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河滔滔,滾滾蕩蕩,奔騰不休。
越澤沒有絲毫停頓,就那麼跨步走了上去。踏波尋浪,他就那麼輕描淡寫的,向着對岸走了過去,每踏一步,腳下就會泛起點點波紋,與躍河的波浪相應和,渾然天成。
跨過躍河,翻過高山,越澤停在了一處小溪前。
溪前立有一石碑,碑上字跡斑駁脫落,已經無法辨認上面的字跡。但越澤還是癡癡的看着那石碑,彷彿穿過漫長的歷史歲月,他看到了昔日的種種,感慨莫名。比起普通的山山水水,這塊斑駁的石碑給了他更多的感悟,深邃無比。
“一鳳溪,一鳳溪,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這塊石碑還留在這裡!”
一個山羊鬍老者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石碑前,自然無比,就彷彿他原本就是站在那裡一樣。越澤擡了擡頭,看了老者一眼。
“道友請了!”
山羊鬍老者衝着越澤拱了拱手,笑容可掬,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
越澤心中卻是明悟,那老者並非是對他說話,而是對他身後的霸下說話。
越澤正想出聲說話,眼前卻是一片虛幻,模糊一片。眨了眨眼睛,他再次睜眼,眼前卻是空無一人,只有潺潺的流水,搖曳的綠草,還有斑駁的石碑。
半個小時的時限已經到了,他卻是從霸下的目光當中抽身出來,再也找不到那種玄妙無比的感覺。
“莫非是我眼花了?剛纔還有一個人的!”
越澤搖了搖頭,自己將自己的雜念拋開。絕對不是眼花,那種狀態之下,看到的山羊鬍老者絕對是真實的,但恐怕是遇上高人了,就是那種能夠與神秘霸下真正對話的神秘高人。
“這世界果然很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更有新天,自己這點實力,根本算不了什麼!”
儘管在小梅山上大展神威,接連誅殺精魄境強者,如同切菜斬瓜一般輕巧,但越澤知道,這並非是自己的真正實力,在霸下的目光注視之下,世界的一切是如此之清晰,莫說是精魄境,恐怕就算是英魄境,靈慧境的強者,他都能夠一一誅殺。
但不是自己的,終歸不是自己的!
躺在溪邊,石碑下,越澤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久久不語。
他在回想這半個小時裡所經歷過的一切,看到的,感悟到的,彷彿有很多東西在流淌,但認真回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手,如何找到精魄境強者的破綻,如何擊殺敵人;他不知道那山水之間,那天地之間,究竟有着什麼樣的大道。他什麼都記不起來,只知道,自己確確實實的做了那些事情。
世間大道,本就如此。你以爲自己看到了,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你以爲自己看不到,但事實上,大道就隱藏在你的心底,不過是沒有挖掘出來罷了。
越澤並沒有太過失望,心情很是平靜。那些東西,記不起來是正常的,
距離太過遙遠,根本無法理解,自然是記不住。還是踏踏實實的一步一個腳印,總能達到那個遙遠的目標地點的!
他開始站了起來,進入到綠竹空間內。
“哇,天高了,天高了!”
“哇,小溪擴大了!”
“哇,丘陵變高了!”
“哇,水潭增大了!”
就在越澤晉升中樞境的瞬間,邢飛就如一個兔子一樣,四處亂蹦着,紅着眼睛,哇哇大叫,驚恐無比。
轟隆隆的悶響之聲不絕於耳,空間的高度在提升,變得更加廣闊無垠,平原,丘陵,大湖,水潭,小溪,一切都在發生變化。
這種改天換地一般的情形,看在邢飛眼中,自然是驚恐莫名,哇哇大叫。
“媽媽,媽媽,我害怕——”
越澤進入空間,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讓他忍不住一個踉蹌,差點就栽倒在地。邢飛並沒有發現越澤的到來,而是呆在自己挖出來的小窯洞裡,低聲呢喃着,瑟瑟發抖。
越澤看邢飛蜷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樣子,像一隻可憐的小狗。莫名其妙的,他竟感覺到鼻子有些發酸。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慢慢的退到一邊,這才重新離開了空間。
越澤只是忽然想起來,自己曾經答應過邢飛,要從外面取各種各樣的東西進去的。男子漢大丈夫,自然不能言而無信。
就着一鳳溪,越澤凝視着清澈的溪水,看那一窩魚蝦嬉戲得最爲密集,就分出一道氣勁,連魚帶水都抄了起來,扔進了空間裡。他此時已經能夠準確控制東西的着落點,水跟魚都落進了空間內的水潭裡,分毫不差。
抄了幾窩魚蝦之後,越澤又將溪邊大塊大塊的草地整塊挖了出來,扔進空間裡。他在山野間大肆搜刮,灌木,扔進去;大樹,連根拔起扔進去;蜜蜂窩,不放過,扔進去;花草樹木,蟲鳥蛇鼠,都一股腦兒的扔進去。
“應該夠了吧!”
