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原名金盛,他和假扮小順子的辛子穆關係本來並不是很好,只是他自小軟弱,被欺負慣了,又逢辛子穆看不慣他這般軟弱的模樣,幫襯過他幾次,他對辛子穆的好感便“蹭蹭”往上升,把他當成了知心人,整天順子長順子短的,全無防備,卻不曾想今天去池邊取水的時候,辛子穆突然衝出來,二話不說就把他推進去池子裡,然後還大喊救命。
金盛本來就生在河邊上,小時候就會游泳,這池子裡的水自然不放在眼裡,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剛一爬起來,又被辛子穆一腳踹了下去,還惡狠狠地警告他不準爬上來,這一次金盛是徹底傻了眼,完全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他,非要這般致人於死地,一直到被救起來,他都是渾渾噩噩的。
姚貴妃問了什麼,他並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些問題的答案他還沒想好要怎樣說,又或者說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前些日子被辛子穆給了這麼多的蜜棗,今天突然狠狠一棍,徹底將他打懵了。
然而這都不是最糟糕的情況,最糟糕的是他剛把情緒整理好,換好了衣服一推開門,就瞧見了這樣的情況,三魂頓時去了七魄,嚇了個半死。
小順子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他一個太監居然和皇上的女人有染!金盛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被殺人滅口。
“醒了?”
金盛睜開眼睛,腦袋裡還是一片漿糊,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嚇得一陣哆嗦,沒來得及往後退,就被辛子穆笑眯眯地搭住了肩膀,頓時動彈不得,“你今天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趕緊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我什麼也沒看到!”
“嗯。”辛子穆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知道的,我對你一直不錯,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證你安安穩穩的。”
他這語氣着實陰冷,跟以往的性子全然不同,金盛聽了又是一陣哆嗦,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我發誓……”
站在旁邊的戈淵看不下去,秀眉一皺,“行了,想必他也不會出去亂說,你別嚇他。”
金盛總算是聽到有人爲他說了句話,感動涕零地看着戈淵,誰知她蒼白的嘴脣下一秒就爆出了一句:“否則,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不會讓他多活一刻。”
金盛立馬伸出三根手指頭,“我發誓,我發誓……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戈淵和辛子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秋月比秋水早來一步,帶來的太監是平常給戈淵看病的那個趙太醫,本來以爲又是戈淵出了事,連忙千里迢迢趕過來,一看戈淵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還讓他給一個小太監看病,氣得他吹鬍子瞪眼,但是這面子還不能不給。
趙太醫給金盛把了脈,只道:“不過是受了涼,熬些薑湯喝了便是。”
戈淵瞅了秋月一眼,“去讓廚房熬些薑湯。”
秋月咬咬脣,還是認命地去了,剛一到門口就碰到了秋水,在她耳邊咬了幾句話,兩人很快便
擦肩而過。
“夫人,外袍帶過來了。”
戈淵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這屋子裡並不冷,你先擱着。”
秋水抿脣,認了。
送走了趙太醫,戈淵又問:“你們在宮裡擔任什麼差事?”
不等金盛回答,辛子穆就搶着道:“回夫人,無非是一些體力活。”
“聽也知道不是什麼好差事。”戈淵思索了一會兒,“這樣吧,你們兩個來伺候我好了,總會比現在強。”
金盛嚇得臉色蒼白,剛想拒絕,辛子穆立馬跪下磕頭,“謝夫人!”
秋水也阻止不了戈淵,急得火燒眉毛,瞧見她當真要帶這兩個不明不白的人進隴陽宮,趕緊攔住他們,“夫人!這可使不得!”
戈淵眉眼一橫,冷意頓生,“我連這點權利都沒有?”
秋水嚇得都要哭出來了,“不是啊夫人,這、這、這,不明不白的人哪能帶進隴陽宮啊?”
“他們不是不明不白的人,是救我一命的人。”
“可是夫人,他們是寧公公手下的人,至少要先問過他!”
