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可當自己再一次地回過神之後,只是發現我的那隻本來握着另一個人的手結果卻是變得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許三像是痛苦自己的錯誤的選擇,抱着自己的頭,在原地閉着眼回憶着在他看來異常錯誤的選擇。
一切只是我一個人的錯誤,只是我一個人的錯誤,這是沒有任何質疑的結果。
許三喃喃道:“本來是我提起的,本來這種事情是我先提起來的,可是結果,我卻在關鍵的時候退縮了,害的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先走了。”
於是他便在那一刻,開始變得無比的痛苦,那件事猶如是心中的一把利劍一樣,猶如是自己這一餘生的夢魘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自己。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不該跟她提起那種錯誤的選擇,也不該讓她那麼孤孤單單的。”
空蕩的大廳內只留這滄桑大叔一人的呢喃,而這一刻,笑容古怪的林蕾終於開口了。
“三哥,當年的事,恐怕你真的是看錯了,而且我孃親也沒有死。”
“沒有死?不,我親眼看到小敏是從我的旁邊的懸崖中落了下去的。”
林蕾點點頭,苦澀地說道:“那是我孃親這一生最痛苦的選擇,當年在懸崖上鬆開手的不是你,而是我的孃親,落下的也不是我的孃親。而是許三你自己。”
“……嶽上仙,這。”許三將眼神投向了嶽策,對於他來說。或許嶽策的話更有分量點。
雖然不願意相信會有那種事情發生,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知道了其中的大概的嶽策也是點點頭,道:“三哥,我告訴你當日的你沒有鬆開手,而鬆開手的只是林敏林伯母。”
看着許三的臉色,嶽策繼續說着可能在其他人看來無比荒唐的真實。道:“而後來,林伯母也並沒有因爲霍亂而死。後來小鎮來了一位醫術高明的醫師,救了因爲霍亂而奄奄一息的林敏,結果林府內剩下來的下人家丁的都被那位醫師給救了,這一場霍亂之中。可是隻有你一個死去了。”
“小敏她——”
“三哥……”嶽策似乎能夠想象到許三在自己的戀人在準備與自己共赴黃泉的那一刻,卻是突然鬆開了手的滋味,就算此刻的許三大罵林敏嶽策也不會感到任何的奇怪以及生氣,因爲第一個背叛的人不是許三,許三從任何角度上來講只是一個最無辜的人,不過——
“小敏,能夠活下來,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大家聽到這由衷而發出來的慶幸的感嘆。所有人的視線只朝着許三望去,卻發現現在的許三正是滿臉的淚水,而嘴角卻掛着無比歡愉的笑容。
許三一邊捂着臉。一邊擦着淚水,卻又讓鼻腔內的鼻水夾雜着淚水,顯得相當的狼狽,聲音因此而變得異常的低沉,不過所有的人的目光沒有一個帶着鄙視以及嘲笑。
“一直以來……我都因爲是自己害死了小敏爲此而痛苦了那麼長的時間,結果。死的卻是我一個人,這真的是太好了。我可能以後就不會再愧疚下去,終於……終於不用在難過下去……”
寸草之輝,誰言不報?
真的是太好了……不管如何,只要知道她沒有死去,這對於我來說,就是最高興的事情了,其餘的……我還憑什麼去在意呢?
