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還未等吳成安說話,又拉長了腔調道:“本宮知道,你從之前的一個總領太監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心中自是不好受,可是本宮呀,看着你落得可憐,不忍看着你的才能被埋沒啊。”
吳成安卻是冷哼:“奴才還不知,身爲一個閹人,居然也會有才能?”
“這是自然,每個人生下來都會有他的用處的。吳公公何必妄自菲薄?你也相信本宮,本宮定不會像皇上和太后那般待你。跟着本宮,必定會讓你榮華富貴!”明妃說的信誓旦旦。
但她是什麼樣的人,吳成安豈會不知道?若是之前他伺候的只是後宮裡普通的小主也就罷了,和明妃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但他偏偏伺候的是太后和皇上,明妃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過。
說什麼別人過河拆橋,她纔是最會落井下石的那一個!用之則棄,這一招,她比誰用的都狠。而且爲人蠻橫無腦,只會指揮底下的卒子們橫衝直撞,每次倒黴的,不都還是那些被驅使的卒子們麼?
所以不只是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答應明妃,就是明妃的爲人,也不許他答應!
吳成安卻是不能明着拒絕,雙手作揖道:“明妃娘娘言之有理,奴才好像也不能拒絕。只是,現在奴才還是伺候太后的人。若是貿然請辭轉投到娘娘名下,怕不只是太后會起疑心,娘娘也會對奴才不放心。不如,讓奴才思量兩日,再給娘娘答案可好?”
這是一個折中的辦法,也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而是囫圇過去,待得他思量好了,再給人答覆。
左右明妃也不着急,也知道這是他的緩兵之計。便點頭答應:“好,三日之後,你再來給本宮答覆吧。”
吳成安點頭稱是,匆匆離去了。
本以爲,吳成安拖着這些時日,明妃也就會忘了,畢竟,三日之期已到時,明妃並沒有派人來叫他過去。他自然也是不會傻到無人叫他便自己去,那不是自己將自己送入虎口?
卻沒想到,七日之後,明妃派人來,將她請到了畫宣居。
夜晚的畫宣居,居然有些詭異的氣氛,讓人不禁由心底往外的發寒。
吳成安跪在那裡,明妃則是坐在上座,她手撐在扶手上,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笑看着下面的吳成安道:“吳公公,你可是想好了?本宮這幾日可是並沒有派人去找你,倒是沒想過,你居然也沒有自知之明,架子還這麼大,偏要本宮的人去請,你纔過來。”
“娘娘息怒,奴才當真是有些忙的脫不開身。”吳成安只能用這個不算藉口的藉口,來說事。
明妃冷哼:“哎喲,吳公公當真是忙嗎?本宮怎麼聽說,本宮的人去請的時候,公公還在洗腳啊?”
這話說的吳成安渾身一顫,還未等他開口,明妃又是開口道:“對啊,吳公公從前便是貴人多忘事,今日忘了給畫宣居送錦緞,明日忘了給本宮通傳,害的本宮在皇上面前出醜,惹得皇上大爲光火。今日,吳公公也是忙得洗腳,忘了本宮呢。”
明妃的話字字帶刺,卻是堵的吳成安啞口無言。她說的這些事情,都是吳成安親自做過的。雖然明妃一直都有太后撐腰,但她並不得寵,吳成安自然也沒有必要爲她賣命的理由,自然的也就忽視了她。
萬萬沒有想到,這卻是成了今日明妃威脅她的理由。
“吳公公,你想一想,若是本宮將這些事情,都說出去,你的名譽,會不會掃地呢?那你現在的處境,是不是也會……更加的危險呢?”明妃的笑中有着陰冷,讓吳成安頭皮發麻。
“怎麼樣,想好了嗎?到底是肯不肯歸順在我的名下?我今天,就要你一個答覆!”明妃靠在軟榻後面,居高臨下的看着吳成安。
一滴冷汗,順着吳成安的脖頸流下,卻是來不及擦。
就在吳成安不知所措的時候,明妃又發話了:“哦對了,忘記告訴你,若是你肯答應本宮,來日,若是有機會,本宮會是讓你脫離這般窘迫的困境的,到那時,你未必會混的比當初在皇上的身邊差。你自己考慮好吧。太后娘娘,會不會給你這個待遇。”
吳成安的腦筋此時在飛快的旋轉。若是他不答應,今後怕是還要忍受這樣的日子。若是答應了,不管明妃的諾言會不會兌現,但起碼,總比這樣暗不見天日的強!
若是明妃是一場賭注,那麼太后便是他的墳墓。
他受夠了那些拜高踩低的人給他的冷眼和排斥。更加強大的自尊心讓他寧願爲明妃做事,也不願意被那些人呼來喝去。
一咬牙,他恭敬的對着上座的明妃一叩首:“奴才,給主子請安,明妃娘娘金安。”
這個結果並不讓明妃感到意外,她卻還是一挑眉,做出驚訝狀:“哦?你想通了?”
“是。娘娘。”吳成安擡起頭,說的義憤填涌:“既然註定要伺候一個主子,那何不遵循自己的心意,伺候一個可以給奴才帶來前途的主子。從今以後,奴才定是會爲明妃娘娘馬首是瞻,萬死不辭!”說完,又是一叩首。額頭撞擊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聽着讓人心裡也跟着咯噔一下,生怕他把頭給撞壞了。
這個結果正是明妃願意看到的,她微微一擡手,笑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好了,你也無需萬死不辭,本宮還要你留着性命,爲本宮做事呢。”
說着,給底下的卉珍打了個眼色,卉珍會意,轉身離開。
明妃道:“本宮會給你安排一個採買監的身份,這樣,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出宮辦採買的事情了。而且,你出宮也會很方便,光明正大。”
這話說的讓吳成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按理說,採買是個好差事,那可是有不少的油水可撈的。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要擠進去,卻沒想到,他就這樣輕鬆的做了採買監這個任何人都會眼紅的位置上去。
還未等他開口問,明妃就搶先說道:“你不需要問,你只需要做這些事情就好了。”
饒是心中有再多的疑問,既然人家都已經說不許再問了,他若是在貿然開口,就顯得有些不識擡舉了。
吳成安點頭稱是,便退了下去。
而不過兩日,便有人給他下了旨,命他去採買署準備報道。
不由的心中暗自驚奇明妃的辦事速度。然而,在採買署呆的日子久了,他給明妃做事的日子也開始愈來愈久。但是,明妃卻是並沒有讓他做什麼事情,這不禁讓他有些懷疑。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明妃派人連給他下達了指示。
卉珍遞給他一張字條,讓他趁着採買的時候,出去交給北狄大王子拓跋鋒。這不禁讓吳成安心中大驚,原來,明妃拉攏他的用意,是在這裡!
他萬萬沒想到,明妃居然會暗中和北狄有聯繫!而她則是仗着他是宮中老人,不會惹人懷疑的緣故,居然讓他給她做和北狄通信的信使!
意識到這個之後,吳成安心中七上八下,如雷擊鼓。他有幾次都想要退縮,甚至都走到了可以看到畫宣居宮牆的位置,卻是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他已經知道了明妃和北狄的暗中勾結。若是此時他貿然和明妃說不合作,怕是會被人給殺掉滅口。
不管怎麼說,都還是保命要緊。如此,他也就開始大着膽子,嘗試着幫明妃通起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