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洗刷恥辱的方式

【你就不怕逼她們乾脆造反?就是我都覺得你的要求有點過分。】

“呵呵,她們造反?就這幾塊料造反,你信嗎?”

辛苦走了這麼遠,會談卻短短半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就羅夏這種談法,10分鐘就把天聊死了,也沒辦法談多久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夏是最受下屬歡迎的領導,因爲他從來都是有話直說,更沒有說模棱兩可的話讓下屬自己領會/背鍋的習慣。

即使再繁瑣的工作,他也能夠在半個小時交待的乾乾淨淨,馬拉松式的常見無聊會議基本不太可能出現,這無疑是很受下屬歡迎的。

但有的時候,這種簡潔和直接,卻是最傷人的。

他從來不會顧及下屬的顏面,批評起來更是簡單直接,如果覺得對方的錯誤是能力問題而不是態度問題,是自身的能力及不上職務,更是會當場解職。

這真是因此,遊戲教會一般情況下並不會讓他支持高層會議,雖然從身份上來說,神裔的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而現在,和往常一般無二,和羅夏聊了之後,瑪莎、薩莉亞的心態應該很爆炸,而作爲當事人的暮娜,就應該是絕望了。

“其實,我很期待你們背叛的,要不我真沒有理由對你們聖山派進行重組……不不不,別誤會,我不是覺得你們會攪事,有這近十萬人的聖山派系‘人質’,你們做什麼決定前都會反覆斟酌的,像暮娜小姐這麼單蠢的,可真不少見。”

羅夏很直白的將聖山派系的人羣比做人質,畢竟這些人已經在遊戲教會的控制之下了,而暮娜等人的作爲,也會直接影響遊戲教會對內部聖山人的態度。

你要是不安定因素,我自然會把你打散重組,你老老實實生活、發展,我也不會閒的沒事找你麻煩。

“但我們要考慮長遠,你們安於現狀,不代表你們的同伴、接班人會安於現狀,瑪莎已經退休了吧,薩莉亞你是個純粹的軍人,你們下一代的繼承者應該已經在選拔途中了吧”

其實,羅夏並不想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有時候不考慮還真不行,尤其是一個被衆人漠視的現實註定成爲不穩定因素——西摩人是長生種,而艾希人中的主力人類是短命種。

聽起來沒什麼?其實問題很大,一個組織內部,上下級提升最重要的什麼?大部分人說回答能力和功績,但說到底,能力可以培養、功績需要積累,這兩樣都需要時間作爲代價,最後還是要看時間積累下的資歷。

艾希世界的主力種族是人類,很自然的,各家新神教會骨幹大多是人類,遊戲教會高階牧師、高層中也是人類主力,而普通的人類壽命不會超過百年,工作能力、精力最強的30至50歲也只有短短20年,就算翻倍到40年,大概也及不上長壽種西摩人的一個零頭。

西摩人能夠活多久?現代西摩人大多是大遷徙後的新生代,他們還很年輕,但瑪莎是經歷過大遷徙的長老,大遷徙的推測時間是一百五十多年前,而她當時就有子女也就是說成年了,羅夏估計她最少三四百歲。

她是受過多少重傷導致生命力衰退的,恐怕西摩人的極限壽命在五百年之上,而一兩百歲的西摩人都還很年輕,那麼新生代的西摩人領袖,就是熬到其他短命種退休都毫無壓力的。

如果一個組織,高層核心的十餘人之中,資歷最老、聲望最高、功績最多的全部是外族的話,這個組織誰當家就真的很難說了。

以最壞的猜測估測人心,羅夏覺得搞不好瑪莎他們就是這麼想的——“我現在不和你們爭,努力和你們的文明融合,等你們這批都退休了,年輕的一代都是我們的人,這個教會自然就是我們的了。”

也正是因此,羅夏從來都不覺得暮娜是個威脅,反而真正讓人警惕的,是一直很好打交道的瑪莎,那簡直是送財童子一般的西摩人最高精神領袖。

如果以這樣長期吞併爲目標的話,遊戲教會這種新生勢力,大概比那些制度完善的老教會要容易的多。

現在羅夏的確壓的住情況,而且他自己也是長壽種(猜測),但他必須考慮自己身亡之後的情況,就是自己不在了,羅麗還要面對這整個世界的無盡挑戰。

嗯,沒錯,羅夏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夠活到壽命盡頭,考慮到現在自己似乎變成了無數組織、個人視作眼中釘的現狀,還有那些潛伏在幕後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是自己明天突然遇刺身亡,羅夏也覺得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所以,有些事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有些不怎麼公平的制度必須提前公佈,想來想去,這個惡人,也只有羅夏承擔了。

