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一臉幸福的將手裡的香皂遞到了玉妃面前,“母妃,這是女兒今日做的香皂,您試試,可好用了。”
“哼!連你也想來氣死我嗎?”
玉妃大怒,一伸手將桌子上的盒子打翻,“叫你去看着她你倒好跟着她做這些沒有用的的東西!”
她怎能不氣?怎能不怒?
現如今,連與自己最親的女兒都要跟着那女人一起了,她還怎麼能夠挽回皇上的心?
“母妃……對不起。”
若水眼眶一紅,她今天做了一天就是想要將這個送給她最喜歡的母妃,母妃怎麼能這麼說她?
雖然這香皂是芸妃發明的不假,但是……她只是單純的想要當成禮物送給母妃的。
“若水,不是母妃說你,母妃現在很需要你的幫助,你一定要幫助母妃知道麼?”
玉妃喘了兩口氣,似乎也覺得自己剛纔的語氣有些過分,忙拉了若水過來,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若水眼裡含着淚,“是,若水知道。若水一定不會辜負母妃的期望。”
她輕輕掙開母妃的手,眼角看到剛纔那掉落在地上的香皂被宮女當成垃圾拿了出去,心頭一陣酸楚。
強忍着眼淚,她笑着跟玉妃到了晚安,自己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想起自己這一天的辛苦,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出來。
想起母妃剛纔眼中的厭惡,若水覺得自己的心好痛。
腦中無意識的便想起了未央宮的那個女子。
可以毫無規矩的大笑,又可以懶洋洋的躺着一動不動。宮中雖然盛傳芸妃恃寵而驕,但若水卻是覺得,那是芸妃真性情的體現。
而她,也從最初的討厭她,排斥她,到了現在的,慢慢的被她所吸引。
“太后最近身體可好些了?”
雲逸承坐在牀邊,例行公事的問,
這個冬天太后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太醫開了無數藥材,總是不見效果。
他雖不是親生的,但明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哀家無事。這都是老毛病,早就習慣了。”太后搖了搖頭,輕咳一聲,“讓皇上擔心了。”
她微微喘氣,顯得極是虛弱。
“你我母子之間何必說這個?”
雲逸承嘆氣,輕輕握住太后的手。
眼前的太后早已不負早先的華貴,原本保養得極好的臉上此時也沒有一絲血色,有幾根白髮也露了出來,雲逸承看在眼中,微微抿脣。
時間是把無情刀,任是誰,都無法躲過那韻華不再。
“皇上有心了。”
太后強行笑着,滿臉無奈,“只是我這身體恐怕也支持不了不多久了。”
自家事,自家知。
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太后說的哪裡話,您這身體再活個幾十年沒有問題。”
雲逸承不贊同的安慰着,太后雖不是他的生母,可是若是沒有她多方的對自己照顧,恐怕自己也沒有這樣一天。
雖然當年太后也是因爲無子嗣纔會扶植自己,可是憑心而論,這些年太后對自己也還是盡到了一個母親所盡到的一切職責。
“唉!你這孩子……從小就孝順,跟朵兒一個模樣。”
太后眼睛溼潤。
他們母子的真正分裂,還是因爲芸妃的進宮,若不是那個女人,皇帝又怎麼可能對疏離?
不是親生的,果然還是不行。
“嗯,太后說的是。”
雲逸承溫聲附合,提起樑朵兒他確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喜歡或者是不喜歡,
只是上次小產之後樑朵兒便一直稱病不肯出門,漸漸地自己也就把她忘了。
“既然太后喜歡宛妃,讓她來多陪陪太后就是了。”
他想了想,試着建議。看太后這樣子,時日無多,他無論如何,都要盡一份身爲“兒子”的孝心吧?