戈淵想了想,“是該問過他的意見,我先把人帶回去,等見了寧公公,我自會告訴他。”
秋水擦了一把冷汗,心道,這新主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回到隴陽宮,寧德並不在,戈淵就大張旗鼓地帶人進了院子,亭子裡擺上一些茶點,就開始談天說地,金盛膽子小,不敢說話,也就戈淵和辛子穆一問一答,說得久了也膩味,戈淵便讓人拿來了棋盤。
“你可會下棋?”戈淵笑意盈盈地看着金盛。
他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
辛子穆道:“奴才會一點。”
戈淵點頭,“正好我也只會一點,咱們來打磨打磨時間。”
秋月和秋水守在邊上,看得傻了眼,誰也不敢吱聲,卻誰都不敢離開一步,生怕出了什麼差錯,到時候真的擔待不起。皇上和這新主子的關係甚是微妙,既不好好護着,也不肯讓她受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門道,哪敢有半分閃失。
對於下棋這件事,戈淵是真的只會一點,以前王爺教她下過幾盤棋,還並不是太會,王爺便忘了這茬似的,改教了其他的東西,所以學棋的事情便不了了之,而辛子穆自然是個中高手,他自小就聰慧,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一盤棋不過落了幾顆子,就基本上奠定了贏的趨勢。
戈淵並不是太在乎輸贏,她一邊下棋,一邊詢問金盛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偶爾笑一笑,便是輸了也不惱,看似和金盛的關係比較親暱,倒是冷落了和她下棋的小順子。
寧德終於從萬千事務中抽出身來,秋月和秋水趕緊迎上去,甚至連禮都沒有行,便匆匆耳語了幾句,然後退下,大致的事情寧德也瞭解的差不多了,緩緩朝戈淵走去,短短的幾步路子便將思路理清。
“見過夫人。”
戈淵“嗯”了一聲,繼續下棋,“我要了兩個伶俐的小太監,
她們說要經過你的允許。”
寧德笑得和藹可親,“是這樣的夫人,隴陽宮有隴陽宮的規矩,非身世清白者不得入內,這是老祖宗定下的,奴才不敢壞了這規矩。”
戈淵的手頓住了,她側頭看着寧德,凜冽的目光竟是讓人不敢直視,“這好辦,你去查查他們的身世背景不就行了?”
這話似乎正中寧德下懷,他笑得眯起了眼睛,“可是查明之前,他們仍不可入內半步。”
“那照你這樣說。”她皺眉,“要是一輩子查不清,就一輩子不能進來了。”
“倘若身世清白的話,自然會很快便查明,夫人想要這兩個奴才伺候也就順理成章。”
戈淵乾脆擺擺手,“那就不進殿好了,就讓他們在殿外伺候着。”
寧德高呼:“夫人!這也萬萬不可,這隴陽宮不是什麼樣的人都可以侯着的……”
“呵呵。”她冷笑了兩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然怕壞了祖宗的規矩,那我就搬出隴陽宮,反正我不在意這些規規矩矩的。”
寧德徹底無話可說了,每次話到了喉嚨口,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戈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今日我就搬。”
“夫人先別急!”寧德一個頭兩個都大了,“就依夫人的,守在殿外可行?”
戈淵這才坐了下來,“嗯,那就讓他們在殿外當差,還請寧公公儘快查明他們的身世背景,好讓他們貼身伺候。”
“自然自然……”
私自做了這決定,寧德只覺得心裡火燒一樣難受,還不知道該怎麼向皇上交代,看了一眼旁邊畏手畏腳的金盛,忍不住問道:“夫人爲什麼非要他們兩個不可?改明兒我給夫人尋幾個機靈的,總抵得過這面黃肌瘦的人。”
“不可不可。”戈淵連連搖頭,“今日若不是他們兩個無意救了我,我怕是就死在姚貴妃手裡了,他們也算是我的恩人,我不忍心他們再吃苦,便想弄到身邊來,互相有個照應,我也放心一些。”
“這奴才救主子,本就天經地義,哪有什麼報恩不報恩的……”
戈淵忽然盯着他,一雙眼睛直視人心,“我若出了事兒,怕是寧公公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說起來他們也是寧公公的恩人呢……”
寧德後背直冒冷汗,只能連連點頭,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這新主子,還真是難纏。皇上走之前特意交代了要好生照顧着她,可她乍一看是個溫順的主兒,偏偏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出來,寧德不但要護着她別出事,還要和她鬥智鬥勇,不能讓她離開皇宮半步,皇上給的這差事着實爲難。
這時候秋水在寧德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秋月見狀也說了幾句,大致是說戈淵和金盛的關係似乎不一般,寧德頓時感覺到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
戈淵一邊撐着腦袋,一邊招呼金盛過來,“來來,小全子,我教你下棋。”
兩個宮女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種大事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