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昱川還是在笑着,只是他眼眸中的幽深,就像是毒蛇一樣盤繞着,冰冷一片,隱藏着濃郁的殺氣,直直盯着辛子穆。白刃和孤毅也緊緊貼在一起,警惕地對着他們兩人,辛子穆受了嚴重的傷,捂住胸口重重咳嗽了幾聲,嘴角又有新的血流出來。
局面就這般僵持住了,戈淵不動,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她雙手握住彎月刀,冷冽的氣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逼得衆人不敢靠近。髮絲在冷風中瑟瑟起舞,衣袂翩飛,手中的刀發出冰冷的光芒,她就像一隻狼一樣死死盯着周圍的人,讓人心生膽怯。
“阿淵,你這是什麼意思?”軒轅昱川輕輕動了動脣,他的話裡難掩冰冷,不同於他以前的冷漠,是一種涼到心底的冷。
戈淵的手顫抖了一下,她沒有解釋,緊緊抿着脣,背後靠着的辛子穆,讓她微微冷靜了下來。
“戈淵,跟我走,我們回北故國。”
辛子穆的話剛一落,軒轅昱川就道:“他的命,我勢在必得。”
戈淵垂着頭,所有的堅持都崩潰掉了,漸漸放下了手中的刀,“王爺……阿淵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今日想求你放過他。”
“你不要求他!”辛子穆一把將她拉到自己面前,吼道:“你這麼低聲下氣做什麼?早在陀螺山他要你命的時候,你和他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麼牽連了!”
軒轅昱川面色忽然就冷了,他看着戈淵,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銳利的目光就像是要將她看穿一樣,黑衣人自動讓出了一條路,他走到了戈淵面前站定,月白色的衣袍輕輕搖擺着,在她的視線中飄忽不定,就像他的性子一樣讓人難以捉摸,“阿淵,你太讓我失望了。”
戈淵的心莫名疼了一下,鼻子酸酸的,有想要落下眼淚的衝動。
軒轅昱川忽然出手,一掌打向辛子穆,掌風凜冽,勢不可擋,辛子穆咬牙抵抗,被他重重打飛,摔在地上。鮮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辛子穆一時間只感覺五臟六腑俱裂,全身經脈寸斷,巨大的疼痛襲來,他躺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鮮紅的血,刺得眼睛生疼,戈淵喉嚨就像是被堵了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眼前的人,依然一身白衣,不染纖塵,他輕輕揮動着乾淨的衣袖,擡手之間就決策着一個人的生死,神情卻是雲淡風輕。
“哈哈哈……”辛子穆大笑了起來,傾國傾城的臉上沾滿了鮮血,看起來分外絕豔,他的目光裡全是不屈,還有對軒轅昱川的鄙夷,“軒轅國最卑微低賤……的昱王爺,原來一直都是、深藏不露,你處心積慮了這麼久,可不見得你……你、就是最後的贏家。”
“將死之人,何必多話。”軒轅昱川冰冷的面孔,就像是雕塑一樣冷漠,他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眼中暗藏殺機。
辛子穆嘴角仍然帶着笑,無聲的嘲諷,“別人不知道、你爲什麼非殺我不可,我……我卻是清楚的……”
軒轅昱川目光一凜,掌風如劍,“那麼你今天非死不可。”
“王爺。”戈淵截下了他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跪在了他的面前,擡起一張小臉,堅定地看着他,“王爺,阿淵求你放過他,看在這七年我忠心耿耿的份上……”
“戈淵!你……不要求他……”辛子穆倒在血泊之中,一點一點爬過去,
眉目中的堅定、眼中的執拗讓人心疼。
軒轅昱川面無表情地看着戈淵,瞳孔裡一片淡漠之色,讓戈淵覺得心驚膽戰,“那日在陀螺山之巔,你都不曾求過我。”
“王爺,阿淵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今日求你……”
軒轅昱川冷笑了一聲,用力勾起她的下巴,與她直視,“你跟了我七年,如今卻爲了別人背叛我,真是讓人心寒。”
那張戈淵不敢直視的臉,直直撞入了她的眼中,將她所有的堅持都擊得粉碎,鬼斧神工的容顏,冷漠的瞳孔,就像烙印一樣狠狠地印在她的心上,讓她掙脫不得。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求情,他就越是非死不可?”他笑着鬆開了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戈淵的心裡頓時冰冷一片,對他的畏懼越來越深,渾身都在顫抖。
辛子穆爬到了她的身邊,坐起來緊緊抱着她,渾身都是血,卻還斷斷續續地對她說:“你不要、求他,我不要你、你這麼低聲下氣,我、的小啞兒,永遠都是高傲的……什麼都不要怕……”
他的話很輕,卻是震耳欲聾,戈淵酸楚的眼睛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她顫抖着擡手抓住辛子穆的手臂,把臉埋進去。
軒轅昱川掌心凝起內力,目光如冰,對準了辛子穆的天靈蓋一掌拍了下去,強大的內力發出巨大的破壞力,辛子穆感覺全身都要被撕裂了一般,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雙手更是緊緊抱住戈淵,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樣,承受着所有的一切。
千鈞一髮之際,戈淵猛然拉開了辛子穆,擡手與他對掌。剎那間天地都爲之變色,狂風驟起,周圍形成了強大的氣流,雪花飛濺。
