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未來,還是倘若我失敗之後的下場?
我真的能逆轉封神,使人族大興嗎?
我的實力,真的能戰勝鴻鈞道祖嗎?
我真的要帶着身邊這些人,踏上一條前途未知的路,讓他們陷入生死未卜的艱難境遇嗎?
帝辛看着抱頭痛哭的儺吒、殷郊和殷洪三人,再看看那放眼望去,滿目的墓碑,忽然間,心緒極度不安,甚至站都快要戰力不穩了,他的心中,對於一切,忽然開始覺得沒有希望……
恐慌、悲哀、擔憂,種種負面情緒,瞬息間,席捲帝辛腦海。
不止是他的心神這一刻出現了變化,他的面容,在趙公明等人的視線中,也同樣產生了極大的變化,這一刻的他,面頰上寫滿了不安,一顆顆汗珠,沿着額頭淌落,臉色更是蒼白不堪,失去了血色。
更要命的是,帝辛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精氣神,在這一刻,竟出現了消減的徵兆,再不復此前的旺健,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是個好兆頭。
但可惜的是,哪怕他們有的是準聖,有的是大羅金仙,可謂是站在洪荒修士金字塔最頂端的人羣,但即便如此,卻也無能爲力,心劫,只有憑自己才能度過,他們只希望,帝辛的道心,能夠堅韌一些。
“失敗,死亡,與天鬥,等待着我的下場,便是如此嗎?被人所唾棄,遺臭萬年,這些倒算不上什麼,可追隨我的那些人,他們何辜,卻都要隨我而亡,灰飛煙滅在這洪荒天地之中。”
與此同時,帝辛望着那滿目瘡痍的墳墓,抱頭痛哭的儺吒、殷郊和殷洪三人,喃喃不休。
隨着他的話語聲,幻覺內,他道心所化的身影,這一刻,衣袖以及鞋子,竟然開始出現了灰燼化的徵兆,一件件衣衫,漸漸的要變成飛灰,消散凋零在了天地之間。
而且,這種灰燼化的速度,還在不斷的加速和加劇,漸漸地,開始從衣衫,擴散到了血肉,手指頭,腳趾頭,都在漸漸的化作飛灰,旋即,向他的身體慢慢擴散開來。
待到他這具道心所化軀骸盡數化作灰燼時,那便是他道心崩塌,身死道消的時刻。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帝辛喃喃,渾渾噩噩,行走在那無盡的墳墓之中,突然,他腳下一個踉蹌,連滾帶爬的摔倒在了一塊墓碑前,當他仰起頭時,目光所及,看到的,正是血紅刺眼的“紂王”二字!
“紂王……助紂爲虐……桀紂暴君……最終還是逃不出這種輪迴嗎?”
帝辛看着那個碩大的“紂”字,不由得大笑連連,他來到洪荒,本以爲自己能在系統的幫助下,開啓一個嶄新的時代,可萬萬沒想到,等待着他的,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什麼都沒有改變。
這一刻,道心化身的灰燼化,已經到了無法逆轉的地步,帝辛的雙腿,已經化作灰燼,正在向着上半身蠶食。
“完了,他的道心,快要崩塌了……”
同一時間,幻境外面,趙公明和雲霄仙子等人,已然發現,帝辛的面容,此時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如紙般蒼白,額頭冷汗流不盡,生機意識,越來越微弱,似乎,隨時都可能隕落消亡。
他們滿心慌亂,可是卻束手無策,想喚醒道心,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他們捫心自問,自己沒有那個力量,進入帝辛的道心,爲他進行引導,而且當真這麼做的話,說不定,會把心劫引入他們自己的道心之中。
他們也無法保證,以他們的道心堅韌程度,能否度過這等可怖的異種劫。
“沒有改變嗎?”
