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被金吒和木吒‘非禮’了的女子是姜皇后身邊後位心腹宮女。

本來,宮女是不能隨意出宮的,只能一直呆在宮中,守着那相對於整個大商來說,太過於渺小的,一座皇宮裡的天地,直至老死。因爲她們一旦進宮,即使只是被選爲一個小小的宮女,她也都是陛下的女人,不管陛下會不會看上她,都更改不了這個事實。

就算是皇子,砂岩腹到陛下的允許就染指宮女的話,那也是一樁大罪,可是說是不忠不孝,□後宮,不容姑息的。即使是最被衆臣子們看好的嫡長皇子,遇到這種事,也照樣得廢了。

所以,又怎麼可能讓宮女們輕易的出宮呢?若是她們出了差錯,比如在外頭思會入宮前的情郎,又或者是與逆賊密謀造反的話,誰又能擔待得了呢?更別說上頭一旦追究下來,又是一樁樁的是非纏身,連那宮女所伺候的後宮主子也都討不了好的。

可凡事總會有個例外,否則特權一說又從何而來呢?

姜皇后的心腹宮女的地位,自是與宮中其她的宮女們都不同的,而這種地位,使得後宮的嬪妃們在她們面前的時候都不敢過於放肆。

當然,即使地位再如此高,也是同樣不允許踏出宮門一步的。

但這一回,卻又有所不同了。

誰叫姜皇后有些事需要人差遣,偏偏那些無根之人大部分都是陛下的人,姜皇后斷沒有不經過陛下的同意,就私自差遣他們做事的道理。可爲了些許小事就去求見陛下,自來賢惠的皇后娘娘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而即使是些許的小事也沒有隨便讓下等宮女出宮的道理,所以,就乾脆讓心腹奉命出宮了。

在皇后身邊服侍是件極爲榮耀的事情,而今還能出宮去,那可就更是意外之喜了。更何況她們都是豆蔻年華就進了宮,對着宮外的嚮往隨着年紀越大就越深。除非是被陛下看重,然後賜給大臣們,否則她們也就只有淪爲白頭宮女的份,更別提踏出皇宮一步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這幾個心腹宮女們自是明爭暗鬥,在姜皇后面前拼命的表現自己,好爭取這個可以光明正大出宮的機會。

這幾個心腹宮女平日城事事都愛在姜皇后面前爭臉面,這次不過是更激烈一些罷了。

姜皇后的御人之術雖比不上雍正,卻也還不錯的,自然也知道有爲了上進而競爭心思的宮女,才能把自己交代下去的事情辦得盡善盡美,而不打絲毫的折扣。

所以,姜皇后把這些鬥法都視而不見,思索了一番便派了春風出宮。

春風並不是姜皇后身邊最出色的宮人,不過她行事卻是最爲穩重,對於主子所做的決定並不會干涉,頂多對於主子偶爾的糊塗會拐彎抹角的勸上一兩句,但並不會損到其顏面。而且,平日裡並不多作言語,更不會以‘爲主子好’爲名,而自作主張,是姜皇后最信得過的心腹奴才之一。

姜皇后要辦的事情並非是什麼不可見人之事,但春風最穩妥,自是讓她出宮好些,最起碼不用擔心她在宮外時,看見某個清俊少年就鬧出個一見鍾情的可笑戲碼來。

可誰知,即使是爲人最爲穩重,處事最是穩妥的春風,到最後還是鬧出了些事來。

其實,按着春風的意思,她可不願意因爲這些許的事情就擔擱了皇后娘娘交代下來的事情。可她剛纔因爲受驚,叫得實在是太過大聲了,朝歌又是國都,吏治最是嚴明,自不能容許有絲毫的敗壞。

而這些天子腳下居住着的平民百姓平日裡也最是熱心助人的,見到有個姑娘被兩個年輕人給欺負了,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攔着那兩個年輕人不讓他們逃跑之外,還有好心的大嬸們也紛紛上前,或是開口大聲聲討他們,或是溫聲細語的安慰着這位無辜可憐,平白遭遇了這起禍事的姑娘。

即使春風其實並不需要她們的安慰,而只希望她們不要多管閒事,讓自己能早點脫身,好完成皇后娘娘的交代。

而且春風在那兩個年輕人的手伸過來之前,很明顯的察覺到有個小小的、軟軟的、還毛茸茸的小動物跳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很快的又跳開了,然後,那兩個年輕人的手就伸了過來。

春風雖然被驚嚇到了,可還能看到那兩個年輕人臉上驚訝和害怕的表情。

春風見過宮裡的種種手段,單單是看他們的反應,就知道他們必定不是故意的,而且還有可能是被人所陷害。她好幾次想幫着解釋一下,可才說了沒幾句話,那幾個大嬸就以爲她是想息事寧人,便一個勁兒的讓她不用擔心,她們願意幫忙爲她做主,讓春風又是無奈,又是哭笑不得。