軒轅昱川忽然冷冷一笑,眼眸中的寒意讓人心驚,嘴角緩緩流下了鮮血……
戈淵緊緊抓住辛子穆,忽然強行收回了自己的內力,強大的氣流反噬,她獨自默然承受,挺直着背脊硬生生跪在了地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辛子穆的身體倒在了地上,他劇烈地咳嗽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戈淵,然後笑了,固執地伸手去抓她的衣袖,“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死……快,承認,你喜歡我……”
戈淵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雙手垂在兩邊,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
“呵呵……”軒轅昱川忽然笑了起來,他擡袖擦掉嘴角的鮮血,月白色的衣袖上頓時印上了一朵妖嬈血腥的血花,“我沒想過你真的會對我動手。”
他的眼神就像是毒蛇一樣讓戈淵害怕,不敢直視,她僵硬地俯身,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軒轅昱川眼神如冰,沉澱着某種瘋狂,他繞過跪在地上的戈淵,朝她身後的辛子穆走過去,腿腳卻被她死死抱住,她用一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卑微祈求着,“王爺,戈淵求求你……”
看到這樣的戈淵,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軒轅昱川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絞在了一起,疼得翻天覆地,疼得他幾乎要失去理智,就像是生命裡極其重要的東西,從血液裡被深深的剝離,而那個盜竊者,就是面前那個叫做辛子穆的男人。
“鬆手。”
戈淵渾身顫抖了起來,她對他的敬畏一直都是畏大於敬,骨子裡一直對他的害怕讓她不敢擡頭看他,雙手卻仍然緊緊抱着不肯 wWW ●тт kдn ●C○
鬆手。
辛子穆死死盯着軒轅昱川,冷冷地笑,嘴角諷刺地勾起,狼狽到這種地步他還是第一次,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是眼睛裡的挑釁卻是顯而易見。
軒轅昱川的眼睛裡沉澱着腥風血雨,冷冷一聲:“白刃,孤毅。”旁邊恭敬待命的兩人同時飛身而起,殺招現世,直奪人命。
戈淵受了重傷,不能與他們對抗,想也沒想就起身擋在了辛子穆面前,身後的辛子穆卻忽然撲到了她的身上,孤毅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探出來的劍頭同時也傷到了戈淵,白刃的鞭子纏上了辛子穆的脖子,用力勒緊,想將他拉出來。
戈淵一手拉住鞭子,一手將辛子穆用力抱住,眼睛被血染得通紅,猶如殺神,像狼一樣兇狠地盯着他們。孤毅冷冷地回視着她,手上的劍用力一拔,鮮血飛濺,他再次刺兇狠的一劍……
血,全是血,漫天的血色將戈淵的視線全部佔據,密密麻麻,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場無休無止的殺戮一直延續着,她彷彿看到了三年前的王爺就單膝跪在戰場之中,手中的劍一直在滴着血,像一個永遠不會認輸的戰神一樣撐着軀體,背脊永遠都不會被壓彎,周圍的敵軍虎視眈眈,殺聲滔天……她只覺得一片腥紅佔據了她的所有思緒,強大的內力在胸膛之中聚集着,全力噴涌而出。
“啊!”
狂風呼嘯,髮絲飛揚,大地劇烈地震動着,樹木連根拔起,連天地都爲之變色,強大的氣流將周圍的人統統震飛,有的重傷在地,有的當場死亡,鮮血飛濺,肢體斷裂,一片狼藉。
“是狼嘯之力!”白刃撕心裂肺的喊叫出這句話,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眼中全是懼色,孤毅傷得最重,他的眼中還殘留着震驚,什麼都來不及說,就猛然倒在了地上。
軒轅昱川臉色蒼白,身體被強大的氣流傷及了肺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戈淵,眼中閃過一絲心痛和脆弱,胸口一股鬱氣再也無法阻止,猛地吐出鮮血,昏倒在地。
“主上!”白刃艱難地跑過去,將他扶起來,回頭陰狠地看着戈淵,“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戈淵坐在地上,眼中一片空洞,僵硬地抱着沒有動靜的辛子穆,嘴脣輕輕蠕動着:“王爺……”
寂靜的山林之中馬蹄聲響起,“噠噠噠”漸漸逼近。
“是公子!”一聲驚呼,忽然從馬背上衝下來幾十個人,“是誰傷了公子?”
戈淵動了動眼珠子,僵硬地看着他們,“你們帶他走吧,不要再回來了。”她說完,鬆開了緊緊抱住他的手,將他推了出去。
辛子穆滿身是血,全是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氣息越來越弱,像是隨時都能斷了一樣……
“公子!馬上帶公子療傷!”
帶上辛子穆翻身上馬,一羣人又浩浩蕩蕩地離去,馬蹄聲漸漸遠去。
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
戈淵緩緩站起來,步履蹣跚地朝軒轅昱川走過去,重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磕下了頭,“戈淵有罪。”
“你這話留着主上醒來再說。”白刃冷哼了一聲。
戈淵微微垂着頭,忽然抽出彎月刀刺向自己的胸口,刺了一半的時候,被白刃一把打掉了。
“你的命,就留着主上來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