而就在這時,灰燼幾乎快要將帝辛的頭顱覆蓋時,他的神色猛地一變。
或許,失敗之後,他和儺吒等人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就此消亡,他一手引導創造的風車、紙張、犁耙和火鍋都被破壞,可是,朝歌城民衆的腦袋,姬發是砍不盡的。
帝辛不相信,那些人嘗過了做人的滋味,還會願意去給人做狗;他不相信,這些人在過慣了省時省力、滋味醇熟的生活之後,誰會願意迴歸那種極度原始的日子,去吃豬食。
或許,他們會藏在心裡,沒有發作,但壓抑下去的那些情緒,就像是一顆顆的火種,在未來的某一日,迸發開來,哪怕是隻有星星點點,可星星之火,也能鑄造出燎原之勢。
就算是他犧牲了,可是這犧牲,必不會唐捐,仍會留下諸多種子,留下的印記,會慢慢改變這世界。
而且,即便是失敗,那也一定意味着,我已近竭盡全力!他們,願意隨我一同赴死,那就說明,他們對我還算信賴,哪怕是陪我一同赴死,也不願意獨生!哪怕是到消亡的那一刻,他們依舊相信着我,或者,相信着我要帶他們開創出的天地沒有錯!
這樣的本事,古往今來,有幾人能夠做到?
“我來過,我改變,我征服!”
帝辛喃喃。
幾乎在他這話開口的瞬間,他那原本正在化作的灰燼化的軀骸,在這一刻,竟是緩緩的融聚起來,衣衫、完整的道體魂魄,正在慢慢地恢復到此前的狀況。
這一刻,他已經想明白了,這不是他道心中的漏洞,而是天劫針對自己的疑慮,故意爲他製作的一場幻象,至於面對,簡單無比,那就是想要把他的道心摧垮,讓他失去道心,變成普通人,或者是直接身死道消。
這樣的刀子,可謂是殺人不見血,但依舊鋒利無比。
但對他自身而言,只要竭盡所能即可,至於成敗,現在看來,真的那麼重要嗎?
只要他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那麼,就一定可以把希望的火種種植在每個人的心裡,讓他們在受到壓迫,在悽慘生活中,生出反抗的勇氣。
只要那樣,他這次的重生,就不算白來過。
“區區幻象罷了,給我散開!”
念及此處,帝辛目光一凜,旋即,手猛然一揮,沉然冷喝道。
“父親,我們的父親,回來了……”
幾乎就在他這一語落下的瞬間,幻象之中的儺吒、殷郊和殷洪,立刻啜泣着,向他跑來,而且他們的身形,也在不斷的變化,變成如今這般鬥志昂揚的模樣,再不是什麼醉鬼。
不僅如此,他還聽到,沿着墓葬羣的極遠處,這一刻,正有巨大的歡呼聲在不斷傳來,似乎在恭賀他的迴歸。
伴隨着這些變化,那原本逼真的幻境,忽然就像是一塊摔落地面的鏡子一樣,突然分崩離析,化作了一塊塊碎片,向四面八方飛濺開來。
同一時間,帝辛身體散發出的那種精氣神,也開始跟着旺健起來,他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目光,令人覺得澄澈且堅定,就像是歷經過千錘百煉的一塊淬火百鍊鋼!
“成功了!心劫度過了!”
趙公明等人望着這一幕,相視一眼,猛地捏緊了拳頭,用力擺動,歡呼出聲的同時,眼底更浮現出濃濃驚色。
心劫乃是劫雷中的異種劫,想要度過,非道心極度堅定者不可!
而道心的淬鍊,是最爲艱難的,即便是他們,捫心自問,都未必敢說一定成功!
可帝辛,他的修爲進境如此之快,而且平時極少見到修煉,沒想到,道心竟然堅定至此!
“鴻鈞道祖,天仙,我勢在必得,金仙如此,大羅金仙如此,聖人也同樣如此!你,攔不住我!”
而就在這時,帝辛仰起頭,望着頭頂上方那盤旋不散,依舊散發出濃烈的威勢,一字一頓,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