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長生不老藥”當時根本沒完全煉製成功,還欠缺一定的火候,儘管做到了長生,可也存在着一定的弊端,食之會被其反噬。
柳盈起初並不知曉,直到有一天月圓之夜。
她突然頭痛欲裂,五臟六腑就像要裂開了一樣,身體不停的抽搐發抖,疼得她直在地上打滾。那種感覺像是有千軍萬馬在身體上踏過,恨不得當場死去,可看似簡單的要求,但對於她來說,卻求之不能。
她嘗試跳河卻淹不死,嘗試撞牆腦袋卻未傷分毫,利器刺不進肉,上吊能呼吸……
忽然一個聲音叫住了她,“姑……姑娘,你……你沒事吧?”說話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農夫,滿臉的溝壑,慈眉善目的,是個好人。
他看到柳盈如此痛苦的樣子,好心上前慰問。
聞聲,柳盈突然不再抽搐,也停下了叫喊,猛的擡頭,眼睛像染了血一樣通紅,裡面閃爍着貪婪的兇光,只見她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身體弓起,迅猛的朝那農夫撲了過去,一口狠狠的咬在了農夫脖子上,連皮帶肉的撕扯了下來,刺目的鮮血令她徹底瘋狂,直到那人只剩一副骸骨的時候,她才漸漸恢復了正常,身體不疼了,人也變得清醒了。
可眼前的這一切卻讓她徹底震驚了,沾滿鮮血的雙手,嘴裡未褪去的血腥味,身旁的那副骸骨,她努力讓自己冷靜,卻無法控制身體抖如篩糠。
“嘔……”她忍不住乾嘔起來。
她抱着頭,痛哭、哀嚎……是那藥!沒錯,就是那“長生不老藥”害得她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她害怕自己再次犯病去害人,便終日藏起來度日。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沒再發作,她以爲她吃了一次人肉喝了一次人血,就徹底痊癒了,不再受折磨,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於是她背井離鄉,去到一個新的地方,打算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她相貌清秀,人品也好,自然引來不少年輕男子的追求,她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和其他女人一樣獲得幸福,她甚至接受了一個叫沈宏文的普通商人。
起初二人也算是蜜裡調油,十分恩愛,雖然生活不算富裕,但起碼能自給自足,日子平淡也幸福,在外人眼中他們倆就是一對模範夫妻。
可是,他們成親五年了還沒有孩子,沈宏文的娘漸漸對柳盈有了意見,裡裡外外沒少爲難柳盈。沈宏文是個有擔當的,總是護着她,他娘也不好太給柳盈臉色看。
但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孩子沒有也就罷了,沈宏文一個壯年男子竟然日漸衰老,十年過去了,竟然像老了三四十歲,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看起來已經有六十多歲了,而柳盈的樣貌卻一點沒變,十年後居然還是二十歲時的模樣。
日子久了,村裡流言蜚語也就多了起來。
沈宏文的娘對她愈發刁鑽,一口咬定她是妖精,吸自己兒子的精 氣,要害死自己的兒子。這麼鬧了幾回,但都因爲沈宏文的袒護,柳盈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不久後,沈宏文終於支撐不住,病逝了,死時才年僅三十五歲,但容貌體態看起來卻有七十多歲了。
沈宏文死後,他的母親悲痛欲絕,連氣都生不起來了,憶子成狂,不久也病逝了。
經此一事,柳盈萬分內疚,她將沈家的不幸都歸咎於自己,她再次封閉了內心,躲回了深山裡。
可一次月圓之夜,她的病痛又復發了,她未忍住那蝕骨剝筋的痛苦,再次害死了一個無辜之人。
事後她自責不已,卻也納悶爲何與沈宏文成親的那十幾年裡,她都沒有犯過病,可一離開了他,月圓之夜又開始犯病了?
她反反覆覆的想了好幾遍,終於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或許沈宏文孃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她真的是在吸沈宏文的精 氣,所以十幾年來沈宏文迅速衰老,而她卻在靠着他的精 氣維持着。
這樣一來便可以解釋通了,如今沒了沈宏文的精 氣,她纔會再次犯病!