許三的身上本來隱隱約約還存在的黑氣也是正在不斷消失,而那漆黑如墨霧氣籠罩的臉也是在那一刻回覆了以前的光澤。
不過這故事還沒有結束喔,嶽策心中一嘆,但又接着張口說道。
“後來的故事呢,林敏爲了報答那個醫師救了林府,便嫁給了他,夫妻之間的生活非常幸福,林敏還爲醫師生了一個相當健康的女兒,取名爲林蕾,看樣子,除了少了一個許三,什麼也沒有少去。或許沒有發生那件事情,或許林敏會永遠地將許三徹底地忘記吧。”
所以我才說這是一個悲劇與喜劇相交織的故事啊,不過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的,所有的責任完全不在許三的身上了,因爲那是林府上上下下的錯誤。
一個絕對不能被原諒的錯誤。
“許三,本來就在林蕾出生後的那一年,或許是天意,也正好發生在十九年前的今天,在林蕾與她的丈夫正抱着小林蕾在庭院裡賞花的時候,突然林府內闖入了一個本來已經死去正好一年的人,而林府內除了林敏的丈夫以及還不懂事的林蕾外所有的人都因爲闖入的這個人而嚇的半死。”
陸月兒聽了嶽策那如同說書一樣的語氣,聽到了那所謂死去正好一年,雖然不敢相信,可還是啓脣道:“公子,莫非是——”陸月兒邊說,目光還朝着許三望去。
“沒錯,許三,當年讓所有人都驚訝不能自己的那個人就是你,本來你的屍體已經被人給焚燒並且埋掉了,可是當你出現的時候,有兩個人的心情是完全不平靜的,一個是林伯母,還有一個就是林伯母的丈夫那位醫師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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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你復活了什麼的,通俗來說,應該是你的鬼魂回來了。不過那時的你應該還是以爲自己是僥倖從林府內逃了出來,並且潛意識也是忘記了已死亡這個事實吧。”
如果不是記起黃泉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不是她對自己說過“五心山不是普通人能來的地方,沒有法力的人根本受不了山谷中的瘴氣”。自己也不會對許三本身的存在性質發生懷疑。
嶽策又道:“你在五心山附近不停地徘徊,認爲林府發生了滅頂之災,想要尋找人幫忙,可是五心山那邊你也知道,幾乎是沒有去那邊的,當日泉姑娘也跟我說過,附近沒有什麼人家,也沒有路過的行人。而你找不到任何可以幫助你解決,最終你就這麼一個人抱着僥倖的心理回到了林府,這也就是第一次重回林府。而日期也剛剛說的,十九年前的今天。”
“我無法想象林敏當時的心情是怎樣的,是羞愧,還是後悔,或者高興,我不清楚,可是能清楚的是,當時的林氏夫婦從許三的隻言片語中應該知道了許三並不算的上是一個人了,也知道了他只是還在因爲林府發生了霍亂而心悸不已的時段,還知道他還忘了自己已經死去了,但是即使這樣,林氏夫婦爲了能夠補償許三曾經做過的那些事,而做了一個延續了將近二十年的謊言。也就是這一個謊言,讓許三這種本來可以早點轉世投胎的陰魂在人間逗留了二十年,甚至差點變成怨靈,魂飛魄散啊!”
嶽策越說就是越生氣,在他看來不管是有多麼好的藉口,如此欺騙一個連人都不算是的傢伙,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做法的結局的好壞,就如此輕易地決定。
“林姑娘,我說了這麼多,你也應該明白我到底知道了多少吧,我能肯定,如果我不說出的話,你會要求這樣一生騙下去吧,甚至當你有了後代後,也會這樣要求吧,當年你母親離世之前也是這樣交代你的吧。”
林蕾指着嶽策,顫顫抖抖,道:“你剛剛說這會讓許三魂飛魄散,這怎麼可能,孃親還有父親都沒有跟我提起過,你一定是故意在騙我是不是?”
“他們當然不知道了,因爲每一年只有七天許三的魂魄纔會回來,怎麼可能察覺到這七天內許三的變化呢?每一年只有七天,十九年,也就是一百三十三天,許三隻呆在林府一百三十三天,而如果今天不是我將這些完全告訴許三哥,讓他了結一世心願的話,血海之上就會多了一個整天失落心智的怨靈了。”
林蕾癱軟在了地上,無神地道:“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原本孃親只是跟我說,只要不將那些事情告訴許三,許三就會呆在林府,見證着林府的永遠的延續。那樣的話,孃親也就可以讓自己最珍貴的永永遠遠交給了許三了。”
你母親當然不知道那麼多了,因爲她與她的丈夫因爲這些事情甚至一直鬱鬱寡歡,結果那麼早就雙雙去世了。
……
看着所有一切都結束了,嶽策看着許三,微笑。
“三哥,現在,你應該沒有了疑問吧,還是說,你對這凡間還有什麼未了心願麼?現在的你,應該知道現在自己應該去哪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