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本對自己的容貌信心十足,方纔說那句話無非就是想親耳從皇上那裡的得到印證,此時聽皇上果真就這麼說了,她自然更是得意。
要說,這還是梅兒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有男子這麼誇獎自己,怎能不喜上眉梢,然她又怕被皇上看穿了自己難以抑制的喜悅,趕忙扭過身兒去避開皇上的目光,一面繃着不笑出聲來,一面還故作矜持地說道:“依我看,不是奴婢的模樣美,而是皇上慣會巧言誇讚,故意在逗人家開心呢!”
皇上正要再說點什麼,這時,見裴公公走過來,躬身說道:“萬歲爺,翊坤宮那邊兒已派人來詢問過幾次了,說是問您什麼時候過去,那邊早就備好了可口的宵夜,正等着您一塊兒品嚐呢!”
皇上聽到翊坤宮三個字,眉頭一凜,略略顯出有些不耐煩的神色,說道:“知道了,就說朕即刻就去,你先去備轎吧。”
皇上言罷轉身兒對梅兒道:“朕平日待你本就與旁人不同,想必你也能有所體會,好好替朕做事,朕必不會薄待了你,好啦!若沒什麼要緊事兒,朕可要去宸妃那兒去了。”皇上說罷,故意做出就走的樣子。
梅兒見皇上就要離開,慌忙急道:“奴婢還有一件小事兒困擾着,不知可否開口一問!”
這時,見裴公公已取來了一件輕薄氅衣,給皇上披上,那邊的軟轎也已經擡過來了,皇上聽她果然有話要問,便道:“早說了不用吞吞吐吐地,有話就快講出來吧!”
梅兒見再不說就真沒機會了,於是鼓足了勇氣,上前一步湊近皇上耳邊,悄聲問道:“梅兒就是想問問皇上,如果奴婢也參加選秀的話,留牌子的機能會有幾成兒呢?”
梅兒此一番話,說得既輕又快,言罷早已羞得滿臉通紅,再不敢去看皇上的目光,可耳朵卻豎了起來,專等着聽皇上是怎麼回答的。
皇上雖聽清了,可一時還沒回過味來,隨口道:“啊!什麼?你再說一遍!”
梅兒本就很難爲情,能將此話說出口已是極其不易,若要她再重複一遍,卻是萬萬也說不口了,可她又不甘心放棄,急得直撮手中的錦帕。
皇上見她急成這樣,覺得甚是可愛,轉而玩笑道:“哦!這可怪了,莫非你也想做朕的後宮嬪妃不成?!”
梅兒一聽這話,當時便傻了眼,急忙使勁地擺手辯解道:“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您可千萬莫要誤會了呀!奴婢只是隨口問問而已,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是奴婢太唐突了,算了,還是當奴婢沒問過吧!”
梅兒說到這兒,羞得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忙尋個藉口要開溜:“奴婢突然感到肚子有些不適,請皇上準我先退下吧!”就罷就要急着遁走。
皇上見她如此張皇失措的囧態,只得笑着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可以退下。
梅兒這才長長出了口氣,如釋重負地急急躬身退了去,可才轉過身走了幾步,忽聽皇上在她身後朗聲說道:“若你來參選,朕必會留了你的牌子。”
梅兒聽了,忙欠身回了個小禮,頭也來不及不回地說了聲:“多謝皇上的厚愛!奴婢真心感激不盡!奴婢先行內急,先行一步了!”說着便一溜煙似地跑遠了。
皇上看着梅兒匆匆逃也似遠去的背影,會心地一笑,扭身招呼道:“走!去翊坤宮!”說罷挎上軟轎。
裴公公扶着皇上坐穩後,見拂塵往肩後一甩,吆喝一聲:“起轎!擺駕翊坤宮”軟轎被四平八穩地擡了起來,出養心殿,後頭幾個御前跟班也都快步忙都跟了上去。
在去翊坤宮的道上,皇上心情大好,隨着軟轎的上下盪漾,見他邊擊掌打着拍子,邊隨口哼唱起摺子戲《思凡》中的一段戲來,正是:“小尼姑年方整二八,恰青春被師父削去了長髮,每日裡在佛殿上燒香換水,見幾個子弟遊戲山門下。他把眼兒瞧着咱,咱把眼兒覷着他。他與咱,咱共着他,兩下里可有多牽掛……”
裴公公見皇上如此暢快,在邊兒賠笑道:“萬歲爺,請恕奴才多嘴,皇上今兒個的心情怎麼這麼好呀?連奴才瞧了都跟着高興!”
“呵呵!這你也看出來了?”“可不是麼!要是皇上能見天兒的這樣高興,奴才們也都跟着您一塊兒樂着,這日子可有該多好!”“呵呵!是啊!只要有她在朕的身邊,這
樣的日子還多着呢!”裴公公當人知道皇上說的是誰,可卻不敢再接茬兒了,因爲翊坤宮可就在眼前兒了。
最近,宸妃娘娘生怕新晉秀女奪了皇上對她的寵愛,因此總日日纏着皇上,此時,她正巴巴的和瘸腿太監苟壽海在殿門口候着,許是皇上方纔和裴公公說話聲大了點,那最後一句恰巧給宸妃聽見了,見她先行過君臣大禮後,便醋意十足地笑問道:“皇上今兒個好有雅興呀!哼着小曲就來了!方纔說的那人是誰啊?嬪妾可要好好打聽一下,這是哪個宮裡的新晉小主,用了什麼絕妙法子,能讓皇上這麼高興呢!”
皇上伸手親暱地在她鼻上輕輕颳了一下,笑道:“瞧你!又多心了!”
宸妃娘娘嬌聲道:“纔沒有呢,嬪妾只是擔心皇上有了新人,就冷了舊人!”“怎麼會,朕這不是來了麼!”他們邊說着話兒,邊相擁一塊朝殿內走去,晚上少不了又是一番恩愛歡愉,只是皇上心裡想着的,卻非枕邊之人。
梅兒從養心殿逃開皇上的視線後,便迅速加快了腳步,如風一樣回清心殿去了。
一進屋中,她便反手將門關上扣好。和她比鄰的小尼逸芙才睡下,忽聽隔壁 “咣噹”一聲門響,以爲出了什麼事兒,還特意起牀過來敲窗問是怎麼了?
梅兒隔窗說沒什麼事,不過是方纔走夜路時,讓一隻突然竄出來的大老鼠給嚇了一跳,讓她不必多慮,早點睡吧!
逸芙聽罷,“哦”了一聲,打了個哈欠便回房了。
梅兒聽她回去,“蹭”地上了牀,用被子將頭一蒙,回想着方纔發生的那一幕,和皇上的話:“若你來參選,朕必會留了你的牌子。”慌亂的心緒久久難以平復。
許久,見她掀開被子,面上的潮紅還未褪去,一雙妙目胡亂地流轉着,心道:自己怎麼這麼傻呢,居然會問皇上這樣一個不走心的問題,怎麼就一時鬼迷心竅了呢?哎!這可怎麼辦呀?皇上一定要誤會我想當他的妃子了!或許明日一早一道聖旨下來,我便成了這宮裡什麼答應或常在了!然後晚上就要去侍寢了,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菩薩呀,弟子可怎麼辦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