而就在春風爲了自己無法脫身而焦躁不安的時候,哪吒終於挺身而出。

之所以他現在纔出現爲金吒和木吒解圍,純粹是因爲他還有腦子,懂得思考,在事情不涉及已身時,就不會過於衝動行事,這也是多虧了黃飛虎多年來的調教,更是在戰場上學會的冷靜。雖說他現在仍時常會衝動,但比之以前確實是好了不少。

哪吒在一開始就意識到,就算自己幫着那兩個人分辨也沒用,而且還很有可能會被當成是同夥,到時候非但救不出人,還會把自己也給栽進去。所以,他很快的想到自己的下一步,應該是先去抓那隻小狐狥地,然後再站出來幫着那兩個人說話,而且也會有些底氣。

因此,哪吒果斷的拋下了被百姓們團團圍住的金吒和木吒,追趕了那隻小狐狸精好一陣功夫,這才抓住了對方。

隨即,哪吒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好爲金吒和木吒沉冤召雪。

若是旁的無名之輩來幫着金吒和木吒作證的話,相信是不會有什麼效果的。但哪吒卻不同了。

東夷和大商相爭相鬥已有百年,血仇累累,雙方的百姓都恨不得對方的國家立刻就被滅掉,所以,這回東夷滅國可謂是整個大商的大喜事,連着黃飛虎的名望都跟着水漲船高了許多,甚至是以前一直沒沒無聞的哪吒,因着這一戰的功績,都足以讓百姓們記住他了。

而且,離征戰東夷的大軍歸朝,百姓們夾道歡迎一事纔不過隔了幾日的時間,那天哪吒穿着一身鎧甲,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緊跟在黃飛虎身側不遠,那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的模樣,自是記在迎接的百姓們的心中。

更重要的是,在出徵之前,哪吒就因着有黃飛虎的嚴加管教,以及賈氏的循循善誘之下,平素裡並沒有闖下多大的禍事,也無太大的劣跡。哪吒雖說有着容易衝動的缺點,可除此之外,還是個極有正義感的人,他的一點小小的義舉,那些被他救助過的純樸人家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如今又見他年紀小小的立下大功,甚至於衣錦還鄉,更是對着鄰居、朋友和親人們訴說起他以前的義舉。

這些好話真真是一句三冬暖,一發不可收拾之下,不過短短几日就幾乎傳遍了整個朝歌,再加上打仗回來之後,哪吒的本性中那善良的一部分並沒有因爲見識過戰場的殘酷而變得無感,反而是看過那些所謂的生命無常之後,就越發的看不得無辜之人受苦,所以回了朝歌之後,也就更願意爲了貧苦百姓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此,在大家的心目中,哪吒自然是個好人。

一個人的形象太好,說的話也就因此有了舉足輕重的分量。有哪吒爲那兩個年輕人向百姓們解釋,又亮出了手上抓着的小狐狸,還有百姓據他所說的往小巷尋去,果然看見有一個小孩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還落了幾條跟那隻小狐狸極爲相似的毛髮,誰還會懷疑哪吒是在騙人呢?

只是,金吒和木吒雖說是一片好心,可到底也是辦了壞事,害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聲,少不得要道上一聲歉意,同時也總是要給人家姑娘一個交代的。

金吒和木吒自知理虧,誠心誠意的向春風道了歉,還想請對方到府上商量一下補償的問題。兩兄弟甚至已經做好了其中一個迎娶對方的準備了,幸好對方的長相不差,金吒木吒也不會太過於抗拒。

可惜,春風卻沒這個打算,只一心快點脫身。

她接受了兄弟二人的歉意,但對他們要帶她回府的提議卻敬謝不敏,因爲她知道,這是要跟自己談婚事的意思,可春風卻只想趕緊辦完主子娘娘交代下來的正事,然後在宮門落匙之前準時回宮。

春風是個懂規矩的奴才,自然也知道普通人家的姑娘遭遇了這種事,只有與闖下禍事的人家結親的結果。可她是個宮女,若無恩典,終身都不得嫁人,若有心儀之人,也只會因着自己的幾人給他家中招來禍事的份兒。這兩個年輕人的長相都很不錯,可是隻要一想到嫁給其中一個的話,對另一個也曾碰過自己的兄弟,做丈夫的怕會心有介蒂,遲早也會落得兄弟鬩牆的結果,相信即使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會偃旗息鼓,更何況春風的身份並不算普通呢?!

因此,她忙不迭的謝絕了金吒和木吒的好意,只道自己不過是個婢子,不敢高攀兩位公子,便不顧對方的善意挽留,急匆匆的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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