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案件!
衆人在寺內的禪房裡討論着案情,也都累了一天,渴了一天。
一個小沙彌端着茶水走了進來,向各位斟茶倒水。
當他走到方妙妤旁邊時,竟嚇得手腳發抖,臉色蒼白,茶杯都打翻在地,連忙向後退了幾步,顫抖的指着她道:“兇手,她是兇手,就是她殺了我們住持!”
此話一出,衆人當場震驚。
面對衆人的目光,方妙妤如坐鍼氈,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你!說!什!麼!你不認得我了嗎?我可是經常來你們寺裡的貴客,慈光大師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會殺了他?”
“你這小沙彌休要胡說八道,我們小姐可是縣長大人家的千金,平日裡連殺只雞都不敢,更別說殺人了,你別在這混淆視聽,當心我去官府告你!”一旁的映竹挺身而出,擋在了自家小姐身前。
雷震子見那小沙彌十分慌張,不似說謊,便直言問道:“小師父,你何出此言?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還請你如實相告,我們好查出真相,以慰慈光大師的在天之靈。”
小沙彌見終於有個明白事理的了,壯了壯膽子,這纔開始說道:“昨天夜裡我起夜上茅房,經過住持的禪房外,看到一個穿着打扮非常妖豔的女子進了住持的屋內,沒過一會便鬼鬼祟祟的從後牆離去,我看到她的側面,正是這位方小姐!我發誓我絕對沒有看錯,她前一陣子老來找我們住持,我不可能認錯!也是怪我,以爲她這麼晚來找住持是有什麼要緊事,誰知……誰知今天一大早就聽說住持死了!不是她殺的還能有誰?大半夜的就只有她出現在住持房中,她就是兇手!”
小沙彌一口氣說完,便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如果我當時馬上進房間去,估計住持就不會死了……”
“荒謬,簡直荒謬!大半夜的我不在家,怎會一個人跑來寺裡?還待在大師房間裡?再說了,大師與我有恩,我與他亦師亦友,你們寺裡上下都是知道的,我豈有殺大師之理?”方妙妤氣得面色發青,渾身顫抖,雙拳緊緊的握着,指甲深深的嵌在了手肉中。
可身體的痛哪裡比得上被人污衊的屈辱感來得深。
雷震子是知道方妙妤爲人的,雖然有些大小姐脾氣,但心性還是善良的,“小師父,你會不會是眼花看錯了?方小姐可沒有理由殺慈光大師啊!”
小沙彌猛地一拍大腿,驚呼道:“誰說的!我們住持第一眼見到她時,就嚇得差點暈倒,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晚上回到房裡,嘴裡一直還在嘀咕着什麼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該來的始終躲不過之類的話!然後就將自己關在房內,一直敲鐘唸經,我們幾個師兄弟也不敢多問。反正此事跟她脫不了干係,八成是她知道了住持什麼秘密來威脅他,威脅不成便將住持給殺了,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方妙妤氣得眼圈通紅,滿臉委屈,剛想開口辯解。
忽然哪吒“咦”了一聲。
只見他彎腰從桌子下撿起了一隻耳墜,“咦,這耳墜怎麼如此……”
底下的話哪吒沒有說完,他猛地看向站在一邊的方妙妤,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了,這耳墜很熟悉。
耳墜做工十分精緻,絕對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尋常百姓家哪裡買得起,就算放眼整個廣源縣,恐怕也只有那麼一戶人家可以拿得出手了。
杜筱筱從哪吒手中拿過耳墜,左右端詳了半天,難得正經道:“這耳墜我見過,不正是方小姐你經常戴着的嗎?”
此話一出,衆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方妙妤。
她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耳朵,一時間身體僵直,愣愣道:“這的確是我的耳墜,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會落在這的,而且我平日來找大師都在大堂或者禪院,我沒有進過他的禪房啊!”
眼下人證物證俱在,方妙妤百辭莫辯,儘管她是縣長之女,但在這麼多雙眼睛之下,衙差也不能徇私枉法,正想把她先扣押回牢裡聽候發落。
“且慢,兩位差大哥,請聽我說幾句,這位方小姐說事發當晚,她正在家中房間裡睡覺,我們不妨去一趟方府,找一找有沒有人能夠證明她所說的。”
雷震子都出面阻攔了,衙差也不好多說什麼,況且確實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詞,此事牽涉的人身份都比較特殊,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可不是他們小小衙差可以承擔的。
“也好!”
方府。
方淮夫婦倆看到自己女兒被扣押着,心裡焦急萬分,詢問之下才得知發生了何事,兩人面面相覷,皆是渾身冒了冷汗,莫不是女兒犯夢遊症去殺人了?
衙差問遍了所有下人,無一能證明方妙妤當時在自己房中睡覺。畢竟事發時間是半夜,哪有那麼巧合的人證呢?況且譚茗澤也未跟方妙妤同住一屋,儘管他們這些日子來感情有所增進,但依舊沒有同房,便也無從作證了。
加上這方妙妤之前有夢遊症是衆人皆知之事,如果夢遊症犯了,半夜起來去殺人雖然聽起來比較離奇,但也不是全無可能!況且夢遊之人清醒後根本對自己的所作所爲絲毫沒有印象。
證據確鑿,雷震子和季晴暄就算想幫方妙妤,目前也沒有辦法,只能任由衙差先把人帶走。
方妙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爹、娘,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妤兒啊,爹孃一定會爲你翻案的,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二老哭得更是傷心,差點要背過氣去。
譚茗澤一個箭步衝到了衙差面前,攔住了他們,“妙妤她是無辜的,她那麼柔弱善良怎麼會去殺人呢?殺人的是我,你們抓我好了!”
衙差不屑的搖頭道,“你這傻小子,法華寺裡的小沙彌親眼看到行兇者是個女的,你湊什麼熱鬧,難道你想說你是男扮女裝去殺的人?”說完,便和另一個衙差將他拉開。
“不,我不走,我要陪妙妤!”譚茗澤緊緊的抓住方妙妤的雙手。
“相公,我知道你對我好,對不起,之前那樣對你,是我不好,你別怪我!”方妙妤哽咽着,眼睛緊緊的盯着譚茗澤,十分愧疚後悔。
譚茗澤搖搖頭,堅定的說道:“你是我娘子,是我一生一世要照顧呵護的人!我怎會怪你?”
兩人深情的告白並未感動衙差。一名衙差重重的拉開譚茗澤的手,其他衙差便直接將方妙妤帶走了。
“妙妤!”任譚茗澤和方家二老哭天搶地,他們也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