所以,這個不成熟的“長生不老藥”的弊端就是要靠人血或者精 氣來維持長生。
想明白的柳盈不想吸人血,但她又難忍病發的折磨,唯有選擇吸青壯男子的精氣。但爲了不讓那些男子像沈宏文那樣早衰而死,她決定不再成親,不再害人,而是選擇了青樓,墮落風塵,與那些尋花問柳的不同男子行魚 水之歡。
柳盈討厭月圓之夜,討厭病發,所以她給自己改名爲“柳月彎”,從今以後世上再也沒有柳盈,只有風塵女子柳月彎。
在青樓這麼多年,她摸爬滾打,努力學習吹拉彈唱和各種舞蹈,爲的就是能得一傍身的技能。
可她畢竟容顏不衰,未免引起別人懷疑,便每過十幾年就換一個地方,這樣一來,也免了別人的猜疑和流言。
就這樣,她惶惶度日將近六百多年。
聽完柳月彎的自述,衆人皆是感慨又唏噓,她何嘗不是一個可憐人啊!
雷震子心下也有些憐憫她,但一碼歸一碼,他斂了情緒,沉聲問道:“既然你不想害人,那你爲什麼還要連殺三個人?難道是他們發現了你的秘密以此來威脅你?”
“不錯,我從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洪世堯是我的恩客,我看得出他不是什麼好人,多吸他一些精 氣也無所謂,可是他竟然想打穎兒的主意!這我可是萬萬不允許的!這麼多年來,穎兒是唯一一個真心待我的,我把她當成我的親妹妹,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柳月彎平日水波流轉的雙眸此時卻是凌厲至極。
“所以穎兒姑娘知道你所有的秘密!”雷震子肯定道。
柳月彎點點頭,“不錯,我們既然是好姐妹,之間也就沒有任何秘密了,而且我信得過她,所以把我的事全都告訴了她,她不但不害怕,反倒更同情我。我們是彼此的親人,她的名字也是我取的,穎是盈的諧音,看到她就像看到過去的我……”
“小姐!”遊穎兒也已經泣不成聲了。
柳月彎抹去眼角的淚珠,嚥下哽咽,堅定道:“洪世堯那個王八蛋想讓穎兒給他做侍妾,也不看看他自己配嗎!我拒絕了他,可誰知他從他家裡找到我一百年前的畫像,還有洪天華的親筆信函,裡面提到了我的名字,他便想以此來威脅我。如果我不答應,他就把我的身份公諸於世,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怪物,讓我連青樓都待不下去,普天之下就不會有我和穎兒的容身之處!”
“那你和洪天華是……?”
“他不過是我衆多恩客中的一個,要不是洪世堯提起,我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不過這洪天華比起其他男子來,對我還算不錯,他想爲我贖身,可是被我拒絕了,我知道自己不能成親,不想害了他。他倒也未爲難我,最後,提出要爲我做一幅畫留念,我便也沒拒絕,誰曾想他竟會有那樣的曾孫!”柳月彎咬着牙恨恨道。
“那後來……?”
柳月彎冷嗤一聲,平日裡溫和平順的眉眼,此刻都染上了冷漠凌厲,有種說不出的狠絕,“像洪世堯那樣的人渣留在世上也是無用,倒不如一次吸光他的精氣,將他害死,可惜我卻算漏了他的妻子呂佩蓉,她設計害我,我根本不怪她,反正全景州城的女人都恨我,我也無所謂,而且我根本不會淹死,只不過如果晚幾步的話,就會被人們給看出端倪來,還好杭公子及時相救,我打從心裡感激你!”說完,有意無意的看了杭陌陽一眼。
“因爲那些物件到了呂佩蓉手中對嗎?”季晴暄大膽道出自己的猜測。
“不錯,她在翻查洪世堯的遺物時,發現了那些東西,知道事情與我有關,便約我到河邊攤牌!”
雷震子點出了關鍵之處,“她既然找到證據,且又恨你入骨,應該把證據交給我們讓我們把你抓起來纔對啊,爲何要私自去找你?”
柳月彎眼中盡是嘲諷,“這就是這個笨女人的自私與貪婪,她其實根本就不在乎她丈夫的死活,反正他們之間也沒有感情。她知道了我的秘密,自然想向我討教容顏不老之術,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這背後要付出什麼代價!她以信函來威脅我,威脅我讓我傳授她秘方,否則就把我的秘密說出去,可我根本不屑理她,是她不停的糾纏我,我們二人推拉扭打之際,她被我錯手推到了河裡,她不會游泳,拼命掙扎叫我救她,可我卻厭惡至極了她這種人,一點也不同情她,更何況她知道了我的秘密,以後少不了麻煩,所以才置她於不顧,那封信函也跟着她掉進了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