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天兒啊,是越來越壞了!當真是陰晴難測,雷雨不定!”王大人看着不停翻滾的烏雲,心有所感,話裡暗藏深意。
吳成安也心有慼慼焉地點頭附和。可不是麼,自皇后一死開始,頓時天都變了,原先功勞累累的鎮國公,說死就死了,煊赫一時的鎮國公府,最後也竟是落了那樣的下場。
就連生前尊榮無數的皇后,死前不得安靜不說,死後還要遭受被鞭屍的奇恥大辱。
當真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正在此時,一聲驚雷轟然響起。
“看來馬上就要下場大雨,我就先走了。改日我們再詳談。”王大人立馬拱手告辭。
其實縱使沒有天氣驟變,王大人也不敢久留。畢竟他們現在是站在這御書房門口,萬一皇上出來賞雨,看見自己與吳成安在這邊閒聊,隨意安個結黨營私的罪名,那還不得扒了他們二人的皮不可。
“那大人您走好。”吳成安自然也是滿口答應。
他看着王大人遠走的背影,再看看小太監奔走的方向,心下不由得意。
楚臨君,皇上已經開始懷疑你,再加上錦蘊這檔子事,這下子你可是有口難辯了!
一下子除去了一個心腹大患,又能在寵妃跟前賣個好,吳成安自然是春風得意,喜色滿面。
莫無殤斜倚在坐榻上,半閉上眼睛,用手撐着額頭。
錦蘊……她怎麼會出現在楚臨君身邊?
莫非……
他心念電轉,表面卻不露聲色,只那雙眼睛,又暗沉了幾分。
洛桑看到莫無殤閉目養神,一動不動,想必是等那小太監回來。
洛桑心下不由暗想,要是知道了錦蘊不在宮中,不知道這莫無殤是什麼反應。
想來也真可笑,這莫無殤要是知道自己心心念着的小丫鬟居然是蘇青翎的轉世,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氣的吐出一口血來。
蘇青翎……皇后……
洛桑躺在樑柱上,想起今天那個面色蒼白泣不成聲的女人,,不禁想入了神。
這個女人也真是可憐,身懷六甲時卻被自己的身邊人給殺死。這本就夠可憐的了,可是如今屍骨未寒時,便家族傾覆,甚至還要被鞭屍!
雖然這屍體不知道疼痛,可她靈魂還寄宿在自己小師妹體內,看着自己以前的身體被如此折辱,又怎能不怨恨?
可是她不僅要不露聲色,對着自己的仇人強顏歡笑也就罷了。如今鎮國公府被滅門,她又惹上與楚臨君不清不楚的關係。
莫無殤也是心機深沉,至今還真裝得一副僞善模樣,彷彿真是自己錯信了孝仁皇后還有自己老丈人鎮國公的樣子。
唉!人心果然比鬼還可怕。
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莫無殤做了也就做了,卻弄出如此卑劣的手段,真叫人打心眼裡瞧不上。
他一時間不禁又想起那個一身血跡,卻滿臉倔強的女子身影,想起她的泣不成聲,想起她的信誓旦旦,又想起她那似乎閃耀着火光的眸子。
她和心兒明明是同一副身體,同一張相貌。
卻似乎又與心兒是如此的不同。
洛桑一直躲在樑上未動,等着那小太監回來。看看莫無殤得知錦蘊不在宮中的反應,好回去和錦蘊商量着對策。
畢竟這裡離辰妃那裡並不算遠,洛桑功夫再如何好,也來不及通知錦蘊這件事,就算來得及,錦蘊又如何通過重重包圍回到宮中?
更何況辰妃根本巴不得錦蘊去死,又如何會去幫她費心遮掩?
就在洛桑快要在樑上躺不住的時候,只聽見門外一聲通報,莫無殤睜開眼,懶懶喊了聲:“進來吧。”
那名小太監小心翼翼地進來,一進來就打袖行了個大禮:“奴才叩見皇上。”
莫無殤沒有回答。
他半晌沒有聽到叫起,小心翼翼擡起頭,看見莫無殤好似在打盹,輕輕地叫了一聲:“皇上。“
莫無殤看見小太監一人回來,心中便猜想到這錦蘊一定不在宮中。但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問道:“人呢?”
小太監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要是沒有將皇上想見的人帶回來,萬歲爺會不會責怪自己辦事不力?
萬歲爺今天龍顏大怒,吳公公還有那王大人都已經遭殃了,自己又不像吳公公他們,至少是個位高權重,萬歲爺料理前也得稍微想想。自己不過是一條賤命,要是自己再說錯話,估計腦袋可就不保了。自己上有爹孃下有兄妹,死了可怎麼辦啊!
“回皇上。”小太監支支吾吾地答道:“侍婢錦蘊不在辰妃宮中,奴才問過辰妃娘娘,辰妃娘娘身邊的丫鬟說中午就不見錦蘊了。”
不在宮中?竟然不在宮中!
莫非吳成安那老狗說得是真的?
莫無殤頓時心頭火涌,臉色也跟着陰寒無比。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站着,看着莫無殤一臉陰沉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盞,真怕他隨時會將那手邊的茶盞扔到自己頭上。
結果他等待了半天,只聽見皇上輕聲地說了一句:“你下去吧!”
小太監內心一陣竊喜,連忙“嗻”一聲就退下了。
莫無殤把弄着手上的茶盞,着力剋制着內心的怒火。看樣子吳成安這老狗,還真沒到告老還鄉的年齡。
只是這錦蘊怎麼會和楚臨君在一起,她不過是宮裡的侍婢,去鎮國公府上做什麼?難不成是辰妃派了錦蘊過去,想要瞧瞧皇后母家是如何衰敗的?
可倘若是這樣,楚臨君和錦蘊怎麼會動手殺了士兵,又一起逃走?
楚臨君啊楚臨君,蘇青翎生前愛的是你,到死都不肯將你出賣。要不是朕騙她可保她肚中孩兒,她怎麼會寫上血條催你回宮。
現在朕新看上的丫鬟錦蘊,竟然也跟你扯上千絲萬縷的聯繫。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吳成安!”他越想越生氣,不由大喝一聲。
吳成安聽見萬歲爺叫他,絲毫不敢有任何怠慢,急匆匆地進了殿內。
“奴才叩見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即刻給朕將楚臨君找來!”
“嗻!”
吳成安剛纔還害怕莫無殤對自己龍顏大怒,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哼!楚臨君,我倒要看看,你這白日裡威風堂堂的大將軍,又如何敢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