羅夏並不是反對融合,但他必須保證不管什麼時候,教會的最高權力始終在羅麗手中,整個教會都要爲羅麗服務的。

羅夏本來是打算慢慢找機會的,沒想到暮娜就這麼把理由交在自己手上。

“接下來,就是內部整治和打散重組了,正好林恩來了,她也是長壽種吧………”

骯髒的政治,卑鄙的計算,但有的時候,還真沒有辦法避開,畢竟世事如棋,你不算計別人,別人也會算計你。

把長壽種和短命种放在一起,雙方的世界觀天差地別,自然會有摩擦有分歧,如果放任不管,遲早會出問題。

至於羅麗擔心的逼到造反?羅夏還真不覺得這幾個人做的出來,畢竟,他已經看透了這幾個西摩人領袖。

瑪莎很有耐心很能夠忍耐,羅夏自信自己沒有觸及到她的底線,比如大規模屠殺、政策區別待遇、同工不同酬之類,她就不會發動自己的影響力………而隨着她退休時間越久,爲鷹之冠服務的越久,已經逐漸認可遊戲教會的新生代,自然也不會將其視作領袖。

前聖山薩莉亞是純粹的武人,而且年紀輕輕實力不俗,這種人羅夏不僅不擔心,反而打算對其政策扶植、資源傾斜,說不定就是未來的巔峰戰力。

只有暮娜,是羅夏一直警惕的,原因不用多說,以種族領袖爲自身定位的狠角色,是什麼都做的出來的……..而事態的發展,也證明了這種警惕並不多餘。

只不過這次暮娜實在做的太絕,就是羅夏安排在她身邊的幾個“下屬”,都沒有發現她的所作所爲是擅作主張。

而羅夏卻有些感謝這次成功的“假傳聖旨”,這種先例一開,加強監管是必須做的,新的監督機制也必須出臺。

“呵,現在多好,問題暴露出來了,正好進行重組,我們再擴充一下,多召點荒原派的西摩人和偷渡者,把聖山派打散,就很自然的穩定下來了。”

幾個新的部門會被建立起來,一套平衡長壽種、短命種關係的人事制度會拿出來,其實這都不用費什麼腦筋,那些老牌教會都有現成的。

強者的確可以抵抗光陰的摧殘,但這也是有極限的,而且一個組織、勢力的絕大多數成員,肯定還是普通人。

事實上,就是光輝圖卷的那個鼠人獵手老漢克斯提醒的羅夏,畢竟他雖然算是還了欠羅夏的人情,但雙方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而見多識廣的他出生的鼠人族超短命種(相比人類),對這方面的東西越發敏感,自然看的很透。

敲定了這個方略之後,羅夏也是輕鬆下來了,終於可以考慮正事了。

是的,正事,來這裡處理暮娜的事情,只是順道的,畢竟,這裡是荒原有人區的最後一站,通往無盡雷電荒原的起點。

遊戲教會畢竟是新生勢力,沒有成型的探索隊,羅夏要在這裡整備裝備、僱傭人手,然後進入這危險的地帶。

考慮到現在聖山的城鎮化、中心化進程,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很快,他就後悔了,後悔對聖山派壓迫的太狠。

“什麼?你說讓暮娜和我一起進無人區?”

羅夏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還以爲是聖山派終於被逼反了,打算逼自己進無人區然後弄死自己。

但瑪莎他們不會不知道,自己掛了,不管什麼理由掛了,聖山派系都會被大清洗吧。

但很快,看到暮娜那“溫順”的笑容,還有死氣沉沉的雙瞳,羅夏就知道,自己誤會了。

那沒有生機的雙眼,她已經心存死志,她已經打算死在無人區,用生命來洗刷這不光榮的背叛。

將其一腳踢到僱傭軍,只是剝奪了她的政治前景,卻並沒有打算讓她去死。

“…….我們並不希望看到她的戰死。”

“但您之前說的沒錯,不管是作爲一個成年人,還是一個前聖女,她都有義務,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擔負責任。難道,您連讓一個曾經的戰士,用光榮戰死洗刷恥辱的機會都不給嗎?”

這下,就輪到羅夏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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