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風被裹挾進二人戰場,也只能充當和事佬的角色,正經道:“江科長您和我師父相處日久,您二位之間的陳年官司,我怎敢摻和,也摻乎不進去。不過,我清楚:我師傅是爲廠裡的一萬多人着想,廠子沒了,那些人的生計就沒了,師傅的這種格局和情懷,正是我學習的地方。江科長,您對榮光了如指掌,多少年了,一直是您鼎力手託榮光,值此危難之際,您可不能撒手啊!我一定竭盡所能,匹配出相應的生產能力,保證產品質量,保證按期交貨!江科長,明年訂單的事,還請您費心操持。”
江科長側眼審視李澤風有好一會兒功夫,才轉過頭對任紹賢說:“老任啊,你這徒弟很不錯。你一個人不是個兒,就改羣毆了。得得得,我犯賤,沒事撐的自己作踐自己,補充一句,任紹賢,我是看在小李的面子上,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任紹賢笑着點點頭:“這還像回事。我這徒弟以後就常麻煩你了,你可不許糊弄他。”
江科長擡手一指任紹賢:“姓任的,你少來勁啊!你肚子裡的蛔蟲有多少條,我還不清楚。老弟我大人大量,懶得和你這小肚雞腸的人計較了!就先讓你徒弟熟悉一下各部門的人,到了啃節的時候,我在疏通一下。任科長,您還滿意嗎?”
說着撥了個電話,一分鐘不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走進來,先叫聲江科長,然後轉向兩位客人。先和任紹賢招呼後,待目光定格在他身上時,忍不住吃驚地叫出聲,“李澤風,怎麼會是你!”
李澤風尷尬地笑了笑,“你好,秦紅。”
“小秦,你們認識。”江科長也詫異道。
“我們是校友,在校時就和李澤風關係特別好,對吧?”秦紅笑看李澤風。
“那是那是。”李澤風再次尷尬地笑道。
“既然是老同學,就好辦了。小秦啊,你帶小李熟悉一下各組的人員和業務。小李,具體的事可以直接找小秦,你們聯繫起來比較方便。”
秦紅帶着李澤風在科裡轉悠了一圈,李澤風完整記住了關鍵人名和所轄地區,一番哥哥哥姐姐的稱呼,也着實比較累心。
秦紅把李澤風叫到樓道里,說出第一句話:“李澤風。你變了,變得我完全看不懂了。”
李澤風笑道:“你也變了,變得更好看了,也更穩重幹練了。”秦紅淺笑道:“言不由衷!”隨即嘆道:“真是巧了,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李澤風略顯侷促道:“是挺巧的。秦紅,請你原諒我在學校所做之事。”
秦紅又笑道:“你沒做錯什麼,我還要感謝你呢,沒有你,我是拿不到學位的。”李澤風急忙搖頭道:“我以前做錯了事,收了你錢,還恐嚇你。現在就還給你,把你的卡號給我。”秦紅趕忙擺手,笑道:“咱倆人畢業後第一次見面,就談錢,是不是有點不合情理啊。”李澤風堅持道:“那個時節,我心理扭曲,做出很多出格的事,請你原諒,趕緊給我卡號,這樣我心裡纔好受些。”
“不對,不是你說的那樣!最後一次普物補考,你根本沒收我的錢。”她接着悠遠道:“你不欠我一分錢!李澤風,你就是一面鏡子,讓我認清了自己。我要謝謝你,纔是正理!”
秦紅就是李澤風給譚玉講述中的那個不要臉的女生。大學期間,李澤風收了她的錢,並折磨過她,李澤風迫害陳穎,秦紅作爲目擊者,最清楚不過。
李澤風問道:“秦紅,你真的不怨恨我了?”秦紅笑道:“當時真的很氣憤,後來我知道了你爲什麼這樣做,也就不生氣了。再說,我在大學的事情,你也清楚。現在想想,挺後悔的。李澤風,你的變化也令我意想不到。”
李澤風詫異道:“爲什麼這麼說,我有點糊塗了。”
秦紅笑道:“因爲我還算了解你,你在學校裡的那些所謂醜事,沒有一件事你故意做的。被無故冤屈的滋味實在難受,所以你才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來,來證明自己是個變態。說白了,你還是你,本性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李澤風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熱,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成心的。”
秦紅咯咯笑道:“再簡單不過!誰也不會傻到,在大廳廣衆之下,去拉下女老師的拉鍊,別忘了我可是親眼目睹。還有胸罩的事……,那時的你,恐怕就是個單純倔強的青春期小男生。”秦紅笑得已經直不起腰。
李澤風臉上的溫度開始升高,氣悶道:“你還有完沒完。”
秦紅仰起臉,笑意還是滿滿的,說道:“變態是有點,可人還是不壞的。”李澤風道:“可我真坑了你的錢。”秦紅收斂笑容道:“咱們那是各取所需,你把時間花在學習上,我把時間花在談戀愛和玩上。你承受了寂寞,我享受了快樂。儘管現在看來,那不是快樂,而是浪費青春。那時而言,我能用錢買來考試成績,已經很好了。說起來,我還欠你的錢呢。”
李澤風也笑道:“前事不提,咱們兩清。秦紅,那件事後再沒見過你,過得怎麼樣?”
秦紅正色道:“普物通過後,我開始思考一些問題,其中也包括你。反思後,我覺得以前的生活,實在沒勁透了!想通後,我決定開始新的生活。”停了一下,又嬌笑道:“所有一切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尤其是你對我那輕蔑的神情,我可是記憶猶新啊。”
李澤風的臉有點掛不住,應付道:“你又來了!”
秦紅道:“大四以後,我開始學習。畢業論文可是優秀呢!後來託關係進了這裡。你在榮光還好吧,我聽說陳穎也去了那兒,你們能處到一起嗎?”
李澤風道:“當時我確是目光短淺,錯會你了!秦紅。託你的福,陳穎已經不記恨我了,有極大可能會成爲朋友。”
秦紅笑道:“這就對了,這纔是你的本性,沒想到,你現在這麼會說話了,有時間咱們細聊。”
李澤風知道該結束了,笑着答應:“到時候我請客,想吃什麼儘管說。不是公款,我真心誠意地請你吃飯,秦紅。”
秦紅的臉騰地紅了一下,嘴裡嗯了一聲,忽然將手伸向他,鄭重說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秦紅,籍貫京城,性別女,今年二十二歲,雙子座,畢業於X大機械工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