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麼?”洛桑說完,看到了錦蘊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於是仔細想了想,隨即又恍然大悟道,“你不會是想趁機扳倒辰妃吧。”
“沒有扳倒那麼嚴重。以我現在的實力,怎麼可能鬥得過整個辰家。”錦蘊的語氣淡淡的,“不過總也得給她個教訓。”
“你聽我說,你要……”
天嵐雲白,日光和暖。
錦蘊坐在御花園一處向陽的亭子裡,在座椅上放了個軟墊慵慵懶懶的靠着,曬着陽光。
“娘娘,聽說今日皇上在早朝時責罵了好幾個大臣,龍顏大怒呢。”紅箋將從其他侍女太監口中聽來的八卦說給錦蘊聽。
“罵就罵了吧,皇上是九五至尊,責罵幾個臣子又能怎的。”錦蘊漫不經心的回答着。
“您聽奴婢接着往下講啊。”紅箋一臉的興致盎然,還刻意湊近錦蘊的耳朵,神秘兮兮的道,“捱罵的這幾個臣子啊,好巧不巧居然全都是辰妃父親刺史陳靖榕的親信,與是陳靖榕便與皇上面前說了些求情的話,可你猜皇上怎麼着。”
紅箋說到這裡,掩脣笑了一下,才又道,“皇上居然用同樣眼裡的口氣對陳靖榕說,要想幫助別人,最好先收拾好自己。不要因爲自己是擁立有功的大臣就得隴望蜀,忘了根本。”
錦蘊聽到這裡,這才睜開了一直閉着眼的眼睛,“哦?有這樣的事?”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紅箋看着剛剛睜開眼,神情慵懶的錦蘊道,“這還不算完呢,聽說下了朝之後辰妃知道了這件事,立刻就去御書房找皇上了,應當是想爲自己的父親說說情。”
“然後呢?皇上怎麼說?”錦蘊挑高了眉頭,很是期待着紅箋的回答。
但紅箋卻道,“辰妃啊,連皇上的面都沒見着。擡較攆的奴才在長廊摔了一下,辰妃也因此遭了秧。前陣子不是就聽說她傷了腳嘛,那還不算嚴重呢。聽說這一下新傷觸及舊病,整個腳踝都傷了呢。”
從前辰妃人前人後沒少擠兌她們家娘娘,總是自恃清高,覺得她們都是下里巴人。哼,現在都是報應。一點兒也不惹人同情。
紅箋如是想着。
錦蘊覺得這有些始料未及。但是轉念一想,錦蘊卻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她吩咐紅箋道,“既然辰妃傷的這麼厲害了,本宮不表示點什麼也不好意思。我記得咱們宮裡東廂的櫃子上還放着翠煙調製好的傷藥呢,挺管用的你去給辰妃送過去吧。”
“那麼好的東西,給她……”紅箋驚呼一聲,覺得十分的不值得。
她現在開始越發的不理解她們家小主了。從前雖然錦蘊也一樣是人前人後的讓着別人,不回嘴不還手。可是也沒有這麼……這麼殷勤過啊。
紅箋絲毫沒有覺得用上“殷勤”這兩個字有何不妥。因爲她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去關心辰妃,畢竟她們兩個不和是人盡皆知的,皇上也不是不知道辰妃囂張跋扈,所以哪怕錦蘊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被人說閒話的。
“你就去吧。”錦蘊知道,紅箋的心思比較單純,很愛憎分明,向來不喜歡的人都不願意親近。所以她很理解紅箋會出現這樣的言語表現。
紅箋爲自己家“不爭氣”的娘娘狠狠的跺了下腳,懊惱無比,但最後還是照做了。
而翠煙卻看着錦蘊的這一系列行爲,心裡想的和紅箋完全不一樣。在她的理解中,錦蘊是一個足夠沉穩,足夠有耐力和有智慧的女人。
莫無殤現在之所以這麼寵愛她,就是因爲覺得錦蘊很善良很寬和,和那些爭風吃醋的女人都不一樣。而這些好的品質是從什麼地方變現出來的呢?那就是平時的一些小事情上。
