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蘊立刻露出了“好吧我被你打敗了”的神情,也不再試圖去糾結這個話題。洛桑這廝絕對是有着一種特殊的本領,無論是什麼事情,他都能聯想到自己身上,並且能夠很快的組織好語言將自己大誇特誇一頓,其臉皮之厚,真是令人不服不行。
“那你這些……難道是給我的?”錦蘊指了指那包點心,道。
洛桑點了點頭,然後臉上出現了一種非常不好意思的神情,錦蘊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了?”
洛桑猶猶豫豫了半天,才道,“這是我補償你的。”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在上面的時候,一不小心將腳底的泥灑進你的盤子裡了。所以拿一點兒乾淨的來還給你。”
“……”錦蘊眨巴眨巴眼睛,靜默了幾秒。
洛桑見錦蘊居然沒有反應,於是好奇之下擡起頭來看向錦蘊,卻突然看到一個黑影迅速的由遠及近,最終狠狠地落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啊!”
錦蘊趕緊捂住洛桑的嘴,然後仔細的聽着有沒有人被這一聲驚叫吵醒,幸運的是,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有什麼腳步聲,想來應當是還沒有被人察覺。
“叫什麼叫啊你,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半夜翻窗子進了我這裡嗎?”錦蘊怒氣衝衝地訓斥洛桑道。
洛桑一臉委屈的摸着自己的額頭,“要不是你打我,我怎麼會叫出來。這能怪我嗎?”
“那要不是你把髒東西弄進我的吃食裡,我能打你嗎?”錦蘊反脣厲聲道。
“我……好吧,是我的錯。”洛桑這下沒話說了,只好服了軟。於是錦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隨後兩人又絆了幾句嘴,然後才說到正事上。
“辰妃的鴿子死了,一定還會想什麼辦法的,你一定要好好地留意着。”錦蘊對着洛桑一臉認真道。
洛桑點了點頭,隨即忍不住道,“說起來,我發覺你最近的手段真是越來越高明瞭。不過是爲了除這一個鴿子,你真沒少費心神兒啊。”
“我只是害怕被人懷疑罷了。畢竟五王子現在諸事不順,一定有所懷疑,我一定不能留給他任何的疑點。”
其實,因爲這件事,錦蘊不僅借承鳳的眼睛知道了不少的事情,還特意交代了小樂子許多東西。
上次小樂子在洗梧宮裡說的那番話,其實就是錦蘊交代給他讓他有意說給辰妃聽得,而且她還特意讓小樂子將兩個人的衣服對比,讓辰妃大發雷霆,更讓小樂子趁機小題大做,受了傷在皇上面前顯露出來。
如此,莫無殤便會了解到,辰妃有多痛恨錦蘊,嫉妒錦蘊的衣服,同時也讓他堅信,因爲這種嫉妒,辰妃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這樣一來,是殺掉了辰妃的鴿子,成功的阻斷了她跟五王子的聯絡,雖然只是暫時的,但是也能起到作用,同時也是讓莫無殤越發的遠離辰妃,好讓辰妃根本沒有機會探聽諸多事宜,如此一舉兩得,而且她還不用被懷疑。
“明妃那處,用不用我也幫你看一下。”臨走之前,洛桑向錦蘊問道。
錦蘊卻搖了搖頭,“這麼多事情,我怕你兼顧不過來,還是我仔細找機會試探一下吧。”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你要是得空了,也可以幫我再看一看。”
洛桑戳了戳錦蘊的頭,一臉寵愛,“你啊,真是的。”
錦蘊有些不明白洛桑這句話的意思,但確實非常清楚的聽到了洛桑語氣中的寵溺。
再次關好窗子,錦蘊坐到桌子前,看着那張包着糕點的紙,慢慢的打開來,見裡面的東西竟然都還完完整整的,一點兒也不碎。
難得洛桑這麼有心,將這東西保護的這麼好。
於是她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塊吃,然後真心的覺得,跟太后相比,自己的東西真的是很粗糲很難吃了。
於是臉上出現了一抹無奈的笑容。
真是沒有一個地方,比這宮裡更讓人感受到等級森嚴了。不說平時行禮和言辭,光是在吃的上面就已經能讓人體會到天差地別了。
她現在的確得寵,可到底位分不高。有人巴結着她,有人奉承着她。可錦蘊知道,這些都是暫時的,更多的人其實都還在隔岸觀火,思考自己究竟應該站在哪邊。
因爲他們也不知道,莫無殤究竟是真的喜歡她,還是一時興趣偏愛。所以他們上着心卻也不敢太過上心。
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錦蘊就會遭到莫無殤的厭棄,被莫無殤棄之冷殿。
錦蘊心裡也明鏡一樣的知道這個道理,而且她知道,一旦自己沒有了莫無殤這個最大的依靠,那些個視她爲眼中釘肉中刺的人立刻就會將她處理了。
所以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能輸!於是相應的,她也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手軟。
往事歷歷在目,她永遠不會忘記蘇青翎經歷過得那些事,也不會忘記從中得到的那些警醒。因爲,這些都是用蘇青翎的一條命換來的道理。
而正是這些慘痛與清醒,造就瞭如今的錦蘊。
錦蘊躺躺到榻上,慢慢地閉上了眼。雖然她一點兒睏意也沒有,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得保留充沛的精力。
因爲她知道,想要除掉自己的人實在太多,而她的勢力暫時還這樣的薄弱,所以她能做的只有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不要倒下!
翌日清晨,錦蘊正在妝鏡前梳妝打扮,卻看見紅箋風風火火的進來,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喜還是憂。
“娘娘,你猜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紅箋神神秘秘道。
錦蘊搖了搖頭,表示想不到。
於是紅箋激動地道,“昨天晚上,辰妃竟然在御書房門前跪了一整夜,無論怎麼讓她回去她都不回去,說是一定要等到皇上原諒,而且還梨花帶雨的哭的好生悽慘,聽說眼睛都哭紅了。”
“竟有這樣的事。”
昨天晚上自宴上回來,錦蘊便將自己鎖在屋子裡思考着有關於明妃奇怪舉止的事情,竟然絲毫沒有聞見半點兒風聲,此番倒是格外驚奇。
“可不是。要說這辰妃,也真是夠厲害的,皇上都說了讓她回去了,那擺明了就是不想理她不原諒她,她竟然還死皮賴臉的跪在那裡。當真是沒臉沒皮極了。”紅箋語氣十分痛快,可見其對辰妃有多厭惡。
而她也素來坦率,加之與錦蘊感情深厚,說起話來便用詞大膽些。
錦蘊這次沒有訓斥紅箋的不恭敬,她臉上的神情淡淡的,伸手扶了扶翠煙剛剛插好的一隻孔雀藍流蘇扁方,緩緩道,“可這也許這正體現了宸妃的過人之處。能屈能伸,方能韜光養晦,謀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