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息寧宮回來,錦蘊就邊翻看手裡的佛經,邊等。
這段日子明妃總是喜歡來月華宮。前兩次都被她救命的事情,錦蘊一直感恩在心,儘管這兩天她所做的事情讓她不由得懷疑,但是既然明妃不說,她也就不問。
畢竟後宮之地,交心留一半,這個道理她還是懂點的。
果然,沒一會兒就聽見門口處傳來常公公的聲音:“奴才參見明妃娘娘!”
錦蘊趕忙放下手裡的書,起身前去迎接!
“姐姐!”不等錦蘊走出寢宮,承鳳就飛奔着衝進錦蘊的懷裡!
她差點沒穩住仰過去。
“明妃姐姐今日怎麼和這丫頭一塊過來了?”錦蘊抱着承鳳走進寢殿。
“我去看姑姑,剛好這承鳳也在那裡。昨天不是說過的,午膳安排在月華宮,剛好我也聽說這丫頭跟着你的一個表哥學習廚藝,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口福,嚐嚐承鳳公主的廚藝呢。”明妃微笑捂嘴說道。
承鳳扭頭不看明妃,不露聲色的趴在錦蘊的肩頭,用只有倆人的聲音小聲道,“其實是她硬把我拉來的。”
錦蘊愣了一下。
“錦蘊妹妹怎麼了?是不是聽到讓承鳳公主下廚,你心疼了啊?”明妃在榻上坐下來,笑着打趣。
“怎麼會?承鳳這丫頭喜歡下廚,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心疼。”
承鳳掙扎着從錦蘊的懷抱裡滑下地,“姐姐,我聽明妃娘娘說,前日裡你剛得了一枚髮簪?”
錦蘊恍惚了一下,半晌才點頭。
那髮簪是明妃送來的,她不喜歡那些繁雜的玩意,就讓紅箋收了起來,不知道承鳳忽然間提這個幹什麼?
“真的有啊?”承鳳大驚小怪的看着錦蘊,低頭笑聲嘀咕道,“我還以爲是明妃娘娘騙我呢……”
“什麼?”
“啊?沒什麼啦!”承鳳轉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望向錦蘊,“姐姐,那個髮簪我能看一下嗎?”
“爲什麼不可以?”
說話間,紅箋已經拿了髮簪過來。
上次錦蘊也沒把髮簪當回事,只是知道是西北那邊的東西,只掃了一眼,就讓紅箋收起來。現在被承鳳提起來,她不由得開始在意起這個髮簪了。
雖然看起來做工沒有大元朝的精細,但是不論是上面的暗紋還是裝飾點綴,看起來都格外別具一格,尤其是上面淡淡的辛味,更是說不出的別緻。
只是這味道,似乎……
“哇!”承鳳見到髮簪的一瞬間,驚喜的眼睛都睜大了,“姐姐,這個髮簪好美呢!”
“是嗎?”髮簪是美,但是還不知道美到那種地步吧?看她那驚喜的樣子,錦蘊有點懷疑承鳳這孩子的審美了。
“沒想到承鳳公主也會喜歡這個呢。”明妃見狀,含笑着道,“當初皇上賞賜的物件中,第一眼看到這個樣式,我還以爲錦蘊妹妹會喜歡呢,所以就特意讓人送了過來。沒想到……”
錦蘊愧疚的看着明妃,“沒想到原來是這樣。只是妹妹向來對這些髮簪之類的物件沒有太多講究,所以,有的夠用就行。”
“這麼說,姐姐現在用不着這個髮簪了嗎?”承鳳眸光忽的一亮,眨巴着看向錦蘊。
“額……”當着明妃娘娘的面,錦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用不着,就是辜負了明妃的一片心意,如果說用得着,但是看承鳳很喜歡的樣子,她一定會失望吧?
“承鳳公主是喜歡這個嗎?”明妃試探性的問道。
見承鳳把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錦蘊也忍不住笑了。
“既然你喜歡,那妹妹就借花獻佛,送給承鳳這尊小佛了。”
“真的啊!謝謝姐姐!”承鳳得了渴望已久的東西,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迫不及待的就把髮簪往頭髮裡插,結果插得歪歪斜斜,得意的走到錦蘊面前問,“姐姐,看我漂亮不?”
此舉引得明妃和錦蘊都捧腹大笑。
一頓愉快的午膳就在一片輕快中很快結束。
回了畫宜居,卉珍讓所有婢女都避開,寢宮裡只剩下她和明妃兩個人時,才小心翼翼開口,“娘娘,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了?”
明妃不屑的勾勾嘴角,“你指的是做哪一件事情?”