錦蘊出手大方,一向不斤斤計較小的得失。哪怕莫無殤不是每件事都能知道,但是做得多了總會有一些傳到耳朵裡。從別人嘴裡聽到和從錦蘊的言語中理解是全然不一樣的,那樣莫無殤會覺錦蘊這個人真的是表裡如一溫柔賢惠的。
所以,這種看似吃虧而懦弱的行徑,其實非常明智。
錦蘊感覺到翠煙異樣的目光,於是擡頭看去,也能猜透翠煙心中所想一二,於是她給了翠煙一個溫靜的微笑。
其實,翠煙所說的的確沒錯,但是她只猜到了一半兒。錦蘊的目的,可不僅僅在於此。
“早上命膳房熬的粥應該好了,咱們去給皇上送去吧。”錦蘊起身說道。
而在她的衣領上,一枚剛剛站着的樹葉隨着這一下而慢慢飄落,飛過欄杆墜入水中,掀起了一點點波瀾。
水紋漣漪慢慢擴散,最後湖面又歸於平靜。
“這藥怎麼這麼苦,難道沒有吩咐藥房的人往裡面放一些冰糖嗎?”辰妃用帕子擦着嘴角溢出來的藥湯,眉頭緊蹙着,覺得滿嘴苦澀很是難受。
“奴婢說了,咱們娘娘很怕苦,湯藥要多加些糖。可是太醫說這副藥不可以加糖,否則會影響藥效的。”負責端藥的侍女甕聲甕氣道。
連翹看着辰妃煩躁的樣子,立刻上前訓斥道,“找什麼藉口,明明就是你辦事不利。咱們娘娘往常的藥都是往裡放糖的,怎的這次就特殊。”
“可是……”那端藥的小侍女覺得很委屈,仍然想要辯論。但連翹卻一下子上前,一腳便將這個小侍女狠狠的踹到了地上。
“還敢頂嘴!來人啊,給我掌嘴!”於是立刻有人上前,聽從連翹的吩咐掌着小侍女的嘴。
辰妃見狀,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侍女,都正因爲這個端藥小侍女突遭橫禍而而感到擔心和害怕,都將頭低的很深生怕麻煩也找上自己。
於是她口氣嚴厲道,“你們都給我聽着,在本宮這裡辦事,就得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一分不許怠慢。別以爲本宮不受皇上寵愛,就可以隨意敷衍本宮。告訴你們,再怎麼樣本宮也還是妃位,處理你們就像碾死一隻螞蟻,誰若不信,這個侍女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鑑!”
“奴婢們不敢!”
“哼。”辰妃冷哼一聲,看着受罰的侍女眼神中流露出陰寒的目光。
而就在此時,外面伺候的婢女突然走進來,道,“娘娘,剛剛月華宮的紅箋來過了。”
辰妃一聽到月華宮三個字,立刻怒目圓瞪,“她來幹什麼?”
婢女將一個小圓盒遞到連翹手裡,稟報道,“紅箋說,是玥美人聽說了娘娘受傷的事,特意命人送來了傷藥膏,很管用,想要給娘娘用一下。”
辰妃看着連翹手中接過裡的東西,立刻怒火中燒,陰鷙之色比之剛纔更甚。
“貓哭耗子假慈悲!本宮纔不稀罕她的東西,給本宮扔出去!”
連翹倒沒有像辰妃一樣因爲氣憤都喪失了理智,她勸阻到,“娘娘,這玥美人再怎麼說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您不能……”
“難道連你也覺得本宮不如那個賤人嗎?”這下子辰妃連連翹也怒瞪起來了。
連翹趕緊搖頭,“奴婢不敢。”
“那就給本宮扔出去!”
“那上次的那兩匹布料……”連翹猶豫的看着辰妃。上次雖然辰妃將這兩匹布扔在了地上,但最後還是被連翹收了起來,好好的放回了櫃子上。
因爲氣話是氣話,這些東西確實都是上品,扔了很可惜。尤其是那兩匹布,那可是一年才上貢一次的東西啊。
“本宮說,扔掉!”
連翹沒辦法,只好照做,但是她千叮嚀萬囑咐辦事的婢女,處理時一定要仔細着,千萬不能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