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風道:“你只關注眼前的,其實只要用心發現,還會有很多可以停靠的港灣。魏蓉,其它的事,萬死不辭;感情的事,恕難答應。”
瞬時間,魏蓉她已是淚滿面頰,說道:“李澤風,你好狠啊!我是我,我不是她!百轉千回、身心俱痛的滋味,你知道嗎?你有想過我嗎?” 她扭過頭拭去眼淚,等待他的反應。
李澤風沉默片刻,說道:“我該走了!你也儘快離開榮光吧,這是最好的結果!”正欲行動,她嬌弱的身軀已衝上來,擋在他身前,恨恨道:“要走也是我說了纔算數。今天你既然把事做絕,索性在決絕一些。現在,我就把你寫的信還給你,這就去拿!而後,你也把我寫給你的信還給我。自此以後,你我再無關聯。”
“沒這個必要吧,寄出的信猶如花出去的錢,難道還能退還回去。”李澤風苦笑道,此時此刻,千金小姐的蠻橫性格開始顯現出來。
“不行,我就要這樣,我就要退回去……就退回去。”說着話,抽泣起來,拖拽李澤風向前走。此刻的畫面令一衆看客,匪夷所思。一個嬌俏美麗的少女,哭得梨花帶雨的,還拖着一個大男人,這男的得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啊!
“好了,我跟你走。”李澤風的認知中,從沒有想過會出現今天的畫面。此時,那張網已經罩住他。
夕陽下,魏李二人都拖着長長的影子,部分重疊在一起。她緊緊扣住他的胳膊,走向自己住處。他只得道:“我跟你走,你先把手鬆開好嗎?”
魏蓉卻根本不搭理他,隔着衣服用力擰着李澤風的胳膊。李澤風備受煎熬,身體的痛,於他根本不是事;擔心的是,她今天的所作所爲,已超出自己定義的邊界,如果一走了之,她一旦出了什麼事,自己將要承受一生的煎熬,不能再刺激她了。
打開房門,李澤風站在門口,溫和說道:“我在門口等你拿。”
這一路走來,魏蓉覺得很疲憊,精神委頓了不少,看着他平和的臉,體會到這份平和背後的深意,於是舒緩道:“就算成不了戀人,咱們還是朋友吧,都到了家門口,就進去喝口水坐會兒吧。”
“那好,打擾了。”李澤風稍微猶豫一下,就進了門。向屋內瞄了一眼,問道:“用換鞋嗎?”
魏蓉就瞥了他一眼,側過身反鎖房門,蹲下身子,拿出一雙拖鞋,放到他腳邊。期間,再和他沒有任何身體接觸。
掃了一眼,是雙男鞋,尺碼合適。他登上鞋,向屋裡張望。
這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色彩以黑白灰爲主色,簡約溫馨,客廳很大,顯眼的位置都掛着她各個時期的照片,唯獨中央最醒目的牆上卻留白了。
魏蓉以平常待客之道,帶着他,在家裡參觀了一番,問清喜好,泡了杯花茶,說道:“澤風,剛對不起,你別介意。”李澤風端坐在沙發上,笑道:“沒事,咱們多少年的交情了。”
“那好,你先坐着,我去洗澡,身上太髒了。不好意思。”她乖巧道。
“打住,趕緊把信退給我,等我離開,你再洗不遲。”李澤風緊忙道。
“你就這麼討厭我,我就那麼不招你待見?”她竟然憨憨地笑道。
“不是啊,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又去洗澡,我在這裡真的不合適。”李澤風忙道。
“你不總是自詡是大灰狼嗎?怎麼怕了?現在才說不合適啊,晚了。乖乖等着,否則我就說你……”她一邊笑,一邊晃了晃鑰匙,“門反鎖了,鑰匙在我手裡,有本事就進來拿。”不等他的反應,慌不擇路地奔向衛生間。
她擡腳就衝進去了,右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氣,許久都不能平靜下來。
緩緩來到鏡前,認真地審視自己,好像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了!自己變了,表象就是喜怒無常。可是,也不能全怪我!一切因你,一切因你而存在,一切因你而虛無。都說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可眼前的磨難,我已經承受不起,還能見到彩虹嗎?你就是我磨難的始作俑者,我恨你。
鏡中的臉開始咬牙切齒,狂風驟起,一灣躁動的心湖頓時掀起滔天巨浪,我詛咒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要把你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巨浪後是細碎綿綿的浪花:還能把你怎麼樣呢,你死了與我有何益?我就想咬你,想打你,出出氣,可出完氣又有何用。我好像也和你一樣了,成了變態了!
思緒如潮水般時起時落,她的臉在閃爍中煥發出各種色彩。當狂暴的心湖再次波瀾不現時,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他就坐在自家的沙發上,還在等自己。
已經夠出格了!不能再讓他輕看了自己。如果他要忍不住的話,自己該怎麼辦?如果自己突然改變想法,想和他……?若是在以前,根本不在算計之內。時至當下,說句實話,自己都不敢確定,下一個瞬間自己會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來。洗澡只用了半個小時,相較平日動輒一小時起步,已經可以用飛快來形容。
換好衣服,再次平靜下心神,走了出來,入眼的他依然端坐在沙發上,沒有挪動。
她身着居家裝束,包裹得很緊,沒有影視劇中的誘惑或香豔畫面,李澤風的心長長出了一口氣。這短時間,他如坐鍼氈,將感官敏銳度提升到極致,極其細微的聲響,入耳時都格外清晰。之所以這樣做,因他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他不敢走,萬一走了,魏蓉在浴室出了事,可怎麼辦。他感覺那張網已經把自己罩住,越是掙脫,只能會適得其反。
環顧四周,多個魏蓉從不同角度、不同高度、甚至不同維度,都在笑看自己,有童真稚氣的笑,有活潑可愛的笑,有青春靚麗的笑,帶出的笑意有俏皮的、純真的、高冷的,不一而足,更讓他無法平靜。時間越久,煎熬越深。
好在她出來了,表面上看也還正常。她似乎好了,常態下的魏蓉,謙恭時讓人有些距離感,高冷時又偶爾讓人感到些許溫暖。
“讓你等久了。”魏蓉道。
“還好,還好。”此時的他不敢和她玩笑。
“別那麼拘束。稍等一會兒。”說着話,她走進臥室,很快地拿着一套男西裝走出來,心裡揣度着:不知道他會找什麼理由拒絕呢。
“澤風,如你所願,過不了幾天,我就該走了。這身西服是早就買給你的,穿着應該合適,希望你能收下。”緩緩地來到他身前,揚起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