“據奴婢所知,這兩天太后那邊一直在查那隻波斯貓的來歷,奴婢擔心……”
“擔心什麼?”明妃不悅的冷聲打斷卉珍的話,“那隻波斯貓,別說是太后,就是皇上親自派人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得到什麼線索,你還擔心什麼?並且依本宮對太后娘娘的瞭解,她是斷然不會告訴皇上這隻波斯貓的來歷,畢竟,本宮再怎麼說也是她的侄女,所以,皇上就算是有心懷疑,也查不出來什麼東西的。”
“但是您這麼做太危險了,隨時都有可能暴露……上面已經……”
“住嘴!”明妃眸光忽然變得凜然起來,“卉珍,本宮做什麼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一直波斯貓而已,太后再怎麼奇怪,只是會懷疑一下,又不會真正的查到什麼,以後不要老拿‘上面’來壓我!”
“是!奴婢知錯……”卉珍耳廓動了動,原本還想繼續勸說下去,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趕緊跪下來道歉。
明妃沒看她,但也知道她的異常,端了杯茶水,輕呷一口,居高臨下的看着卉珍不說話。
果不其然,很快辰妃就帶着丫環出現在殷畫的視線裡。
“奴婢知錯!請娘娘責罰!”
“放肆!”
隨着一聲怒喝,茶盞被明妃狠狠的摔出去,不偏不倚,恰好碎在辰妃的腳邊,“哐當”一聲,滾燙的茶水和茶葉渣滓淌了一片。嚇得她趕緊往後跳了一小步。
“辰妃娘娘?”明妃“驚訝”的捂嘴,快速走上來,“您怎麼過來了?剛纔沒燙傷您吧?”
辰妃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沒事沒事。明妃妹妹這是怎麼了?珍兒做了什麼錯事嗎?”
“辰妃娘娘見笑了,卉珍這兩天越來越不像話……”
辰妃臉上強撐着笑,“丫頭不懂事,是需要好好教訓教訓……”
滾燙的熱水滲透鞋子,腳趾頭上傳來灼痛感,辰妃努力壓下心頭的火氣,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明妃妹妹這兩日可曾去過息寧宮?”
辰妃突然開口,就問起來了息寧宮,卉珍心頭一咯噔,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明妃笑了笑,“今天上午剛去過那裡。姑姑精神似乎有點不太后,臣妾就過去看了看。”
“那可有見過雪妃?”
殷畫心頭一鬆,原來是衝着皇子過來的?
她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雪妃這些日子也比較憂心肚子裡的孩子,在息寧宮幾乎足不出戶,所以沒見到呢。”
辰妃眼神失望的閃了閃,很快就又擡頭看着殷畫,嘮家常似的道,“這雪妃妹妹進宮時間最短,沒想到,肚子倒是爭氣,這麼快可就懷上了,真是羨煞我們啊。”
“懷孕這種事情,還是跟命有關的。”殷畫挑釁似地看着辰妃,“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生孩子這事情啊,就連進宮最早的辰妃娘娘都不急,我們這些晚輩又能急什麼?”
看着辰妃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黑沉的猶如暗夜,殷畫心頭大爽!
哼,想過來挑撥我,讓我成爲出頭鳥,弄死雪妃的孩子,你果然還是道行太淺,本宮纔不上你的當!
殷畫的反脣相譏,簡直就是一針見血!
所有人都知道,辰妃已經不能生育了,要不然,在後宮呆了那麼久,曾經也盛寵不衰,但就是肚子向來沒有一丁半點的消息,估計私底下秘藥喝的也不少,就是不見效。
辰妃臉色難看的笑了笑,“皇上已經有段時間沒過來了吧?聽說皇上這幾日,日日都去息寧宮看望雪妃,看來也是對雪妃肚子裡的孩子期盼的很呢。現在後位空虛着,若雪妃誕下皇子,母憑子貴,那皇上一高興,說不定,把雪妃封個皇后什麼的,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激將法?明妃心裡不屑的一聲冷哼。
“皇妃要生孩子,就像天要下雨那樣,擋不住的事情。如果雪妃妹妹能把孩子生下來,說明雪妃妹妹有福氣。辰妃姐姐這麼一提醒,妹妹忽然驚覺,這兩日還真的往息寧宮多走走。日後若雪妃妹妹真的成了皇后,說不定還能沾點光呢。”
一記重錘沒想到就這麼輕飄飄的打到了棉花上!
辰妃恨得咬牙切齒,還是強忍着笑,“妹妹說的有理。本宮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就不打擾明妃妹妹了。”
“姐姐慢走不送。”
承鳳得了自己日思夢想的髮簪,第二天就戴上,興高采烈的去了息寧宮。
“皇奶奶,皇奶奶!”稚嫩的聲音在息寧宮裡迴響,太后原本緊蹙的眉頭,聽到這聲音,緩緩的舒解開來。
“小姑娘家,應該學會穩重,如此風風火火,像什麼樣子?”太后嗔怪的瞪了承鳳一眼。
承鳳不在意的吐吐舌頭,希冀地把腦袋湊到太后面前,“皇奶奶,你看看,我的這個髮簪漂亮嗎?”
太后本想敷衍了事的說好看,但是聞道髮簪上面的味道時,不由得臉色大變。
“你這髮簪,從哪裡弄來的?”
見太后臉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承鳳懵了,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