熱鬧。
擡眼望去,側面院裡沒有人,別墅大門也緊閉着,正奇怪,側頭的餘光好像……猛然擡頭,入眼是一個長髮混蛋傻傻的站在自己家的二樓,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行爲藝術家?
身上……穿着……特別眼熟,好像是自己晾的衣服!仔細一看,少了的那件與那混蛋身上穿的完全一樣,這還了得!
她出來本是爲了瞧熱鬧,沒想到啊沒想到,怎麼熱鬧跑到自己這邊來了?頓時咆哮道:“你個挨千刀的長毛小賊,偷我衣服,還不脫了滾下來,我打死你信不信?”
清平子翻身坐在護欄上,雙腳擺動:“姑娘,你可想好了,真要貧道脫下來?我是無所謂的,就怕姑娘不好意思!”
女子一直瞪着清平子,當他翻身坐上護欄時,入眼處……好像有根棍子,慌忙埋下頭去,閉眼捏拳怒吼道:“你個變態,你個死變態,看本姑娘怎麼收拾你!”說着,睜眼四掃,尋找着棍子,越長越好。
清平子看來經驗極其豐富,轉眼已明白過來,伸手一引,陽臺上的撐衣杆入手,隨手扔在女子面前,道:“姑娘,你看這隻如何?”
女子看了看撐衣杆,又看了看含笑看着她的清平子,差點氣暈過去。這根太短,當然不夠,撿起來往樓上砸去,力氣也不夠,那杆子掉下來,差點砸到自己腦袋上,想死的心也有了。
清平子又看了看那幾只像腰帶的小物件,挺別緻的,隨手引了一隻入手,道:“姑娘,這是腰帶嗎?雖然別緻,卻算是奇形怪狀!”在腰上一比,好像不夠長,拿着在食指上轉了轉圈,隨手掛在脖子上。
女子完全進入懵逼狀態:這死變態,肯定是故意的!臉上的紅暈瞬間擴散到耳根、脖子,又撿起地上的杆子,指着清平子:“你……你……你個死變態,有種下來,看我不打死你!”
清平子輕咳一聲,翻身落了地上,道:“姑娘,別這麼小氣嘛,貧道暫時借用一下,日後定當加倍償還!”
本姑娘現在說的是風衣的事嗎?
下來了就好,下來了就好,女子拿着杆子,一邊叫着:“打死你個死變態!打死你個死變態!”杆子就往清平子身上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