當將整座山頭挖了個滿頭癩子之後,越澤這才停下手來,滿意的點了點頭。無形之中,他是把邢飛當做了寵物來養,充滿了惡趣味。
再次進入空間,果然,邢飛已經被漫天砸下來的東西給砸暈了頭,顧不上傷心害怕,就一個勁的收拾着,連越澤的出現都沒有注意到。
越澤想到砸東西這個念頭之時,眼皮子卻是一跳,驀地擡頭,卻是什麼都沒有,沒有金光燦燦的大書砸下來,沒有沉重的盤王訣第三重功法,虛驚一場。
他被砸了兩次,都是剛剛晉升到一個大境界之際,已經砸出了心理陰影,此時卻是杯弓蛇影了。
“你是在找我麼?”
沒有挨砸,越澤心裡卻有些失望。他東張西望着,希望能看到點什麼其他的東西。突然間,一個聲息在身後響了起來,他大喜過望,轉頭一看,一個金燦燦的手掌兜臉就砸了下來,轟隆一聲。
“靠,又是這一
招……”
越澤只來得及豎起中指,兩眼就此一黑,暈了過去。無數的信息飛舞着,盤旋着,依然化作了金燦燦的大字,盤王訣第三重,真是言簡意賅,分量十足。
小梅山一役,滄瀾震驚!
滅門血案的真正凶手出現,揚言要組建新門派,尋找門派駐址,因爲不合心意,就大開殺戒,屠滅滿門。神秘門派,正是導致最近這段時間滄瀾動盪的主要原因。
但最讓滄瀾人震驚的是,昔日的秘境至尊,絕域樓擒獲的神秘少年越澤,在被困三個月之後,衝破靈力封鎖,悍然突破到中樞境,更以區區中樞境初期實力,連下殺手,絕域樓精魄境長老,中樞境後期強者,神秘門派十六名強悍高手,都被一劍一個,殺了個精光。
絕域樓長老臨終前接連喊出五個妖字,所有人都聽在了耳中。信息在流傳中,這五個妖字都被清晰的表述出來。妖孽的天賦,妖孽的實力,妖孽的存在,無形中,越澤被世人冠上了“滄瀾妖”的名號,名震滄瀾。
此時,已經沒有人去爭論究竟誰是滄瀾年輕一代第一人,他們爭論的,卻是越澤究竟花多長時間突破到精魄境,他的真正實力究竟到達了一種什麼樣的境界,他能不能匹敵傳說中的英魄境強者。各有擁護的派別,爭論個不休。
至於越澤身上的傳承,小梅山一役之後,已經沒有人再談論這件事情。這種妖孽存在,若是不能一擊斃命,最好還是不要招惹爲好,那些大宗門,家大業大的,自然不能跟越澤這種孤家寡人犯衝。哪怕是死了精魄境長老的絕域樓,也只能自認倒黴,沒有再花費精力去尋找越澤的蹤跡。
越澤自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外號。他被砸暈過去,再次醒來之後,摸着被砸得通紅鼻子,還是忍不住罵娘。
“你是在罵我麼?”
聽到熟悉的聲音,越澤卻像一個受了驚的兔子一樣,嗖的一聲蹦出五六丈之外,這才心有餘悸的回過頭來。
一個相貌普通的灰衣人坐在草地上,靜靜的看着他,像一塊木頭,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漠。
“霸……霸下?”
“基礎已經打好,從今天開始,你就要接受我的訓練!”
灰衣人並沒有回答越澤的問題,只是一板一眼的說着自己的意見,像塊木頭,也像一個機械製造而成的工藝品。
聲音很熟悉,確實是昔日所聽到過的霸下的聲音,越澤又驚又喜,卻是想不到,居然真的能夠見到霸下本人。要知道,他的一切成就,可以說,都是霸下一手造就的,沒有霸下的出現,他恐怕連秘境大門都闖不進去,更不要說如今這般名震滄瀾了。
“分身?神念?本尊?霸下,你真的是霸下麼?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呢?這裡還有其他人麼?”
越澤變成了一個好奇寶寶,絮絮叨叨的問着,各種各樣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