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發現的？”
“…….你根本沒有掩飾，那些冒險者，獨自從已經邪神化的礦坑裡面逃出來，他們還說哪裡只有幾個邪教徒，怎麼想都是都有問題……”
千里的提防可以崩潰於蟻穴，掉鏈子的基本都是細節，傳奇故事中能掐擅算的軍師基本都是虛擬形象，大部分被人當做聰明人的傢伙，只是觀察的比較細、想的比較遠。
羅夏能夠發現這情況不對，並一步一步推導出了兩個邪神彼此敵對的結論，就是從這看似毫無關係的一幕開始的。
誠實天賦告訴羅夏，這幾個傢伙沒有撒謊，他們是真的以爲自己執行了礦坑掃蕩任務。
而之後，卻證明他們在說謊，或者準確的說，他們以爲是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
矇蔽他們的，是智慧之眼沒錯，但能夠操縱視覺的智慧之眼沒有必要暴露自己的信徒，讓自己提前暴露，而就算是真的出了意外，就憑這幾個料，也根本不可能從邪神腐蝕化的礦坑逃離。
羅夏本來只是存在疑慮，而隨着在新冬妮婭城那頭，智慧之眼的底蘊、勢力被逐一揭曉，這種腐蝕之毒已經侵蝕之深的現實，讓羅夏確定了一件事。
“…….既然智慧之眼不傻，他就不會爲了釣兩隻魚暴露自己，就算要暴露的話，也會伏擊聯合大艦隊而不是兩三艘船的小艦隊，於是，很正常的，就是有人坑他，而能夠坑他的…….前兩天不是‘正好’發現另外一個邪神的祭祀現場嗎。”
曾經和邪神傑克交手的羅夏現場勘探過環境，也很自然的發現了那是誰的祭壇，而當這一切線索被握在手中的時候，羅夏就已經看到了幕後黑手的影子。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說只是隨便喊喊你信嗎？”
眼前這個面容扭曲的西摩人，比起當年的傑克，給羅夏的感覺卻還是安全的多。
但這熟悉的危機感，還是讓人汗毛直立，羅夏知道，這是雙方的差距再度拉大的緣由。
樂園系統已經進入了待機狀態，溫和平淡的交談之下，卻是一觸即發的備戰。
即使理智和天賦能力都告訴自己，眼前的邪神附體者沒有敵意，肉體上也沒有足以威脅自己的力量，但羅夏依舊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戰場依舊在混亂之中。
頻繁的雷擊之中，飛翔的魔鎧還在清理周遭的不明生物，每一寸的突進，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羅夏的神力鏈接已經完成，一個個虛擬造物隨時可以化作現實，幫助艦隊突進……但眼前毫無威脅可言的“傑克”，讓羅夏絲毫不敢分心。
宿敵？英雄惜英雄？呵呵，羅夏只想捏死對面，即使只是一個化身，而傑克如果有可能的話，也會隨手弄死這個讓自己成爲同類笑柄的凡人。
雙方沒有任何營養可言的交談，卻全是試探和語言陷阱。
“你似乎和那個智慧之眼關係很差？”
沒有明顯的感情迴應？那麼，就是不好也不差了，很乾脆的路人關係，還是獵人和獵物的關係？
試探立場。
“那幾個逃生者是你放出來的吧，爲什麼想要暴露智慧之眼？”
YES，YES，YES？好的，果然是你老小子，這惡意滿滿的笑容，這次你盯上了那個大眼球？
試探行爲方式。
“…….聽說邪神最快的成長方式，就是彼此吞噬了，即使只是化身……”
試探目的。
完全正確嗎？這麼說來，你這是在借刀殺神？但換個角度來說，既然目標想通，我們也能夠彼此利用了。
試探和交談始終是相互的，羅夏這邊也暴露了不少東西。
“嗯，我們來的就遊戲教會和光輝圖卷……..你懂得，救幾個人和全部救援是兩個概念，以新城聯盟、城主的身份來救援的話，放棄被救援者是無法接受的，但現在，我們只是來救自己的人，前進和後退都會靈活的多。”
“你沒有猜錯，我是沒有把握，不過只要我來了，至少避免了最差的情況…….在這個範圍內，我攜帶了和羅麗的鏈接，情況到了絕境，我可以把同是羅麗降臨者的靈魂上傳，雖然肉體是保不住了，降臨者名額和生涯都要重頭再來，但總比隕落死亡的好。”
“沒錯，我的工作其實沒你想象的那麼艱難，這些船和人都不是遊戲教會的，必要時我張開領域能力，然後自己一個人衝進去，把同伴的靈魂上傳就行了。呵，你看出來了？嗯，我很賴皮的，”
“是的，既然我和羅麗隨時鏈接着的，那麼我自然可以放棄這個肉體，上傳自己的靈魂，雖然損失很大，但我在安索雷恩的確是不死的，想殺我，還是要去艾希的。”
羅夏說明自己的不滅性，卻可以感覺到對方終於放棄了直接殺戮的打算。
在戰場上，兩個都不可能死掉的人，在彼此試探對方的底線，也正是因爲都弄不死對方，纔有合作的可能。
而讓人諷刺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個人都是背叛者。
羅夏在自己教會和朋友優先的前提下，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其他教會的戰士，將其視作可有可無的可選任務，真要從新冬妮婭城的立場出發，放棄那些遇難者，團結所有力量清理智慧之眼纔是最優選項。
而現在，已經擺明了自己和遊戲教會利益優先，拿着別家教會當炮灰了。
對面那個，主要目標就是弄前輩背後一刀了，這背叛的程度就更加直接了。
但只有外行人才會對這種情況無法理解，邪神和新神看似兩個敵對陣營，實際上區別巨大。
新神的確是一個陣營，但邪神們確實將手伸進了一個口袋的強盜們，彼此之間競爭、敵對遠遠大於友好。
經常有新聞新神和邪神攪到了一起，這是有現實需求的常事……只不過也多半沒有什麼好下場，雙方的天然敵對必然會導致一方遲早背叛盟約。
而現在，羅夏是必須與虎謀皮了。
誰都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恐怕羅夏是事後肯定要接受主神級的審覈搜查了，最終，當擋路的邪神化身消失，羅夏卻收到了一個小本子，那其上，卻是根本不知道某邪神從那裡弄來的情報。
【可信嗎？】
“可信，如果他想弄死智慧之眼，增加我們的勝算是必須的，上面寫的多半是真的。”
說着信任的話語，羅夏卻直接讓羅麗聯繫上了伊莎貝拉。
“告訴伊莎貝拉，搜索工作加入纏繞毒舌的倒銀十字的邪神徽記，發現了他的教徒直接擊斃，優先級比智慧之眼更高。還有，讓我們的人去搜索銀精靈那邊…….”
但從羅夏的所作所爲來說，反而將這個“盟友”視作頭號威脅。
飛快的翻閱着小本子的記錄，羅夏皺起的眉頭終於鬆散了一點，似乎，智慧之眼也不是無法戰勝的。