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了一條小衚衕,走到了一家大門封閉比較嚴,不過還算比較氣派的門臉前,茹珍姐告訴茹鳳說,這就是咱們的家了,爹爹和媽媽以及全家都住在這裡。
衚衕的前面就是天柱哥開的飯莊,名字叫‘老道口菜館’,飯莊的前面就是一條比較寬闊而繁華的街道,估計這個時候哥哥和嫂子都在飯莊裡忙活。
從大門往裡看,院子和住房都看不出是啥模樣,但從大門的佈局看,這個院落規模不小,裡面一定是很寬敞明亮。
隨着茹珍姐‘啪啪’的敲門聲,茹鳳的心裡也‘砰砰’的跳個不停,說不清是緊張還是激動,反正是有些空落落的,斷斷續續的猜想也似乎已經停滯。
來開門的是喬媽媽,雖然已經有些蒼老了,但依然是那麼親切鮮活。喬媽媽一見是茹珍、茹鳳,竟然有些愣住了,直到兩個女兒撲到她的懷裡,她才反應過來。
“哎呀!怎麼是你們倆?天哪!我的兩個女兒回來了!快進屋,這茹鳳我還真有些認不出來了,真的變模樣了,不過我一眼就知道是媽媽日思夜想的那個女兒。
你們倆都變得強壯了,是媽媽心目中的好女兒。條件越艱苦越鍛鍊人,不管男女,頂天立地不白活一回,看到你們倆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
喬媽媽很激動,這是老人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都有的舉動,但風三娘還是從喬媽媽的話語中聽出了別樣的滋味,就是茹珍姐也是如此。
院子裡其實不是很寬敞,本來規模不小的院落,被橫豎蓋着的房子佔去了很多,顯得就不那麼寬敞了,而且還擠出些地方種上了蔬菜。
院子裡的房間不少,但卻是平房,遠沒有前面的飯莊氣派。喬媽媽把兩個女兒領進客廳,這可能是全家聚集吃飯的地方,因爲這個屋子比較大,而且沒有牀鋪。
“家裡這個時候很冷清,孩子們都去上學了,你哥哥和嫂子在前面飯莊忙活,得很晚才能回來呢。不過到做飯的時候,你嫂子還會回來跟我一起忙活。
老大和老二都上中學了,老三和鎖柱上小學,都離這挺遠的,好在他們都有伴,上學放學都能自己走,就是到家後挺鬧的,嘰嘰喳喳的沒個完。
你們倆別光站着,老看着我幹啥?坐下來喝口水,這一路上看來也沒少遭罪,歇一會兒先洗洗,把媽媽給你們準備好的衣服換上。”
“我們要去看看爹爹!”
“我就知道你們是這個心情。稍等一下,我去把你爹爹留給你們的信拿來,你們先看看,就啥都明白了。”
喬媽媽並沒有帶如珍如鳳去看爹爹,而是平靜的走出屋。這個讓如真如鳳,有些差異,但也不敢去深想,而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相互看看。
喬媽媽去不多時,就返回來了,手裡拿着兩沓很厚的信,看着依然站在地上的兩個女兒,她依然是平靜的把兩封信,分別交給茹珍和茹鳳。
“這是你爹爹分別給你們留下的兩封信,都先坐下,慢慢的看,媽媽不希望你們流淚,這也是你爹爹所希望的。”
茹珍和茹鳳都猜到了已經發生了什麼,人還沒有坐下,眼淚便流了出來,但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心情無比的悲傷沉痛。
‘茹鳳,當你看到乾爹的信時,爹爹可能已經離開了人世!不許哭,爹爹希望你永遠是爹爹心目中的那個風三娘!
堅強、果敢、智慧、理智,無論到啥時候都不會被悲痛所擊倒!更不會把自己的悲痛傳染給別人......
人死如燈滅,再多的悲痛也沒有用。乾爹的一生雖然不是那麼轟轟烈烈,卻也是挺直了腰桿做一回人,死得其所。
雖然是心有不甘,那就是沒有看到小日本鬼子被趕盡殺絕,但有我的女兒繼承了我的遺志,乾爹死而無憾!要化悲痛爲力量,繼續跟小日本鬼子戰鬥到底......’
乾爹喬大俠說了很多,讓茹鳳不要悲痛,也不要去祭奠的話。但說的更多的是對抗日隊伍今後的發展、生存,乃至戰略戰術的囑託。
淚水是難以止住的,乾爹喬大俠的隕落,讓風三娘悲痛欲絕。而茹珍姐更是難以控制,不顧一切的衝出屋,蹲在院子裡大哭起來。
喬媽媽雖然也眼含着熱淚,但她還是抑制住了自己。拍拍茹鳳的肩膀,讓她先別去院子裡勸茹珍,說她很快就會回到屋裡。
“信看完了,事情也就算過去了。你乾爹對你們寄予厚望,他知道你們會更加堅強,不但不會倒下,而且會更加勇往直前!
媽媽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知道你們乾的都是正事,把淚水嚥下去,再跟小日本鬼子幹到底!這也是你乾爹最大的心願。
走,跟媽媽去燒點兒熱水,你們倆都洗洗一洗,等孩子們回來就不方便了。不知道你們這次回來能住多長時間,但今天晚上就別走了。”
“媽媽,後道樑一別也有九年多了,這期間女兒牢記媽媽的囑託,堅強的活了下來。認識乾爹也有將近五年了,是他帶領我們走上了抗日的道路。
可惜了!乾爹這位威震關東的大英雄,赫赫有名的北方神丐,壯志未酬身先死!我一定要繼承他的遺志,繼續跟日本鬼子戰鬥下去!
好吧,媽媽,女兒跟你去燒水。這次回來也是有任務在身,今天晚上就陪媽媽住一宿,明天我和茹珍姐有事都得離開。
不過,我們可能要在哈爾濱長期住下去,只是不能住在家裡,也只能是擠出時間來看看媽媽,但也不會經常來,希望媽媽能夠理解。”
“行。你們去忙吧,媽媽知道。只是要注意保護好自己,別讓媽媽惦記。我也在我住房的後面掏了一個洞子,可比你過去住過的大很多。
現在主要是冬天儲存白菜用的,前面的飯莊用量很大。每天睡覺前我都往那裡看看,就覺得你們還在我身邊,跟我睡在一個炕上,睡覺也就踏實了。
媽不需要你們常回來看我,能經常捎個信就行。咱們這裡燒的是煤,你可能還不太會用,就站在邊上吧,跟媽媽說說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