就算這心中再不願,也是要做給人看的。
太后點頭,“朵兒這孩子自從上次小產之後,情緒便低迷了許多,皇上有空多去看看她。”
“嗯,朕會去的,太后放心養病就可。”
雲逸承承諾,至於到底去還是不去,他自然心中有數。
“唉!你們呀……”
太后掙扎着幽幽一嘆,“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能活多久……”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也管不了太多了。
“太后會長命百歲的。”雲逸承開口勸解,眼底不管真假,總是浮現幾分真心。
太后搖頭,“什麼長命百歲,不過騙人而已。我這把老骨頭活到現在已經不錯了。只是終歸不能看到皇上正式立後。”
太后嘆息一聲,眼睛看向雲逸承,話裡的意思很明顯。
她希望雲逸承能立樑朵兒爲皇后,這樣,那怕是她現在就死了,也總能放下一件心事。
這自古後宮之位,一向權重,但也容易遭人猜忌。
這太后尚且健在還好說,如果一旦不在了,那太后的母家從來也守不住往日的榮華了。
因此最好的辦法,便是趁着太后還在的時候,希望雲逸承能夠立樑朵兒爲後,這樣就算她不在了,至少她的母家,也不會因此而衰退下去。
這也就是爲什麼玉家和樑家同時涉嫌貪污,而只有玉家獲罪的原因,因爲樑家是太后母家,雲逸承是怎麼也不會動的,可是要是有一天太后不在了,這可就不好說了。
“太后多慮了,太后一定會平安康樂的。”
雲逸承眸光輕閃,溫和的應着。他一向心思極重,又那裡會聽不出太后話裡的意思?只是一則他並沒有立後的打算,二則這樣維持一種相對的平衡未嘗不是一種牽制後宮各勢力的好辦法。
“太后,朕目前並沒有立後的打算,而且宮中也確實無一人有此資格。”
雲逸承淡淡說着,將太后的打算一舉落空。
“咳咳!你……”
太后頓時臉色難看,錦帕捂着嘴不住的咳嗽,眼看就要喘不過氣來,雲逸承忙輕輕怕打着她的後背,過了好一會,咳嗽聲才停下。太后的眼睛看着他,面色也更爲蒼白,“皇上,哀家知道這要求有些過分了,只是哀家確實不放心朵兒。皇上,不能再考慮考慮嗎?”
她深深吸口氣,期待的問。
雲逸承本想拒絕,可是看到她慘白的面色以及眼中的哀求,一時也不忍心說出傷她心的話,垂眸道,“朕答應太后,會考慮的。”
太后終於放心,她虛弱一笑,真誠的道,“皇上這份孝心,哀家心領了。”
雲逸承頷首。
又坐了一會兒,便離開。
從慈安宮出來之後,雲逸承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張一小心的上前生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自己這位主子,輕聲開口,“皇上我們這是直接去長樂殿還是……”
雲逸承:“去宛心宮吧。”
張一立時愕然,又立即道:“皇上起駕宛心閣!”
雲逸承微微凝眉,回首看了一眼慈安宮,乘上了龍輦。
如此,也算是給太后一個交待了吧?
他微微勾脣,眸色波瀾不驚。
“皇上,宛心閣到了。”
輦轎停了下來,張一輕聲提醒。
雲逸承睜了雙眸,轎簾挑起,便看到樑朵兒帶着一衆宮人恭敬地跪在門外。
她粉頸低垂,面色帶喜,朱脣啓道,“臣妾參見皇上。”
聲色略顯疲累,但仍舊悅耳好聽。
樑朵兒,到底也算是個美人呢!
雲逸承下了龍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起來吧。”
不知怎麼的看到她這一副恭敬順從的模樣,腦海中便想起了一張總是掛着燦爛笑容但卻無比疏離的臉色,心下頓時苦笑。
他這……算是自虐嗎?
那個女人,她不給他好臉,他卻一直把她放在心上。
“愛妃請起!”
他伸手,略略虛扶一把,樑朵兒順勢起身,一張臉相比前些日子倒是多了幾絲病弱,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不過這也正好襯得她的身形單薄,病若西子,別有一番病美人的韻致。
“愛妃近些日子身體可好些了?”雲逸承拉着樑朵兒的手進了屋。
樑朵兒耳聽着他的軟語依濃,心下一喜,開口道,“臣妾蒙皇上惦記,身體已經好多了。只不過太醫說還要調理些日子才能大好。”
“嗯!那便好!”
雲逸承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他不說話樑朵兒也不說,安安靜靜端坐在下首,眼角低垂看着鞋尖。
兩人一時無話。
雲逸承眸光恍惚,見她這個樣子,心中卻越發思念那個妖精一般的女人。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大概,又是懶洋洋的躺在榻上,似睡非睡的樣子吧?
也不知道一個女人怎麼會像她這般嗜睡,好像總也睡不醒一樣。可他就是偏偏的愛死了她那副懶懶的樣子,像一隻剛剛睡醒的貓咪一般,眯着眼睛迷茫的看着周圍,眼底卻是透着瑩亮的光芒。
狡猾啊!
想到這裡,雲逸承不由得輕笑出聲,越瞭解她,便是越理不開她了。
“皇上何故發笑?”
樑朵兒疑惑的開口,從剛纔一進屋兩人便陷入了一陣沉默,等了許久不見皇上有開口的打算,怎麼突然就笑了?
“沒什麼,愛妃身體如何了?”雲逸承隨口問道。
樑朵兒臉色一真難看:“臣妾身體已經好多了,太醫說再過不久就能康復。皇上剛纔您已經問過臣妾了。”
“哦!倒是朕忘了。”
雲逸承臉色也難得閃過一絲尷尬,他剛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有注意自己是不是問過這個問題,“那愛妃便好生養病,等朕有空再來看你吧!張一。”
他揚聲喚道,樑朵兒還想說什麼,雲逸承已經率先走了出去,張一自是恭敬的跟在身後,一起出了宛心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