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暮雪圖還有那套天青色快雪時晴圖紋秀茶具,都是本宮親自選的,又是太后親手送的。和錦蘊那賤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想要毫無察覺的把這件事按在她的頭上,談何容易。”
“奴婢知道不容易,當真是難爲娘娘了。”卉珍將一個手爐放在明妃手中,又拿了披風來給明妃蓋上。眼中也有着濃濃的擔憂。
“那寒梅暮雪圖,是本宮親自用夜來香花水浸過的。茶具,也是專門用有微毒的陶土燒製的。”明妃說着,疲憊的睜開眼。
那時,她還是偶然得到這套茶具。因着極其難得,且也是由微毒的陶土燒製,她這才特意帶進宮來。
這套茶具,雖被世人道難得,但卻不知難得在哪裡。這陶土,就是其中最嚴密的關竅所在。
這陶土容易找,可是這製作天青色快雪時晴圖紋秀茶具的陶土卻很難求。務必是要宜山腳下,且常年處在陰暗面的一處泥土裡,經過深層發掘才能得到。而這些陶土帶有微毒,真是宜山獨特生長的毒花根莖所帶。故而,這套茶具雖被人用來珍藏,卻無人會拿這來泡茶。
當年,她得到這套茶具,也是機緣巧合。沒想到,今日卻被用在了雪妃身上。還被太后強行要把罪名再次按在錦蘊頭上。
她也不想想,這麼珍貴的茶具,錦蘊去哪兒得來!她不過是一個小宮女出身,怎麼會有這樣好的茶具!想想就是可笑至極!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給雪妃的那一套東西,到底會對她產生什麼危害。”卉珍不解的問。她只知道那些東西會對人的身體不好,但並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好。
明妃嘆氣解釋道:“那幅畫,是用夜來香花水浸過的。長期聞到會導致心神勞憂,邪溼入體,讓她的病情加重。”
“而那套茶具,也是有毒的陶土製成的,經常用那套茶具泡茶,就會有微毒入體,於性命倒是無大礙,只是婦人用她卻是又極大的損害之處,此後會葵水少至,再難懷孕。”明妃說着說着,語氣也就淡了許多。
倒是卉珍,聽後卻是有些震驚,但面上還是平靜:“如此說來,雪妃如果真的這樣,日後的寵愛,也幾乎就斷送了。”
“是啊。所以,想要按到錦蘊的頭上,太后娘娘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先前是錦蘊將她弄小產的。現在雪妃也沒有證據是我們做的,她也就只能認爲是錦蘊了。”明妃已經從剛纔的愁悶氣氛中緩了過來,開始冷靜的分析起來。
其實要按在錦蘊的頭上,於情於理都是可行的。只是,這件事情是她們一手操作的,和錦蘊並沒有什麼關係。而且,莫無殤也已經禁止雪妃去月華宮中了。所以,明妃愁苦就愁苦在,該要怎麼把這件事情強按在她的頭上。
“娘娘,您剛纔說了半天,也累了吧。不如先歇息一下,在想想看?”卉珍這話意有所指。明妃擡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她,心下了然。
卉珍的意思是,在拖一拖,看看太后那邊是怎麼想的。
其實,她們剛開始的目的,並不是真正的想要奪取她的性命。而是覺得雪妃這一顆棋子還有些用處。她們並不知道,雪妃杖殺了芳華是因爲接觸到了事情的真相,她們的目的只要還是想讓她日後不能在承寵,從而加劇她和錦蘊的矛盾。
卻沒想到,現在的雪妃,怕是早已經和錦蘊結成了同盟。
之後的幾日,太后一直都沒有提這件事,明妃也很是識趣的沒有再提。而且,也甚少到息寧宮中走動。
卉珍那話說的在理,倒是不如歇上一歇,日後再慢慢想。是給她時間,也是給太后時間。
這一日,明妃還在憂思,在想着是不是太后已經忘記這件事。便見到太后的宮人來報,說是太后召見。
幾乎是下意識的,明妃看向了卉珍。卉珍點頭,明妃這才向着息寧宮走去。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明妃低着頭,不敢看向太后的眼睛。
“是當哀家會吃了你不成。這幾日來請安,你也是不敢看哀家,可是心裡有事?”太后冷漠的開口,也沒讓明妃站起來,只是這樣說道。
明妃又是將頭低下了些:“臣妾沒有。”話是這麼說,但語氣裡還是有些許的慌亂。這一點慌亂,則是被太后逮了個正着。
“起來吧。哀家今日叫你來,也是想有話和你說的。”太后對着秦嬤嬤使了一個眼神,秦嬤嬤立刻招呼人來奉茶。
明妃坐在太后身邊,卻是沒有說話。許久,明妃的身子都已經開始冒冷汗,太后這纔開口:“哀家這幾日也仔細想過,那些東西想要強加給錦蘊,似乎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那一日回去之後,秦嬤嬤也仔細的給她分析了利弊。也覺得這件事情在有待推敲。加之這幾日,明妃的反應她也是看在眼中,深思熟慮了好幾日,這纔將明妃傳過來。
聽了太后的話,明妃瞬間覺得有了一絲希望,但還是默不作聲,等着太后繼續說下去。
果不其然,太后接着道:“如此接二連三的把髒水轉移和雪妃的注意力轉移到錦蘊的頭上,她未必也不會想不通。還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罷了,這件事情,既然你也覺得難辦,還是算了吧。”太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明妃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姑姑說的極是。只是畫兒這幾日不知該要如何勸姑姑,纔沒敢來息寧宮給您請安的。如此看來,當真是畫兒的不是,且多慮了。”明妃的笑容有些苦澀。說出的話也有着些許的無奈。
“你也是好意。哀家畢竟是老了。可這在後宮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也還是有些經驗的。不過話說回來,以後有什麼話,你就直接對哀家說,哀家是不會介意的。”太后點頭。這幾日她沒來請安,自己或多或少也知道個大概,只是沒說破而已。
明妃點頭,卻是恨恨的道:“都是那個錦蘊。好端端的不做好她的侍女,偏生狐媚去勾引皇上!現在還要費盡心機除掉她,輕易又還動不得,當真是叫人窩火!”
“哼,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不足爲慮。”對於錦蘊,太后還沒放在眼中。只是眼下莫無殤寵她的緊,所以下手也就有些拘束了點。若是哪一日莫無殤不在寵她了,將她踩在腳下,也不過是瞬間的事。
這話說的明妃倒有些不願意,卻也不能明面上表示出來,也只得道:“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又如何,現在是皇上寵她,她就是厲害。”
太后也不置可否的點頭:“總之,她必須要除掉就是了。不然的話……”說着,太后握住了明妃的手:“她可是你日後登上寶座的大敵啊。”
知道這些也都是好話,明妃也就不在多說什麼了。既然心結都解開了,明妃也便告退了。
明妃走在前面,吳成海則是緊隨其後相送。走至無人處,明妃揮手示意,卉珍擡頭站在原地不動,吳成海則是跟隨在明妃的身後。
“吳公公。”繞到一處假山後面,明妃便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已然不復剛剛在太后宮中那溫婉謙卑的模樣。
反倒是吳成海,則是恭敬的下跪:“奴才給主子請安。”
“起來吧,知道你有孝心。說吧,近幾日太后如何啊?”明妃居高臨下的看了吳成海一眼,和在太后宮裡完全不一樣,整個人完全是變了一般!讓人忍不住覺得,這真的還是之前的那個明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